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枝上槑
只苦了甲乙丙丁。只要一来人,季妧就只能把它们关在那间倒座房里,即便吃食不断,也时常听到它们在里面瞎嚎一通。
而作为它们的老母亲大黄,就因为是只纯种土狗,所以仍然可以保持自由之身。
大黄本身或许并不觉得自由多好,大概也嫌吵闹的慌,不耐烦在家里呆,去外面跑了一圈,天黑后才回来。
不过只出去了这么一趟,之后它就不爱出去了。
家里人再多、再闹,它也只是焉哒哒的趴在灶房。
季妧原本也没往心里去,直到某个清早,打开后院的门,发现一只被咬死的山鸡。
举目四望,什么人也没有,唯有一串蔓延向后山的动物脚印。
第二天打开门,是一只被咬死的野兔。
第三天……
季妧还以为白狼已经回大关山了,没想到它竟然一直都在后山。
还有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给丈母娘送礼吗?
这是把她家当亲戚走了?
瞧这殷勤样……何必呢?
一只狼和一只狗,虽然不算跨物种,但也不会有好结果。
大黄或许不是渣,而是提早觉悟了,可惜白狼还在执迷不悟。
季妧把这事跟关山说了,关山让她不必紧张。
“老话说,狼若回头,不是感恩就是寻仇。
狼这东西虽本性凶残,但也极有灵性,接受了人类的帮助就会回馈。
白狼此行既不是寻仇,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何况你还帮它养大了孩子。”
季妧“……”
第499章 警钟与承诺
白狼追妻、白狼寻子、白狼报恩……整件事情串联起来,萌归萌,但萌过之后,依然让人提心吊胆。
就算白狼不会对他们一家三口如何,那要是碰上村里其他人呢?
狼可是吃人的呀。
她总不能让大黄去告诉白狼“你走吧,我们俩完了,没可能了。”
先不说她和大黄就沟通不了,单看大黄现在的这郁闷样,就知道它也愁着呢。
活该!早知如此,做什么撩人家。
不是红颜,照样祸水。
季妧也没什么办法,只好通过每天来跟关山学打猎的那些人,往村里放出后山可能有狼的风声。
万没想到差点出了反效果。
那些人跟关山学了不少东西,正兴致勃勃想练手呢,一听后山可能有狼,纷纷磨拳擦掌。
还是关山出面,说那狼他也没甚把握,若他们抱团去猎,很可能因此引来狼群,大家这才罢休。
自此,往季妧家来的人总算减少了。
到了二十八这天,该忙的差不多都忙完,临睡前把面发上,将要回自己屋时,西屋的门从里面拉开。
大宝站在门口,眼皮红肿,吶吶喊了声阿姐。
季妧回身,心里抽紧,硬绷着没有流露出来。
“这么晚了,怎……”
没容她把话说完,大宝突然扑过来紧抱住她的腿。
“我错了……阿姐我错了……你别我送走,别把我送慈幼局……”
听到他终于肯认错,季妧紧绷了几日的心情终于有所松缓。
见他哭成这样,又提到慈幼局,稍想了想,也便明白了。
胡良今天回村,下午过来跟她汇报了下制药坊的事。
聊完正事,顺嘴就提到了慈幼局的转变。
胡良说,近几日城中富户都在组织捐衣捐粮,潘大人还亲临了现场。
大宝大概是听到了,但又没有听。
他对慈幼局始终存有心结,再加上这几日的僵持,就以为季妧又要把她送走。
季妧蹲下身,握住大宝的肩,将他推开一些距离,让他正视自己。
“所以你道歉,只是因为怕被送去慈幼局?”
大宝想忍住不哭,但忍不住,小身子一抽一抽的,冲季妧摇头。
“我、不……不该,藏纸条……”
季妧语气放缓了些。
“那你能不能告诉阿姐,当时为何要藏?”
大宝抽噎着,没有回答,半晌反问了一句“他不会走了,是吗?”
季妧看着他满脸的伤心,终于明白过来。
即便新婚那晚,她一再跟大宝强调,关山不会抢走他的位置,自己也永远不会不要他,他也没有真正相信过。
她从没有告诉大宝关山是假姐夫,但他通过观察发现了猫腻。
所以一直以来他并非接纳了关山,只是以为这个假姐夫迟早会走。
近来,许是注意到了她和关山之间的转变,猜出关山要永远留下来了,心里的不安加强,才会做出这些小动作。
可是傻不傻呀,藏个纸条能有什么用?顶多让她和关山因为误会大吵一架,核心的问题依然得不到解决。
不……他不是傻,他只是还小,还没有能力使出更厉害的手段,让误会加大、影响加强。
而且他还没有坏透,不然直接将纸条丢进灶膛,化为灰烬,这样关山不回来最好,即便回来提到纸条,也死无对证。
季妧一时竟不知该悲还是该喜。
“对,他不走了。”
听到这个答复,大宝垂下头,不说话了。
季妧强迫他抬头。
“大宝,关山从来不是问题,即便没有他,即便他走了,我将来或许还会有别的男人,而你将来长大也要成家,你明白吗?
这个世上永远不可能只有我们俩,这个家也永远不可能只有我们俩。
就像这辈子,随时会有人参与到你的生命中,也随时会有人离开,这都是正常的。
你无需忐忑,也不要害怕,珍惜其间的美好便可。而这种美好不止是我可以给你,还有很多人可以给你。”
她从兜里掏出一颗糖果,塞进大宝掌心。
“就像你没有吃过糖果,偶然的机会我给了你一颗,所以你紧紧攥在手心,生怕被别人抢去。
但是大宝,如果你的手始终这么攥着,那么你永远只有这一颗糖果。唯有把手张开,你才能收获更多的糖果,对不对?
现在,还有以后,会有更多的人想要给你糖果……”
大宝摇头,眼泪成串坠落“我不要别人,我只要阿姐。”
季妧心中酸涩,又倍觉无力。
“明方堂哥陪伴你这么久,我不在的日子,给你做饭,将你照顾的无微不至,他不重要吗?
谢姨给你做衣做鞋,大成给你制弹弓逗你笑……这些都不重要吗?
关山救过你,教导过你,而你……
你可以不要别人给你的糖果,但你不能伤害那些关心你的人。
究竟是我的教育出了问题,还是你……”
季妧说不出天性如此这样的话,长长叹了口气。
大宝清楚的感知到季妧对他的失望。
他慌了,抓着季妧的手,不停摇头“你别不要我……”
季妧认真看着他,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你听着大宝,只有一种情况会让我不要你。
那就是你长成一个不知好歹、恩将仇报,甚至对亲友举起屠刀的人。
如果你成了那样的人,最大的责任在于我。
是我没把你教好,是我的失败。
我从来没有养过孩子,却自不量力留下你……
那样我会觉得,当初我就不该留下你。”
大宝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扑进季妧怀里,紧紧搂住她的脖子,口齿不清的说着我错了、再也不会了。
季妧任由他哭,从始至终没有安慰一句。
直到哭声渐小,大宝的情绪渐渐平息,才伸手拍了拍他不断颤抖的背。
“我知道你比别的小孩都聪明,所以我刚刚说的那些话你一定要记住。
还有,给了你的糖果,就永远是你的,别人抢不走。
就像我是你姐姐,永远是,不管发生什么,都是。
没有人能抢走我给你的爱,除非你自己把这份感情糟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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