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枝上槑
只不过,刚才抱大宝时发现了一个问题。
大宝的脚踝扭着了,肿了个小鼓包。
而且以她对大宝的了解,如果这流浪汉真有恶意,大宝不会安静的呆在他身边。
大宝见到她时,仅仅是委屈,情绪还算平稳,不像是遭受到胁迫。
季妧大致推测了一下。
季明方的突然出现,人让人贩子分了神,大宝趁机脱身后,就想往家跑。
小孩一慌一怕,哪还记得家里并没有人,他也没有钥匙。
脚步不稳当,跑得又急,途径流浪汉住的矮棚时,不慎摔趴在了地上。
流浪汉可能意识到有坏人在追,抱起大宝就上了后山。
所以季连松和季雪兰追过去时,才会看到那俩人贩子在她家附近转悠。
他们定然也在找大宝。
流浪汉若是和他们一伙的,以大宝当时的情况,无异于羊入虎口,早就被带走了。
胡大成犹自嘴硬“那他为啥往山上跑啊,往村里去叫人不就好了?”
“山上离得近,他不能确定人贩子什么时候走,最保险的方法就是好好藏着。”
“那,那么多人又是找又是喊的,他还躲着不出来……”
季妧指了指上方“咱们进来有一会儿了,你听到外面的声音了吗。”
按理说,谢寡妇史勇他们肯定就在四周走动,可这洞里什么动静也听不到,所有的声响似乎都被隔绝在外。
季妧看向大宝“姐姐说的对不对,他是坏人吗?”
大宝终于往那边瞟了一眼。
仅仅是一眼,目光重新回到季妧身上。
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点头是指她说的对。
摇头的意思则是,流浪汉不是坏人。
“好,好吧……”
看来是真打错人了。
胡大成讪讪放下拳头。
脚尖在地上蹭了蹭,冲流浪汉别扭道“对不住啊。不过也不能怪我,你看你又不说,那我咋能知道?而且你这么大块头,咋还怕俩坏蛋……”
“大成!”胡良瞪了他一眼,打错了人还敢朝人家抱怨。
季妧抱着大宝走过去,流浪汉似是条件反射缩了一下,手还抱在头上,一副任由打骂的姿态。
季妧仔细打量着他,但他的脸被脏污的头发散乱覆盖着,无从观察其神情。
胡大成离得近,直接把他覆面的头发往两边一拨。
先是一呆。
紧跟着手被烫到似的,嗷一声蹦到了一步开外。
眼神活像是见了鬼。
一张骇人的脸出现在四人面前。
胡大成鬼叫个不停,胡良胆子不小也吓得不轻。
季妧正对着流浪汉,受的冲击更是直观。
盖因面前这张脸上,刀痕遍布,密密麻麻,如蛛网一般。
那些伤口已经结疤,一道道红褐色的疤痂像趴附在皮肉上的蜈蚣,火把的照耀下,看起来尤为可怖,有种鬼片的即视感。
流浪汉垂着头,并没有第一时间把头发弄回去,好像也不知道这张脸会带给别人怎样的惊吓。
季妧从怔愣中回神,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原来你不傻啊,你还会走路?”
她心里原是存着几分火气的。
大概是被欺骗的气愤,还有些后怕。
试想一下,一个好手好脚的男人,装残扮傻待在自家门口,若真是骗吃骗喝也就罢了,万一再起个什么歹心,那以她和大宝弱成渣的战斗力,几乎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不过就目前来看,流浪汉还算知道些黑白,单凭他救了大宝这一点,季妧决定既往不究。
况且,装成不良于行来骗人,应该也是出于无奈。
以他这副尊容,上街乞讨恐怕不容易要到饭食,不被追打就不错了,要不然也不会沦落到大丰村……
季妧没等来他的回应,也不在意。
说了声“走吧”,率先转身朝洞口走去。
胡良和胡大成举着火把跟上。
到了外面之后,才发现流浪汉并没有出来。
几人面面相觑,又回到原处。
流浪汉正单手撑着墙壁,一点点挪动。
季妧的视线下移,定格。
流浪汉以右腿为着力点,而他的左腿,是拖着的。
胡大成小声问“他怎么还在装?”
