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枝上槑
但那又怎么样?那时候是和大部队一起,现在是他一个人……凡事都有万一啊。
见季妧还是不说话,关山单手握拳抵唇,咳了起来。
这次不是一声,是一连串。
季妧原想置之不理,到底没绷住。
起身,把锅里烧好的水舀到洗脚盆里,又栽了些凉水进去。
“先泡泡脚,我现在烧姜汤。”
关山穿的是之前季妧从邺阳给他买的老羊皮做的靴子。
材质和做工都一般般,平时穿着还行,深山雪林里跑了这么久,缝隙处早已进水,脚拿出来都是青紫发白的。
季妧心一揪,彻底泄气。
又舀了一瓢热水兑进去,问:“烫不烫。”
听他说不烫,心知是冰冻过久,末梢神经还未恢复,没再继续往里加热水。
把锅里剩下的热水舀到另一个盆里,放在一个高点的凳子上,让他把手也放进去。
关山自然是照做。
季妧按了按他手腕处:“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其实有点僵麻,但季妧眼下正在气头上,关山又深谙避其锋芒的道理,所以干脆缄口不言。
不说话就是默认。
打猎、使力、负重,还在冰天雪地冻那么久,能舒服才怪。
季妧气的不知说什么好。
“我告诉你啊关山,你真的是我最讨厌的一类病人,怎么说怎么好,就是不按大夫说的做。
你这伤才好多久,平时翻个墙爬个山的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跑去打猎,还去大关山打猎,真当自己是铜筋铁骨了?
我告诉你,你再出个什么问题,可真就废了,就是大罗神……”
边说边戳着曾经缝合的地方,表达自己的愤怒。
关山突然反手将那只手握住。
“你讨厌我?”他问。
季妧:“……”
挣了挣,没挣开。
两只手一起泡在暖烫的热水里,水的热度对关山来说没什么,对季妧来说就有些高了,因为热意已经蔓延往上。
没好气道:“我讨厌的是你这类病人。”
又没说讨厌你。
说完才发现关山嘴角是轻扬着的——他故意的!
眼看季妧又要暴走,关山突然嘶了一声。
季妧忙问怎么了。
他指了指手腕。
季妧彻底泄气,认命替他揉按起来。
两只手腕都按完,轮到脚腕时,关山阻止了她。
“我自己来,姜汤还没烧。”
季妧见他手法娴熟,也就没再坚持。
姜汤不费事,姜切片、葱切段,和水一起煮沸,然后再加点红糖。
季妧一边往锅里添柴,一边琢磨。
从他们这到大关山,就算天气晴好的时候,骑马也得大半日功夫。也就是说,这三天两夜,有一半都花在了赶路上,留给打猎的时间并不多。
如此情况下还满载而归,想必夜间根本没怎么合眼。
他这么遭罪,自己还有什么跟他置气的必要。
姜汤烧好后,先盛了一碗给关山喝下,想到还有西屋的小纨绔,不知要不要给他也端一碗。
“他是怎么了?我刚才顺带给他检查了一下,没什么毛病,也不是冻昏过去的。”
纯貂皮斗篷裹着,能冻昏过去才怪。
“嗯,被吓晕的,碰到狼了。”
季妧:“……所以你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碰到他的?”
“昨天,大关山里碰到的。”
季妧觉得奇怪,尊贵的万府孙少爷,怎么会一个人跑到那种危险的地方。
不过她对小纨绔的事一点兴趣也没有,因而疑惑过后便抛在了脑后。
姜汤是没法给他喝了,反正看情况明天就能醒,醒了就把人请走就清净了。
手脚泡好,姜汤喝下,身体慢慢回暖。
季妧在另一口锅里煮的疙瘩汤也好了。
关山一连吃了四大碗才放下筷子。
一切收拾停当,季妧进了东屋,关山随后跟了进来。
季妧还以为他有话要说,却发现关山的视线越过她落在了她身后的炕上。
“那是什么?”
季妧回身,看到炕角堆放的一堆白布,死人才会用的那种。
“哦,我以为你不声不响离开了,那对外总要有个交代。原本打算跟人说你跑路了,但那样会显得我很没有魅力,所以我决定对外就说你死了,不知摔哪个山沟沟里去,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然后我再给你披麻戴孝,风光大葬,开开心心做寡妇。”
关山:“……”
他吐出一口气,才让自己保持冷静。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公布我的&039死讯&039。”
“事不过三,正好三天已过,原本天亮后就要去找孟里正的,现在你不是回来了吗?”
季妧并没有察觉到气氛的变化,走过去把那堆布包起来,重新塞进衣柜。
计划虽然搁浅,但东西可以留作后用。
正想着呢,一回身,被关山堵个正着。
“做、做怎么?”有话好好说,干吗离这么近。
关山目光沉沉,锁定在她脸上。
“你还欠我一样东西。”
季妧一脑门问号。
不待发问,关山就展臂倾身,将她揽进了怀里,做了他从进门起就一直想做的事。
季妧还处于怔愣中,小心脏有点活跃。
就感觉他凑近自己耳畔,沉声道:“季妧,死了做寡妇的心吧。”
第482章 怕你担心
季妧的心情,怎么说呢?
如果伴侣比较合拍,又没什么幺蛾子的话,没谁想要做寡妇。
当然还得加一个前提——能留得住。
“早晚也是要做的……”
这句近似蚊蝇哼哼,别人听不清,却糊弄不了耳力灵敏的关山。
额角青筋一跳,道:“总之,我活一天,你就别想做寡妇。”
“这话可真怪……”
眼见关山有黑脸的趋势,季妧赶忙转移话题。
“你刚说我还欠你一样东西,我欠你什么了?”
凭良心说,季妧觉得关山很有碰瓷嫌疑,明明是他欠自己比较多。
关山神情微顿,目光从她眉眼之间缓缓移动到菱唇之上。
季妧被禁锢在他宽阔的胸膛和衣柜之间,又被这样的目光盯着,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清了清嗓子,尽量迎上他的视线。比瞪眼,她才不会输。
不过光这么瞪着也挺累人的,眼酸不说,还有点二。
而且这人怎么回事,定住了?
伸手冲他挥了挥:“被本人的美貌惊呆了?”
季妧承认这话很不要脸,而且极为欠揍,但谁让是大实话呢,所以她一点也不心虚。
关山瞥到她带着几分小得意的坏笑,双眼一暗,目光渐渐带了些侵略性的意味。
待要说些什么,想到她的年龄,又咽了回去,很艰难才从那张嘚啵不停的唇上移开视线。
比定力,季妧永远比不过关山。
她打了个哈欠:“有话就说,没话就散,我困了,要睡……”
后面的话自动消了音。
关山撑在衣柜上的手突然绕到她的背后稍稍一按,都没怎么使力,季妧的身体就不受控制的往前扑去。
她前面就是关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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