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枝上槑
有稳定可观的收入,有临窗观雪的心情,还有陪伴在侧的人。
季妧看向关山“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关山的视线落在她脸上,颔首“有你在,都行。”
季妧放下茶杯,探身凑近他。
“真的?我在哪你就在哪,我去哪你就去哪?”
关山“嗯”了一声,深幽的眼底,有种安稳人心的力量。
季妧笑了笑,单手抚上他的侧脸,带着调戏意味的摩挲了一下。
“看在你这么好养活的份上,我可以养你一辈子。”
有大年夜的事在先,最初的尴尬业已消退,此刻又是两人私下独处,关山终于没有再避让的意思。
大掌握上她那只不老实的手,握了握。
“以后,我养你。”
季妧眼睛转了转,故意扮了个傲娇脸。
“那你可要加油了,我不好养的。”
关山似是笑了一下,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我尽力。”
停了停,又补充道“尽力。”
两双眼睛,一双明净慧黠,一双暗涌深藏,此刻心无旁骛的注视着彼此,许多未尽之言都在这一眼的凝视里。
也不知是谁主动缩短了距离,两人之间越拉越近。
鼻尖相触时两人都顿了一下,但是没人后退,只是同时垂下了眼睫。
终于,柔软紧贴上柔软。
季妧今天可没喝酒,所以此时无比清醒。
人一清醒吧,脸皮相对就薄。
她觉得脸有点烧的慌,下意识想往后撤,结果刚有动作,后脑勺就被关山那蒲扇似的大掌给扣住了。
季妧瞬间瞪大的眼,撞入关山幽深的眼底,瞳仁微微扩大了些。
两人之间的炕桌被撤到了一边。
季妧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只手抚着关山的脸,另一只手抓住关山的肩。
感觉空气越来越稀薄,季妧猛地推了一把。
毫无防备的关山被她推的往后倒仰了一下。
季妧也觉得自己暴力了,为了化解尴尬,随口找了个理由“你脸太硌人了帅哥。”
她这理由还不如不说,说完关山直接黑了脸。
“那啥,我不是嫌弃你,我就是……”
季妧一拍脑门,从旁边的炕柜里拿出一包东西,搁在炕桌上,打开给他看。
“其实早想跟你说了,这是能治你脸的东西……”
关山目光微顿,难得显出些疑惑。
“看着和写字用的墨没什么不同对吧?但它不是用来书写绘画的,它是药墨,确切的说,是将药材掺入松烟墨中制成的一味古老的中药……”
以药入墨,自古有之。
最早见载于三国时期,制墨专家韦诞“参以珍珠、麝香捣细末合烟下铁臼,捣万杵”,首开贵重药物入墨之先河。
此后随着历史更迭,制墨工艺也有了长足发展。
《肘后方》载有“姜墨丸”;《千金方》中有“研浓墨点眼”治疗“飞丝入目红肿”的记载;《本草纲目》则云“墨气味辛温无毒,主治止血、生肌肤、合金疮”等。
“我右手边是寸金药墨,作外敷之用,左手边是八宝五胆药墨,用于内服。
字墨多是以油烟和松烟为原料,药墨因为是用于人体,必须完用纯洁的松烟制成,难制也难寻。
尤其是八宝五胆药墨,它是由二十二味中药构成的强大搜毒、化毒、解毒、排毒药阵,针对人体五脏六腑,以釜底抽薪之势彻底搜毒……
最难找的就是这个,我托辛子期在南方找了许久……”
其实季妧一开始真的不确定能找到,因为在她曾经所处的那个世界,这味药面世的也比较晚。
虽然面世的晚,但因其善治顽症、防病养生、美容功效奇绝,一度与云南白药、漳洲片仔癀并称中华三大奇药之首,民间甚至有“黄金易得而药墨难求”这一说法。
后世经华夏医药大学临床验证,也证实了八宝五胆药墨针对各种多年不愈皮肤口腔咽喉等顽疾,临床有效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二,药中含有的熊胆、羚羊角、珍珠等成分皆具有凉血润肤消斑、防止皮肤病毁容的功效,而且无任何毒副作用。
“你脸上的这些伤是旧伤,已经结疤多时,所以治疗起来要比新伤难上很多……”
北宋时期的《圣济总录》里记载了用玉磨治疗面部瘢痕的案例。
简单来说,就是先用针将旧疤痕部挑破,再用醋混合药泥敷在伤口处,反复换药,慢慢地脸上的墨迹就会淡化。
药墨外敷之法与之大同小异,治疗的同时,再内服八宝五胆药墨,假以时日,患处即便不能恢复如初,也不会留下过于明显的疤痕。
“只是过程有些痛苦,你也要多遭一茬罪……”
屋里的光线暗了下去,以至于季妧看不太清关山的神情。
良久之后,关山抬眸,只说了两个字“无妨。”
季妧不确定道“如果你不愿……我是说,如果你决定治脸,只是因为我说的那些话,那么大可不必。你应该清楚,我那不过是玩笑之言,你即便一生如此,在我眼中也是最好的、唯一的关山。”
关山复坐起身,伸手,将她拉入怀中拥住。
“是因为你,也不止因为你。我想还你一个俊俏郎君,亦想……”
“亦想什么?”季妧追问。
本能告诉她,其实后半句才是重点。
关山眼神微闪,垂眸看她“想刚刚未完之事。”
季妧“……”臭流氓!
