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枝上槑
谢寡妇左右不是,只好先行回来找季妧拿主意。
“人还在镇上?”
“被绑回曹家了。”
都说双拳难敌四手,胡良一个,哪敌得过五六个壮年汉子,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谢寡妇心里气胡良,要不是他犯蠢,让曹芸芸三两句甜话就糊弄的找不到北,那曹家人也不能得逞。
胡良眼下要是在谢寡妇跟前,谢寡妇自己就能把他抽个半死。
可自己打,跟别人打,是不一样的。万一那些人下了狠手……
“妧丫头,我实在是没主意了,这可咋办才好?”
如果是以前,季妧肯定会主张打官司。
报官就报官,谁怕谁。
但自从真正了解了这里的“世俗民情”,她反而改变了看法。
有些事,报官未必能解决问题。
好比眼下,局势就对胡家大大的不利。
先说偷学胡辣汤这事。
真闹到公堂,最终结果撑死了各打五十大板。
因为并没有哪一条律法规定过,偷师学艺乃不法行为。
这就好比在盗版横行的大环境下,那些呼吁保护知识产权的人,都是不合时宜的一样。
告来告去费时费力,到最后,辛苦和劳动未必会得到应有的尊重,反过头还可能被抄袭者唾骂——抄你是看得起你!
事后,曹家该卖还是卖,反正公堂上过了明路,也不会再挨第二回 板子了。
再说算计胡细妹这事。
虽然起因确实在于曹芸芸和王氏,但她们的绸缪并没有实施,说破了天也不过是私德有亏,还构不成犯罪事实。
就算对簿公堂,她们咬死了是受人蒙蔽,别人也无可奈何。
而胡良就不一样了。
一拳头下去确实大快人心,但也从有理的一方变成了没理的一方
众目睽睽,都看到是他先动的手。
不但对曹富贵造成了实质性的人身伤害,后来的砸摊更是造成了曹家直接的经济损失。
再加上他之前退婚导致女方上吊的事……
种种加在一起,只能说,打官司对胡家而言是下下之策。
季妧想了想,问谢寡妇“谢姨,你是想保下良子哥,同时拿回庚帖,彻底和曹家撇清关系,还是想保住胡辣汤摊子?”
谢寡妇不假思索“自然是保良子!”
季妧果断道“那就同意他们的要求。”
“啥?”谢寡妇结结实实愣住了。
胡良确实比摊子重要,但那么好的生意,真就白白的拱手让人?还是让给曹家?
“生意正红火,而且还有你的份,咋能因为胡良一个,说给就给别人了……”
“钱没了可以再赚,生意没了可以再想别的办法。”
老实说,当初教胡家做这个本就是顺手而为,季妧是真没指望过分红。
在她最艰难的时候,胡家给了她仅有的一份温情,能力范围之内报答一二,帮胡家谋一份稳定的生计,没什么不可以。
只可惜事与愿违,谁能想到,小小的胡辣汤生意,竟给胡家招来这么多事。
“可……”
谢寡妇还想说什么,被季妧出声打断。
“放心吧谢姨,我有办法整治他们。”
谢寡妇见她不慌不乱,也没有怨怪自家,心里愈发不好受。
不过总算又有了主心骨。
季妧说有办法治曹家,那就肯定有办法。
第232章 整治的办法
季妧本打算和谢寡妇一道去曹家庄,谢寡妇却说什么也不同意。
今天镇上闹那一场,季妧都不在,曹婆子和王氏还想把屎盆子往季妧头上扣呢。
若此时季妧再去曹家庄为胡家的事出头,怕是就更摘不清了。
季妧想了想,也没坚持。
去里屋伏案书写了一会儿,拿了两张纸出来递给谢寡妇,并附耳交代了一番。
谢寡妇收好,脚不沾地的走了。
天擦黑,胡家人就回来了,包括鼻青脸肿的胡良。
看样子在曹家这半天,没少被报复。
季妧也没管他,先问谢寡妇庚帖有没有要回来。
谢寡妇把庚帖拿给她看,又跟她说了下事情经过。
“听你的,我找了孟里正,到了曹家庄,孟里正又叫了曹里正,一道去的曹家。曹婆子和王氏她们果然不肯接受调和,两个里正气的脸都黑了。最后我拿出你给的那两张纸,他们找人看了看,一开始还不怎么乐意,后来商量了一下就同意了,两下按上手印,这事才算完。”
