作者:枝上槑
方老板摆了摆手“这次可不行,这书我下午就得要。”
“这么急?是时文选编类,还是三坟五典类?”
“嗐!都不是。前两天我得了本瞻阳居士的诗集,有位老友不知怎么就听说了,非要借去一观。这可是我心头好啊!我自己都尚未看完,哪里舍得割爱给他?他也是个心急的,就说手抄本也行,下半晌就要亲自来取。偏我又不得空闲,书院里的学生忙着备考也不好找。”
方老板捋着胡子眉开眼笑的盯着她“我这正发愁呢,就遇到了你,可不就是天赐的救星!这个忙你可一定要帮,若他来了不见手抄本,定然要抢我孤本!”
方老板知道季妧家中情况后,平日里对她多有照顾,但凡有轻巧又赚钱的活计,总是优先分派给她。
如今他需要帮忙,季妧自然没二话。
可是不能领回去抄这一点……
见季妧犹豫,就知她是挂念家中幼弟。
方老板连忙道“你放心,字数不多,晌午前肯定能抄完。”
话都到了这个份上,季妧也只好应承下来。
转过身对谢寡妇道“谢姨,我跟方老板回书铺有些事,估计要耽搁些时间,你们收摊后直接回家,不必等我。顺便帮我跟大宝说,就说我中午前一定回去,带他喜欢吃的栗子酥。”
谢寡妇让她放心“你只管去吧。”
方老板把季妧带到书铺后院的小书房,笔墨纸砚给她准备齐全后,就去忙自己的了。
季妧虽说急着回家,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总不好糊弄了事。
而且抄书本就是个细致活,又是方老板用来送给友人的,季妧抄的就更是用心。
可奇怪的是,越想用心,越是无法集中精力,越想尽快完成,越是频频出错。
先是裁纸的时候划破了手,紧接着笔头掉了,污了一整张纸。
换了支笔,润墨的时候又不小心打翻了砚台,花了小半天功夫抄好的一沓全给弄污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也太倒霉了些,是不是不宜动笔?
季妧叹了口气,察觉到自己有些心浮,赶忙调整好状态,重新开始。
上午的时间全给浪费了,说好晌午之前回去,自然也没能回去。
季妧心里着急,连喝口水的功夫都不愿浪费,方老板喊她吃中饭也没出去,就这还直抄到日头偏西才完工。
方老板心里过意不去,要给她钱,被她给拒绝了。
说好了这次是帮忙,没有收钱的道理。
季妧辞别方老板,到点心铺买了包栗子酥,就赶到镇口牌坊处,又等了会儿,才坐上回村的牛车。
牛车行进缓慢,等回到大丰村,已经接近傍晚,太阳即将落山。
季妧跳下牛车,匆匆往胡家方向跑去。
之前仅有的一次晚归,促使大宝开了口,虽然结果是好的,但大宝当时害怕恐惧的样子,她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今早走的时候她都答应了,还让谢寡妇她们捎话回去,结果,又一次食言了。
希望大宝不要生她气才好。
季妧捡的是小路,以为没什么人,跑得飞快,结果拐弯的时候就和人撞到了一起。
她正要道歉,抬头见是季明方。
季明方微喘着气,额头还有汗珠往下滚。他是不能跑步的,弄得这么狼狈,显然刚才走得很急。
再看他隐含焦灼的眼神,莫非大房出了什么事?
“怎么了?是二丫还是……”
“都不是。”季明方打断她的猜测,气息不匀的比划,“是大宝,大宝出事了。”
季妧愣了一下。
季明方说的大宝,是她家的大宝吗?
可大宝在胡家好好的,能出什么事?又怎么会惊动季明方?
“是不是见我这么晚没回去,大宝他又闹了?那我先不跟你说了,我现在就……”
“大宝丢了!”
季明方抢在季妧前面开口,神情有些不忍。
季妧这下是真迷瞪了,她怀疑季明方是不是在梦游。
第188章 千万不能乱
“那个季……堂哥,大宝没丢,大宝在胡家呢。”
季妧想让他清醒一下。
季明方见她不信,有些着急。
“是真的。差不多两个时辰前,我带着大丫二丫下山,经过这条路回家,撞见两个陌生男人,拖抱着一个小孩往村口跑。小孩一直在挣扎,但嘴被捂着,我觉得不对劲,就喊了一声……”
那两人看上去就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又被季明方这一声喊分了神。
怀里的小孩瞅空,一口咬住捂着他嘴的那人的虎口,趁他松手痛叫之际,挣开禁锢就往回跑。
季明方见过大宝一次,大丫和二丫也认识。
上回在山上遇见,季雪兰还告诉她俩,那是小姨的弟弟。
“小舅舅……”二丫指着已经跑过去的大宝。
两个男人反应过来,折身去追。
季明方让大丫二丫赶紧回家叫人,他则拖着步子走到路当中试图阻拦。
那两人原还有些忌惮,等注意到他腿脚不甚灵便,便没了顾忌,推搡一番后,直接将他撞倒在地,越过他去追赶大宝。
季明方被撞得有些狠,好在这里离他们家不远,季连松和季雪兰很快赶了来。
听说有人到村里拐孩子,拐的还是大宝,父女俩不敢耽搁,嘱咐季明方回家待着,就顺着他指的方向追了过去。
结果哪还有人影?
“我们找了半天,既没找到大宝,也没找到人贩子……”
季妧本能不愿相信季明方的话。
青天化日,人贩子跑到村里来抢孩子?这也太荒谬了。
可季明方似乎没有骗她的必要。
他的眼神和焦灼,无一不在向她传达着,他没有说谎的事实。
季妧脸上的神情一点点消失。
她什么都没说,扔掉手里的糕点,拔腿就奔向胡家。
“大宝!大宝!”
哐当一声推开院门,一头冲进堂屋西间。
大宝怎么会丢呢,早上走的时候,他明明在炕上睡得香香的,丢的不可能是大宝。
掀开西间门帘,炕上空空如也。
又跑去东间,只有沉睡着的谢姥娘。
堂屋,没有。
灶房,没有。
院里,也没有。
一个人都没有。
大宝,胡家人,全都不在。
都不在,是好事。
说不定一起出去玩了,也说不定……
季妧试图找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来安慰自己,可月匈腔里那颗急促下沉的心,揭穿了她的掩耳盗铃。
“小妧姐!”胡细妹牵着小安小花从外面跑进来,话里带着浓浓的哭音。
季妧边朝她走,边朝她身后看“大宝呢,你们去哪玩了?”
脚步戛然顿住。
胡细妹身后,大门外面,空空如也。
没有大宝。
胡细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妧姐,大宝、大宝他……他丢了!”
季妧脑子里先是嗡的一下,不及细问,推开她就出了胡家大门。
“小妧姐你去哪!我娘他们往村西……”
季妧直接回了自己家。
掏钥匙开锁的时候,手抖的捅不进锁眼,试了好几次才把门打开。
她喊着大宝的名字,前院、后院、堂屋、厢房,所有能藏人的地方全都找了一遍。
还是一无所获。
站在空荡荡的院子中间,季妧的脑子一时有些发木。
她愣怔怔看着手里的钥匙,蓦然意识到自己有多蠢。
大宝又没有钥匙,他怎么可能自己跑回家。
季妧啊,冷静下来,不要乱,这个时候千万不能乱。
季妧一遍遍在心里告诫自己,直到把所有焦躁不安全都压下去,才重重出了口气。
锁上门,重新返回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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