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运娘子山里汉 第506章

作者:枝上槑 标签: 古代言情

  如此随意的态度,尉大管家心里直打鼓。

  偏她又特地强调了一遍“一定要找大夫看过才行。”

  尉大管家觉得口有点干。

  “小姐,你是认真的?”

  “爱信不信,我也没逼着你照我这方子抓药。”

  汉昌侯好不容易止了咳,忙道“不用问了,就照着妧儿写的这个方子抓药,煎来我喝。”

  侯爷终于主动要喝药了,尉大管家老怀大尉,只是这方子……季妧终究不是大夫。

  “可千万别!”季妧双手在身前交叉,做了个奇怪的手势,“一定要给大夫看,必须要给大夫看,大夫点头才行,否则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一概不负责。”

  这回咳嗽的换成了尉大管家。

  汉昌侯似乎没觉出这话有什么不妥,还是那句“都听小姐的。”

  那就只好听小姐的。

  尉大管家将方子慎而重之的收起,笑呵呵道“侯爷,小姐这是关心你,想让你快点好起来。”

  汉昌侯看着季妧,一脸慈父模样,苍白的脸上也有了些神采。

  不泼盆冷水,怎么对得住这么好的气氛。

  “不是说过几日侯府要设宴么,你早点好宴席才能早点开。既然回来了,该我的都得是我的,我不想要的谁也别想塞给我,明白?”

  尉大管家眼皮直抽抽。

  虽说这话应该是真的,可……何必说那么直白,多伤侯爷心啊!

  汉昌侯确实有些失落,不过笑容并没有消失。

  “我一定尽快好,等到了那天,我会让所有人知道,你是侯府唯一的千金。”

  季妧唔了一声“不是庶的?”

  汉昌侯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你不想认韦氏为母,便不认,即便不认,你也是嫡长女。”

  “礼法上说不通吧?”

  季妧故意这么问,事实上她才不关心礼法上说不说得通,说不通最好。

  “我来想办法。”

  汉昌侯眼中有一种名为慈爱的东西。季妧避开他的视线,看向了别处。

  从倦勤斋出来,尉大管家又掏出那张纸。

  “小姐,这个……”

  季妧实在被他小心谨慎的样子弄没了脾气。

  “吃不死人。”

  尉大管家脸都绿了,季妧叹了口气。

  “他那原也不是什么要命的病症,但若任由其发展下去,会同时损伤心脏,影响心脏供血……就是非常危险的意思。”

  尉大管家握紧手中的方子,神色沉重起来。

  侯爷久治不愈,今年比以往咳的更加厉害,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小姐应不会拿这个开玩笑,何妨试上一试?

  “老奴马上去办。”

  季妧懒洋洋摆手“快去吧,不用送我,我自己回去。”

  入夜,迟迟无法入睡的季妧忍不住扪心自问。

  她一直觉得汉昌侯府的人薄情寡义,可是现在,借侯府千金的身份避难的自己,不也是同样卑鄙?

  卑鄙就卑鄙吧。

  人活着,孰不为己?

  福祸自招,大家都是求仁得仁罢了。

第652章 设宴

  也不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还是季妧给的那个方子确实起了效用,不过两三日的功夫,汉昌侯的咳症当真减轻了不少。

  尉大管家私下又去清晖园请教了些法子,自此以蜜梨汁和白萝卜生姜汤取代了之前一味大补的炖汤,也不再硬拘着侯爷卧床休息,天气情暖的时候想出来走走就随他,只不过要戴上口罩。

  这个也是季妧交代的,说是可以防止冷风对什么气管的刺激,尉大管家听闻后,让府里绣娘按照要求做了许多,但凡侯爷外出,必定要戴上才行。

  汉昌侯起初很是排斥,觉得面上捂着个东西,怪异不说,还十分憋闷。等知道是季妧的主意后,立刻转变了态度,走哪戴哪,恨不得睡觉都戴着才好。

  他养病的这几日,季妧也没闲着。

  长虹院那边万事不理,福熙堂却不能放任不管,季妧若是在设宴那日丢了人,侯府也会跟着颜面扫地。

  于是姚嬷嬷又被指派了来,任务是重新教导季妧规矩。

  清晖园内,姚嬷嬷和季妧对坐着,大眼瞪小眼。

  最后还是季妧先开的口。

  “姚嬷嬷不是来给我授课的?”