季妧摇了摇头,对他道“你把人打了,就由你把人扶回去。”
胡大成瞬间苦瓜脸,一万分的不情愿。
不过还是听话的走了过去,抓过流浪汉一只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捏着鼻子道“你、你小心点啊!摔倒可别连累我。”
说着话,头还使劲侧向另一边,不敢看流浪汉。
与那张脸对视,确实需要勇气。
季妧跟胡良低语了几句,胡良走上前,伸手把流浪汉的头发重新拨下来遮盖住面容。
大晚上的,待会儿出去吓到人就不好了。
第195章 不能轻心
得知大宝找到了,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知道冤枉了流浪汉,更是纷纷夸赞季妧好人有好报。
胡良把人数点齐,一行人下山后,到季妧院里说了会儿话,就都散了。
从事发到现在,史勇、旺婶子高婶子、冯六嫂许二嫂以及付嫂子等人,一直在帮着寻找。
那些瞧热闹的、临时帮忙的早都散了,他们却硬是陪自己坚持到了最后。
但夜已深,不适宜留饭,季妧只能一再表示感谢,心里想着改日再备礼登门道谢。
胡家人留了下来。
进了堂屋,谢寡妇一脚踹到胡大成膝窝,胡大成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他憋鼓着脸,眼看要哭,硬把眼泪给忍了回去。
“小妧姐,都是我的错,是我弄丢了大宝,你、你打我吧!”
“真的知道错了?”季妧把大宝放到椅子上,走过来看着他。
“知不知道你这样不但不负责,还很容易给他人带来危险。且不说大宝被拐这事,万一你姥姥中途醒来要水喝怎么办?再或者小安小花从炕上滚下来磕着碰着又该怎么办?”
胡大成眼泪刷的流了下来,哭音浓重“我是混蛋,我不该贪玩,我真的知错了……”
“那这次就先记着。以后记住了,无法做到的事不要轻易答应别人,答应别人的事就一定要做到。你不是一直想做大丈夫?大丈夫一诺千金,更要有始有终。”
“嗯!我记住了!”大宝用衣袖胡乱在脸上抹了抹,使劲儿点了点头。
谢寡妇不同意,去灶房找了根棍子来还要抽。
季妧把她拦下“谢姨,大成知道错了,你给他点时间,让他自己反思反思、消化消化……”
她不完全是心软,也不想阻止谢寡妇教子,但胡大成的脸现在已经肿的不成样子,眼都快眯缝成一道线了,可想而知之前挨的有多狠。
这还是能看见的地方,看不见的地方,还不知得打成啥样。
犯了错确实要教训,但十多岁的小孩,骨骼还没有发育完全,就算体罚也要适度,不能把人打坏了。
谢寡妇摔下木棍,指着胡大成气不打一处来。
“以往细妹在家都没出过事,亏你还是个当哥的,连你妹一半都比不上!早上你是怎么拍月匈脯跟我保证的?你那脑子是让屎糊了?除了吃喝玩你还能干成点啥!我还能指望你啥!我跟你说,这幸好是大宝没丢,要是大宝真……看我不活活打死你!”
胡大成跪在当堂,垂着头,刚擦干的眼泪又啪嗒啪嗒滴了下来。
待谢寡妇骂累,季妧把她扯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去里间自制的急救箱里拿了消肿的药膏递给胡良,让他带胡大成去灶房处理一下。
谢寡妇到底是不放心,待他们前脚出堂屋门,后脚就跟了过去。
季妧把大宝抱到里间,让他平躺在炕上,然后挽起裤腿,重新检查他受伤的那只脚踝。
排除骨折和关节错位的情况,局部有轻微肿胀,伤处不在骨头上,没有淤血,足面也不见淤青。
季妧轻轻按了按伤处,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
见他小眉头一抽,问“疼不疼。”
大宝摇头“不,疼。”
季妧加了点力道,又按了一下,问“疼不疼?”
大宝眼巴巴的看着她,点了点头“疼……”
季妧抬手敲他“看你下回还不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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