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运娘子山里汉 第209章

作者:枝上槑 标签: 古代言情

  一般十多亩地的话,差不多也得忙个十来天,这还是在有牲口有工具的情况下。

  没有犁也没有牛的人家,那就只能等,等到别人忙完肯借,自家再收。

  等不及的,就用锄头或者一种名叫“抓扣”的工具,靠人力刨。

  胡家地少,番薯种在曾经开的一块荒地里,面积不大,干脆就上手刨,没几天也就忙的差不多了。

  季连松家种的多一些,人手却不够。

  因为采挖过程不是弯腰就是蹲,就没让季明方下地,让他在家带二丫和三丫,季雪兰和杨氏不用惦记家里,可以甩开膀子干活。

  大丫也是个勤快的,别看小小年纪,干起活来一点也不含糊,眼睛又好使,跟在大人后头,专找那些漏网之鱼。

  当然主要还是靠季连松,但他那脚也是才休养好不久,速度不比往年。

  胡良刚去砖窑时什么都不懂,全是季连松手把手教的。有次还差点被倒下的砖堆砸住,要不是季连松拽了他一把,说不定就被活埋在下面了。

  他心里记着这份人情,便和谢寡妇商量,由谢寡妇和胡细妹在家片番薯,他带着胡大成去给季连松一家帮忙。

  谢寡妇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决定自家片完,再去帮大房片。

  自从见到大丫干活的样子后,季妧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把大宝养的太娇惯了,是以偶尔也会带着他去地里晃晃。

  大宝强迫症严重,番薯只捡合他眼缘的,大小形状还必须保持一致,那些不合眼缘的,统统被他无视掉了。

  大丫不明白这个弟弟咋回事,只能一个劲儿跟在他后面捡,边捡边叹气,愁的跟什么似的。

  其他人都被逗的直乐。

  不过小孩子嘛,稍微体验一下劳动的艰辛可以,却也不能太累着。

  大宝肯听季妧的,季妧让他停他就停,大丫却不肯听。无论什么时候让她歇歇,她都摇头说不累,懂事的让人心疼。

  季妧只能另想法子,比如让大宝坐在某处休息,然后拜托大丫去照顾。

  大丫虽然想帮娘分担,但季妧给的那块芝麻酥她始终记得。

  她是喜欢这个小姨的,不忍心拒绝她的委托,只好留在原地不错眼的盯着大宝。

  好在大宝有把外人当空气的习惯,不然估计得炸毛。

  多了帮手,速度加快了许多,等两家全部忙完,时间也到了九月中旬。

  流浪汉走路基本已经趋于正常,右手拿握东西也不在话下,日常生活完全可以不用再依仗别人。

  他仍然没有提什么时候走的事。

  季妧也没有主动问,只给他逐日加大了运动量,让他继续练习单足提踵,矫正残留的踝关节跖屈和背伸障碍,然后尝试着进行慢跑、快走等运动,逐渐恢复踝关节的灵活性和小腿三头肌的肌力和围度。

  “以后的重点是加强小腿的力量,适当的慢跑、快走,可以帮助小腿找回肌力,恢复小腿肌肉……”

  “小妧姐!我回来了!”

  胡大成一阵风似的冲进院子,把懒洋洋打瞌睡的小丁吓得一个激灵,身子拱了起来,冲它呜呜直叫。

  “捡到钱了,高兴成这样?”季妧瞪了他一眼。

  他嘿嘿笑。

  “今天夫子教的字,有两个是你教过的,其他人都没学会,我就写完了,先生夸了我好几句!”

  难怪这么美了。

  季妧故意道“也不知前几天是谁,哭着喊着不肯去,又是打滚又是不吃饭的。”

  “我、我那会儿又不知道,原来学堂这么好玩,夫子也不是那么吓人……”

  胡大成自己也觉得糗。

  去村塾那天,他是被胡良提着耳朵一路提过去的。

  头两天不习惯,也没咋留意,到了第三天,和学堂里的人混熟了,顿时找到了乐趣所在。

  还有,原来被夫子当着那么多人夸赞,是那么美妙的事情,早知道他去年应该多跟小妧姐学一阵。

  “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家,把夫子今天教的每个字都写上十遍,明天要检查的!”

  看他一溜烟跑没了影,季妧摇头直笑。

  其实,她原本也想把大宝送去村塾的。

  她自己毕竟不是专业的老师,日常讲个故事教个字还可以,但大宝是个男孩子,他将来想在这个古代的社会扎根立足,就必须接受本土最“正统”的教育,这个是季妧给不了的。

  此外她还抱着一个目的——入了村塾,大宝接触到同龄小伙伴的机会多了,慢慢地,应该就会习惯别人的存在,同时也会试着和别人相处。

  虽然这只是一种美好的期望,但不试试怎么知道会不会实现?