  “老奴不做无用功。”

  之所以说无用功,不是觉得季妧太笨教不会,正相反,她太清楚季妧有多聪明了,

  季妧并不如老夫人认为的那般什么都不懂。

  礼节、规矩,凡是她认为该教的,季妧早都学会了,只是守不守要看心情罢了。

  季妧笑出了声。

  “嬷嬷对我就这么大的信心呀。”

  姚嬷嬷抬了抬眼皮。

  “小姐别怪老奴话不好听,关上门,随你怎么胡闹,但设宴那日是大日子,届时多少双眼睛都会盯着你,一旦出了纰漏,你进了侯府,也等于是未进。”

  季妧本就来路不正,如今侯府愿意正大光明认下,是一个好的开始,但关键点还在季妧身上。

  她容貌上乘,这算一个优势,但若言行举止有不得体之处,再好的容貌也无用。

  高门大户之家,谁会愿意要个粗鄙的农女做媳妇?更不会让自家女儿与之交往。

  那么季妧将永远游走于这个圈子之外,永远不被接纳,所以才说进了也等于没进。

  “当然,若是小姐还是一心想回邺阳,就当老奴没说。”

  季妧托腮,叹了口气。

  “不瞒嬷嬷,我已经决定洗心革面了,你只管放心,到了那日,我不会给你们丢脸的。”

  姚嬷嬷“……”

  明明是很认真的语气,态度也很积极,为何她就是不信呢?

  “愣着干什么?开始吧。”季妧从榻上下来,“咱们把之前学的再巩固一遍。”

  事实证明,季妧这回并不是闹着玩的。

  她前所未有的认真,不仅听得认真,做的也认真,还会主动请教问题。

  这些问题更多的关于礼节,但也有一部分与礼节无关,譬如京中各家族情况,以及它们之间的关系,偶尔也会问些与皇室相关的事。

  之前在客栈时她就打听过,但不及这次问的细致。季妧对此的解释是,多了解些,才知道见什么人该说什么话。不然光知道礼节有什么用?万一哪句没注意踩了人痛脚,礼行的再漂亮,也照样把人得罪干净。

  其实不用她说,姚嬷嬷原本就有这个打算,只不过季妧主动提出来,意义还是不一样的。至少说明她是真的上心了。

  姚嬷嬷终于信了季妧不是想搞什么幺蛾子,自此一个教一个学,都是分外用心。

  汉昌侯身体转好之后,设宴的日子便订了下来,紧跟着帖子便送了出去,全是汉昌侯亲笔所写,一个字也不曾假手于人。

  转眼到了十月十八这天。

  一大早姚嬷嬷就带着丫鬟过来伺候季妧梳洗。

  衣饰都是早已准备好的。

  上身是乳黄色琵琶袖立领对襟短袄,领缘处有一圈风毛保暖,配飞鹤绣花延至肩部,繁花盛蕊,针脚繁复,望之既温婉又优雅;下面是水红色大摆刺绣马面裙,裙摆大片绣花蔓延而上,飞鹤在枝叶间飞舞,婉约中又多了份灵动。

  头发由姚嬷嬷亲自打理,单看上半部分很像是十字髻,只不过下面的头发是披散着的。季妧晃了晃脑袋,觉得这发髻真是相当的不方便,不过挺好看就是了。

  脸上倒是没怎么费事,姚嬷嬷最基本的审美还是有的,没有给她往血盆大口死人脸上折腾,只薄薄化了个淡妆就停手了。

  季妧对着镜子照了照,然后不得不承认,有妆和无妆,区别还是有的。

  大抵是因为她还没到“却恐脂粉污颜色”的层级。

  季妧从铜镜前转过身。

  姚嬷嬷倒是还好,只说了句人靠衣裳马靠鞍,隐晦的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满意。

  她带来的几个丫鬟却是齐齐看呆了眼。

  季妧随侯爷,长相如何自不消说,只可惜平日里穿着随性、行止随性,很容易让人忽略掉她的外貌。

  但是现在,妆扮一新的季妧往那一站,既明媚夺目,又端庄大气,让人移不开眼,又让人不敢细看。

  绿葵替老夫人前来催促,进门后也愣住了。

  何谓光艳逼人,她今日算是知道了。

  只要不出错……

  姚嬷嬷一看绿葵来了,就知客人到的差不多了。

  “可以走了。”

  季妧点了点头。

  今日风大,西北风一阵紧似一阵。

  临出门前,姚嬷嬷给她加了件银鼠坎肩,这还不够,最外面又披了件月白色的连帽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