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枝上槑
“套的。”
季妧瞪大眼“你不会告诉我,这么晚回来就是因为上山抓兔子去了吧?明天咱们还有正经事,你这么好的雅兴……”
关山没说什么,只是抓住两只兔子的耳朵,再次递给她。
季妧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确认是给自己的后,愣愣的把兔子接了过来。
大黄还好,甲乙丙丁见到兔子这种活物,已经忍不住在旁边又蹦又跳了,季妧呵斥了好几声才得安静。
“为什么送我兔子?”这迷惑行为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关山看了她一眼,又侧脸看向别处。
“男子娶妻,当以雁聘。”
这个季妧是知道的,大雁是忠贞的象征,古代婚礼中常用到。
一是取其“不失时”的含义。因为雁为候鸟,秋南飞而春北返,守时守节,那麼男女结婚也不该违背婚时。
另一方面则是取其“情挚”之意。大雁若失配偶,终生不再成双,所以雁便成了男女双方忠贞不逾的象征。
当然,也有说雁是逐阳而行,以之为聘妇之礼,所以要求女性一切从夫,更要忠于丈夫。
除此之外,好像还有什么劝示长幼循序而行的功用。
意义挺多,意义也挺好,但是跟兔子有什么关系。
关山在季妧的灼灼注视下,无法再报以沉默。
以拳抵唇咳了一声“这个时节,很难找到雁,且……”
即便有雁,以他目前的情况,也无法张弓引箭。
季妧明白了他未尽之言,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其实用不着,又不是真的……”
他们又不是真的要结为夫妻,这些小细节何必较真呢。
而且只有官宦富贵人家才把雁奉为上品,六礼中除纳征外的所有流程都必不可少,老百姓又没那么多讲究,往往都是用鹅之类的东西替代。
关山长眉微攒“既是成亲,该怎样的流程,便按怎样的流程来。”
顿了顿又道“大雁以后再补给你。”
季妧知道他别扭的性子,也不再反驳。
心知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就连套这两只兔子也费了不少功夫,不然也不会回来的这样晚。
怕他因为没有射到大雁自责,安慰道
“不用了,雁也不容易,本是成双成对的夫妻,在天上飞得好好的,非得给人射一只下来,也不符合婚礼之义呀。兔子就蛮好,而且有两只,好养活。”
关山见她爱抚着两只兔子的模样,似是真的欢喜,紧抿的唇角松了松。
季妧确实喜欢,越摸越喜欢。
“这么肥的兔子,身上得有不少肉,回头咱们爆炒了吃!”
关山“……”
本来就瑟瑟发抖的两只兔子,这下简直要哭了。
季妧觉得气氛有点不对,脑子稍稍一转,赶紧自我圆场“那啥,开个玩笑,兔兔这么可爱,谁会忍心吃兔兔呢?”
这话太违心了,季妧说出来良心都在痛。
事实上,炖兔肉、焖兔肉、软炸兔肉、麻辣兔肉,还有姜葱辣子爆兔肉,每一道都挺好吃的。
关键这两只兔,非比常兔,它们是代替大雁的,意义重大。
季妧绞尽脑汁的回想,古代婚礼上送的那些大雁,之后都是怎么处理的来着。
是放生,养着,还是杀来吃肉?
起初婚礼仪式结束后,好像是可以当做祭肉吃掉的,后来好像又不能吃了……
算了,不吃就不吃吧,也不缺这点肉。
“你快回去吧,勉强还能歇两个时辰,明天还有的累。”
关山却没动“你先去睡。”
季妧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放心吧,我仇家不多,除了他们也没别人会来翻墙了。”
季妧说到这,突然有点乐“还别说,你这张脸果然管用,比恶灵退散符都好使。不过你信不信,她们刚才虽然吓的屁滚尿流,这会儿说不定正高兴呢。”
关山很上道的接了句“高兴什么。”
“觉得我招了你这么个凶神恶煞进门,是自讨苦吃呗,以后凄凄惨惨戚戚,说不定日日都要在挨打中度过了,他们能不高兴吗?”
流浪汉垂眼看她“我不打女人。”
季妧干瞪眼,基本可以确认他幽默细胞死光了。
“那什么,你回去歇着吧,没事的,反正明天过后,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给我镇宅了!”