  大宝总不能永远待在家里。

  家里的院子,可以成为庇护他的港湾,却不该成为困住他的围城。

  他总是要长大、总是要走出去的,不提前见见外面的天地怎么能行。

  见到胡大成的转变后,季妧的这种期望就更加扩大了几分。

  不过她想了又想,觉得还是不能操之过急。

  大宝在自己身边待了近一年,各方面刚刚稳定下来,如果突然来这么一出,季妧怕前功尽弃。

  还是再等等吧,明年开春再送过去,七八岁入学也不算晚。

第288章 赤字了

  各家的活计全部忙完,谢寡妇和大房姐弟也正式复工。

  他们两家收番薯薯晒番薯的这些天,季妧已经把该晒的香辛料晒制完成,然后分批分类堆在了后院靠左的两间厢房里。

  此外还专门请人,在右边厢房的第一间垒了三个土灶,另配了三口大铁锅,还有勺子铲子木盆以及碾槽和石捣、石臼之类的东西。

  别看东西零碎、也不显眼,却是去了她近四两。

  再加上九月初结出去的工钱,季妧原本的小金库如今也就剩十五两冒头,至于那五十两的黄金搭档加盟费,是作坊的启动和备用资金,暂时不打算动用。

  所以季妧最近又开始加班加点的抄起了书。

  本来想使唤流浪汉一起抄,让他以劳动力抵债,量他也不会不愿意。

  只是终究还是想的太乐观了,他右手虽然已能正常活动,却还达不到活动自如的程度,即便能握筷子,握起笔也是不同的感觉。

  季妧让他试写,他花了差不多一刻钟才勉强写出一行,额头还冒出了一层细汗,可想而知有多吃力。

  呈现的效果也不是那么如意,字形刻板、轻重不匀,在季妧看来,是过不了方老板那关的。

  流浪汉自己显然也不满意,却坚持让季妧把样书和笔墨纸张留下。

  季妧不肯。

  “大哥,我现在都快财政赤字了你晓得吧?再不想办法挣钱,要不了多久我和大宝就得喝西北风,你也要跟着吃土。眼下的问题不仅要开源,还要节流。节流最重要的一项,就是不能浪费,尤其不能浪费纸墨这种金贵东西。你有帮忙的心,我心领了,但还是别给我添乱了,等你手什么时候好利索了再说吧。”

  然而不管季妧如何的苦口婆心,流浪汉只有一句话“我不会浪费,你也不会喝风。”

  空口白牙可说服不了季妧。

  “你说不会就不会,当自己金口玉言呢。”

  说罢就去抽那本书,流浪汉伸手按着不松。

  两人离得近,几乎脸对着脸了。

  一个不动如山,一个干瞪眼。

  较量到最后,先撒手的还是季妧。

  季妧憋着一肚子气走的,之后每回去送饭都会着意盯着,却发现那些东西原本是什么样一直是什么样。

  流浪汉只是加紧了手腕的锻炼。

  某日去土屋,小丁跑到院子里草芽覆盖的地方玩耍,季妧无意间发现,地上有横七竖八的痕迹,夜间刚下了场小雨的缘故,地面湿软,是以痕迹很清楚。

  季妧这才知道,流浪汉在日常训练之外,一直都有练字。以树枝为笔,以地面为纸,没有浪费她一分一毫。

  她一时又有些怀愧。

  其实就是些笔墨而已,流浪汉用就用了、糟蹋就糟蹋了,想变好、努力变好,总不是坏事。

  之后季妧再没提过这方面的事。

  她白天要忙的东西不少,香辛料要晒要收,抽空还要往那两家地里去帮手,是以抄书的时间不多,只能晚上点灯抄一会儿。

  即便如此,等到了九月中旬,也抄完了两本。

  流浪汉那本始终没有动静,季妧也没催。

  “小妧,这怎么……整的跟灶房似的?”

  看着垒了灶的那间厢房,季雪兰有些不解,她还以为,香辛料晒干后,只需用碾槽碾碎或者用石臼捣碎就可以了。

  季明方却道“肯定不止那么简单,不然细分也不会那么讲究。”

  季妧赞道“没错,这第三阶段的炮制才是最费神的——”

  香料数量近百种,单从中医角度来讲,每一种都有其独特的个性。

  性味不同、功效各异,所以其使用并不能随心所欲,而多要经过处理。就像中医上的“炮制”,香辛料的“炮制”也是同样的道理。

  未经炮制的香料,无论品质优良与否,都属于“生”香,直接用的话,不见得能有效果。

  只有根据其特性和特点,配以相应的处理,才能充分发挥其功效,并消除可能具有的毒副作用。

  “传统香辛料的炮制方法有很多种,常用的有修制、蒸、煮、炒、炙、炮、焙、飞等。

  修制,目的是使香料纯净,或作切制粉碎处理。这是最普遍的处理方法,采用拣、摘、揉、刮、筛、切、捣、碾、挫的方式,除去杂质和多余的水分,以及变质的部分和其它非药用成份,使其大小规格满足要求。

  蒸,顾名思义,就是利用水蒸气或隔水加热的方式处理香材,这个法子既可使香材由生变熟,还可以分离香材。蒸的火侯和次数要拿捏准。

  煮的主要目的是调整药性,去除异味。

  炒就更好理解了,或清炒或料炒,炒令黄,炒令焦等……

  至于水飞,则是把粉碎后的香材加水研磨,再将液浆静置沉淀,将沉淀物晒干研细备用。这个法子可以防止香材在研磨时粉末飞扬的损耗,又可分离出香材中可溶于水的成分,使香更加细腻。”

  上午半天,基本就在季妧的讲解中度过。

  谢寡妇和季雪兰听得头晕脑胀,即便是季明方,记的也有些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