谢寡妇虽说都照着做了,但其实并不明白,季妧为啥非让她把两个里正也叫上。
“叫孟里正,是因为只有他出面,才能叫得动曹家庄的曹里正。至于为什么一定要叫上曹里正……”
亲事没成,就不信曹里正一家对做媒的王氏没有怨言。
按关北这块的规矩,不管亲事成不成,给媒婆的钱是要不回的。七两银呢,可不是小数目,以王氏贪婪的脾性,必然也不会主动退还。
而胡辣汤生意这块肥肉就在眼前,别说是里正了,就算天王老子来劝和,他们也不会听。
两个里正的面子被拂几乎是肯定的。
孟里正还好说,反正不在本村,没啥丢人不丢人的。
曹里正就不同了,当着“同级”的面,被本村的村民打脸,不怀恨在心才怪。
前怨加新仇,以后有曹家小鞋穿的时候。
反正双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冤冤相报下去才最好。
“况且,有他们两位在场,这份协议才有效力,以后万一有个什么,曹家也别想再翻起什么浪来。”
谢寡妇看了看手里拿着的、和曹家人手一份的协议,按说这上面的内容对他们是不利的,曹家不认账,岂不是更好?
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什么玄机。
其实也没多大玄机可言,曹家人又不缺心眼,明知有坑的情况下,不可能按手印。
季妧只不过是把胡家退婚的大致原因,这次冲突的前因后果,以及曹家答应退还庚帖、此后再不追究等项,一一罗列了上去,并且遣词上稍稍……
曹家人一开始不乐意,应该就是为了这个。
但他们商量过后还是同意了。
也不奇怪。
他们的目的不过是让胡家彻底放弃胡辣汤生意,这样整个居庸镇就再没人和他们抢了。
有了赚不完的钱,其他不怎么愉快的细节,都可以不用计较。
“那就这样便宜他们了?万一那曹里正不给曹家小鞋穿……”
谢寡妇还以为,季妧所谓的整治,就只是这一招。
季妧笑了笑。
这一步不过是为了顺利拿回庚帖,顺便提前上道保险而已,整治行动还没有正式开始。
她看向胡良。
从回来到现在,胡良始终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这会儿,见季妧和谢寡妇的目光都朝他看来,直直跪了下去。
季妧和谢寡妇站在一处,胡良这一跪,看上去跟跪她似的。
便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挪。
谢寡妇这半日来,只顾着担心胡良会不会蹲大狱的事了,哪还顾得上其他。
如今危机解除,压制的怒火全拱了出来。
她扭头出了堂屋,等再进来,手里握着根足有小孩手腕粗细的棍子,二话不说,抡起来就朝胡良背上抽去。
胡良没控制住,上半身一个前倾,痛的脸都纠到了一起。
季妧瞪大了眼,但并没有阻拦。
这次的事,祸在曹家,但根在胡良,他是该长长教训了。
胡良倒也硬气,硬忍着不喊一声疼。
可他越是如此,谢寡妇越是气怒攻心。
“全家人的好日子都葬送在你手里,你现在舒坦了?!你不是喜欢人家闺女吗,你有能耐再去娶啊,看看你现在没了胡辣汤摊子傍身,人家还能看上你个穷种地的不能!”
谢寡妇越说越恨,手劲更大了。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长脑子的玩意!妧丫头之前又不是没提过醒,你咋就被个女人……我打死你!”
谢寡妇不停歇,一口气抽了十多棍,自己累得气喘吁吁,胡良更是趴在地上,起都起不来了。
眼见再打下去要出事,季妧这才出声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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