第516章 我家娘子
春尽夏来,转眼已是半年之后。
风老莺雏,雨肥梅子,时光突飞猛进,万物肆意疯长,人与事也都有了不小的变化。
七月的隋家马场,蓝天白云,绿意盎然,风吹草低之际,但见马匹成群点缀其间,如同一卷上好的风景画轴。
这也是季妧总喜欢往这来的原因。
当然,主要是因为关山老喜欢带她来。
奇怪的是,马场里的人竟然也对他这种公然带家属上班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眼眼。
季妧不得不感慨,不管是哪个时代,技术性人才都十分吃香啊。
而关山和一般性技术人才又有不同,他所得的待遇,主要归功于他所创造的价值。
这不,他刚来隋家马厂半年,隋家马场已经往军中输送了三批军马。
别说季妧觉得稀奇,就是马场里面的人也都觉得不可思议。
要知道,关北马场遍地,隋家马场连前十都排不进。以往朝军中输送战马的差事,派给隋家马场的名额总是少之又少,就这还要遭到重重盘削和限制。
若负责军马事物的吏员能公事公办倒还好,隋家有祖辈传下的驯马之术,所育之马即便不拔尖,也属优良之选。
怕只怕吏员无良,故意为难借以索贿也就罢了,甚至还有人出于私心提出良驽掺半的阴损要求。
这可是军马呀,要上战场的!
不管是出于家国大义还是怕砸了招牌,隋家马场都断然不可能同意。
不同意,那就要面临马匹被大批退回的境遇,甚至还要被屡次三番找麻烦。
当初少场主就是这样……
和军营做生意最轻松的一回,当属前年寇将军任职关北之时。
那时节相关吏员经过一批大换血,办事严苛到刻板的地步,大概也跟迫在眉睫的战事有关,军中需要大批战马,官马远远不够,寇长卿下令从关北多家马场一同选马,而入选最多的就是隋家马场。
后来寇长卿被调走,马场上下还很是担心了一阵,因为不知新来的韩老将军是何品性。
光品性好也没用,还要看治军严不严。
之前的聂老将军何尝不是一腔热血杀敌报国,只可惜年迈昏聩,对下属和亲信过于宽纵,尤其他那不争气的儿子和坏事做尽的孙子……
好在,韩老将军虽老,却并不糊涂,关北军虽不如寇长卿在时纪律严苛,但该罚时罚、该惩时惩,至少那些从各家马场收受好处的吏员都没有落到好果子吃。
然大周和北梁已经议和,短期内不可能再有战事,对马匹的需求量大大减少,这又是个新的问题。
别处的马场倒是无所谓,因为他们畜养之马本就归于民用居多。
但关北与别处不同。
关北处于大周和北梁交界处,历来便是军事重地,而马政又为一国重务,早些年,太仆寺刚成立根基还未稳时,关北百姓甚至家家都有养马的义务。
可战马不比寻常家畜,养一匹马所需的土地,拿来种田的话可以养活二十五个人,想养马,就要从人的嘴里夺粮食去给马匹,代价实在太大。
而且马户不仅要保证马的健壮,还要完成孳息之额,否则就要如数赔偿,其苦不堪。
朝廷也渐渐发现,民间一匹一匹散养出的马,品质上参差不齐,并不利于统兵作战。还是要在长山大谷,有美草、甘泉的旷野上群养,才能作为骑兵出塞长途追击之用。
于是在太仆寺的号召之下,便有了关北各个马场的兴起。
这些马场的存在,主要就是为了朝军中输送战马,因而在马匹的牧养、训练以及管理上,不但投入的财力不菲,投入的人力和精力也非寻常马场可比。
朝廷为了予以鼓励,让利颇丰,所以即便成本高昂,也有的是人趋之若鹜。
可这一切的前提是军中缺马。
一旦军中不需用马,时日短尚能撑住,若一年两年……长此以往的,这些良马也要像那些没被挑中的劣马那样流向民间。
不说损失巨大,至少投入和预期是不相符的。
正一筹莫展之际,场主请了个兼相马和驯马于一身的人回来,也就是关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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