这话很有把关山当成镇宅兽的嫌疑。
果然,话音才落,关山就一言不发转身走人。
季妧把人气走了,自己抱着两只兔子发愁——还得给这两个不能吃的贵客安排房间。
第333章 二次投胎
季妧和关山能不能睡着不得而知,季家上下注定是睡不着了。
季秀娥如今就剩这一个命根子,伤成这样,谁还能安生?
季连槐和季连樘都被从暖被窝里拽了出来,季秀娥让他们把黄骏才拉去镇上医馆,可这夜半三更的,哪家医馆能找到人啊。
两个人都不情愿,心知季秀娥的脾气,又不敢说。
还是季庆山出言安抚了几句,让他俩先去邻村请那游方郎中过来瞧瞧。
没事自然是最好,若是伤势严重,处理一下再往镇上送,也保险些。
待两人推推搡搡出门后,季秀娥阴沉着脸进了堂屋西间。
这屋子本来已经被朱氏要去给季明茂住了,因着季秀娥带着儿子和侄子来做客,暂时腾给了他们。
不多会儿衣衫不整的郎中就给拽来了。
进屋给看了看,说是无碍。
乍眼瞧上去吓人,但大都是皮外伤,只有左大腿那处伤的重些,皮肉生生被扯掉了一块,骨头都快露出来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还要多亏季妧平日对大黄耳提面命、不许它轻易咬人的结果,不然腿骨都能给他咬断。
郎中给清理包扎好,又把事先带的草药拿出来,让熬好给灌下去。临走还极负责的提醒,若是天亮情况还不见好,就往镇上送吧。
季秀娥去院中给郎中结了钱,掀帘子回到西间,黄骏才刚喝下药,这会儿正躺在炕上迷糊着哼哼。
黄骏平走过来,一脸不安,喊了声大伯娘。
只是娘字还没落地,脸上就挨了重重一巴掌。
季秀娥气急败坏的指着他鼻子骂“你不是喜欢那贱种吗?我给你出主意,让你今晚过去提前把人占了,明早我再带人堵上门,到时候她再不愿嫁也只有点头的份!偏你窝囊,死活不愿意!你若是愿意,骏才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黄骏才捂着脸,没有吭声。
上次来大丰村,短暂的照面之后,他确实看上了季妧。
但结亲又不是结仇,他要真做出那种畜生不如的事,还有什么脸娶人家?
更何况……他侧头看向黄骏才的惨状,心里更是无比庆幸自己没有鬼迷心窍。
不然此刻躺在炕上的就是他了。
季秀娥越想越气,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把黄骏平叫去后院说的那些话,会被骏才听到。
若不是黄骏平睡觉警醒,察觉骏才不见了,急急忙忙去康婆子那屋叫她,她紧跟着带人追过去,骏才还不定被折磨成什么样!
“这个贱种!和她那黑心的爹娘一样,生就是个心毒的,她这是想要骏才的命!”
康婆子耷拉着脸站在西间门口“依我说,当时就该把那丧门星绑了找里正。里正要是不管,咱们就去衙门。人都咬成这样了,说啥也是咱的理,你怕个啥!”
季秀娥一脸不耐烦“娘!你就别说了,能那样做我早那样做了!”
骏才大半夜翻人院墙,这事根本就禁不住问,万一去衙门没讨成公道还多了个罪名……以季妧那如簧巧舌,真不是没可能。
更何况还有鸡冠山那次……她好像也知道了。
她是怎么知道的?她还知道什么?
季秀娥不停踱步,越想越烦躁,沉着脸出了西间。
堂屋里,除了几个孩子和没露面的杜彩珠,基本都在。
“爹,千不该万不该,当初说什么也不该把季妧分出去!”
这话季秀娥不止一次说了,起初不过是埋怨,并没有当回事,只有这次是实打实的怄心。
谁能想到如今的季妧竟然这般难对付!
都说是逆境催人,难道仅仅因为那些遭遇,就能让一个人短时间内脱胎换骨?
季秀娥不信。
上回拿朱氏当枪,费心谋划一场,没成想闹到最后,那小野种竟然又被她找了回来。
怕季妧怀疑到自己头上,按捺了这些时日,终于想了个逼嫁的法子来制她,结果又被她给破了。
怎么就这么邪性!
季庆山斜歪着嘴,啪嗒啪嗒抽着旱烟。
“当时瞧着、瞧着不太好,你娘她们说,埋家里坏风水,就让抬出去了……”
那一晚,是一切事情的转折点,每每想起,只有一个悔字。
如果当时没把人扔出去,没在她找上门的时候分家,今时今日,绝不会是这样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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