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枝上槑
季妧干脆连笑脸都欠奉了。
“我自认脾气不错,也向来奉行与人为善,但这不代表我好惹,明白吗?之前你们镇上济世堂的汪掌柜和缫丝坊的谷管事来找茬,都灰头土脸回去了,你确信自己大腿比他们粗?”
住在镇上的人,咋可能不知道济世堂和缫丝坊?
饭馆老板惊疑不定,一时觉得季妧在吹牛,一时又觉得她那样子完全不像。
这时,青年男人蹭了过来,附到他耳边小声道“前些时候,我确实见汪顺跟他叔往大丰村这方向来……”
反正他是信了季妧的话。爹也不想想,从来只见过骂人厉害的村姑,哪见过说话这么厉害的。
饭馆老板心凉了半截,再不敢侥幸攀扯,只能自认倒霉,牵起骡子就要走。
“等等。”季妧喊住他们。
饭馆老板和青年男人相视一眼,有些不情愿的停下,还以为季妧是要算账。
饭馆老板正要赔笑脸,季妧冲他摆了摆手,问他儿子“你把找你卖菜那人大致形容一下,她既然知道我的名字,说不定我也认识,万一能帮上你们忙呢。”
“对啊!”饭馆老板一拍巴掌,连连跟季妧道谢,又催着他儿子快说。
“就和你一般大的年纪,梳的是妇人头,长得、长得挺好看的。”青年男人突然磕巴了一下,“嗯……说话柔声柔气的,还特别喜欢冲人笑……”
饭馆老板一看自家儿子那通红的脸,不等他说完就上去揪他耳朵“我说你怎么试都不试就做主买了,感情是起了色心……”
父子俩在旁边扯皮,季妧没理,她已经知道冒充自己的人是谁了。
原还猜想应该在那些前来帮工的人当中,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田娇。
她怎么知道脱水蔬菜的?不会天天盯着自己一举一动呢吧。
季妧顿时感到一阵恶寒。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她学自己做脱水蔬菜也就算了,做出的失败品还打着自己名号去卖,脑子进水了吧!
有人这么恶心自己,能忍吗?那必然不能。
所以季妧决定,今天做一回活。
她回身交代胡细妹看好家,招手让那父子俩跟上“冤有头债有主,我带你们去讨债。”
季妧是风头人物,平时自己打村里过都能引起不小议论,何况今天还带着俩男的,后头又牵着一辆骡车。
她最近又是卖菜又是盖房,新房上梁那天去的人几乎没有空手回的,吃了人家东西,再见了她,也不像以前躲着避着,都不甚自在的打招呼,有问吃了吗的,也有问她去哪的。
季妧指了指方向,也不说具体。
不过别人顺着一看,立马明白了,那不是姜家住的巷子吗!
季妧和田娇的恩怨在村里说是家喻户晓也不为过,咋地,这是要正面对上了?
这下别管男的女的,都来了精神,纷纷喊人一块跟着去瞧热闹。
姜家还不知道麻烦上门,此刻正准备提早做晌午饭呢。
锅里蒸着白面馍,案板上摆着一长条五花肉,旁边待用的还有鸡鸭鱼蛋,瞧着跟过大年似的。
毛氏一张老脸更是笑开了花,一口一个娇娇的叫着。
“娇娇,你搁那,快别累着,菜一会儿我来洗……锅也不让你烧,让姜武烧,你快坐着歇歇吧。”
田娇装出一副推让不过的样子,被毛氏硬扯着在门口的矮凳上坐下。
看毛氏系着围裙在案板和锅台之间忙的团团转,田娇心里堵着的一口闷气总算舒服了点。
果然,能让毛氏变脸的唯有银子。现在也不提让她做饭的事了,就差没真把她当王母娘娘供起来。
田娇虽说瞧不上这死老太婆,但心里还是很享受她这种转变的。
钱真是好东西。
有了钱,她在姜家的地位直线攀升。
姜武对她本就千依百顺,现在连毛氏都对她言听计从,以后这一家子,还不都是她说了算?
第94章 你男人死了
“娇娇啊,你说想喝鸡汤,我今天去镇上看了,那些都太瘦,我就把咱家下蛋的老母鸡给杀了,炖的汤保管好喝。除了这些,还买了你爱吃的酥糖和栗子糕,等会儿吃过饭你再尝尝看,不然一会儿该没肚子吃饭了。”
毛氏养的那几只老母鸡跟她的命似的,就指着一天天攒的鸡蛋换几个活钱使,平时别说吃鸡,鸡蛋都不行。
这次说杀就杀,还杀了一只最肥最大的,要说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
可这种心疼,跟田娇拿回来的银子相比,那就微乎其微了。
之前姜武跟她说,田娇在琢磨着赚大钱,赚了钱也给他们老两口换新屋住。毛氏还不信,只当田娇是拿好话笼络儿子。
净看她天天捣鼓那些地窖里的菜了,赚钱?做梦还差不多。
没成想不但赚了,还赚了十两!
一次就是十两,那再多来几次,他们家还不得发呀!
毛氏能屈能伸,对田娇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现在瞧着,田娇还是不输季妧的,说不定比季妧还能耐呢。
那季妧再会赚钱,顶着个克星的名头,到底是个不详的人,让她进门毛氏也不是那么情愿。
田娇就不一样了,嘴又甜,又体人意,现在也学会了赚钱。
毛氏觉得真亏她当初这双慧眼,没挑错儿媳。
菜做好,端上桌,一家子喜气洋洋的落座,田娇刚给公婆斟上酒,就听大门被拍的哐当响。
“这谁呀!”毛氏骂骂咧咧的起身,心里有些膈应的慌。
别不是旁边几家子穷馋鬼,闻到肉味,腆着脸故意蹭吃的来了吧?
乡下人家门户相通,一般做了好吃的,都会匀些给左邻右舍送去,也算是个人情往来。
毛氏之前可没少吃别人送的东西,可在她心里,那些烂贱的东西哪能跟鸡鱼肉蛋相比,给别人送他们家就亏了!
毛氏把大门开了一条缝,心里还想着,要真是来蹭吃的,她立马就把门关上。
待看见门外站着的是俩面生的男人,不是本村的,穿的料子也不孬,毛氏松了口气,就问“你们找谁?”
饭馆老板哼了一声,一巴掌拍在半开的门上“叫田娇出来!”
大门被推开,毛氏差点被带跌倒。
她站稳后跳脚道“你们这是干啥!跑我们家来撒泼来了,也不看看……”
饭馆老板不想跟她废话,就想往院子里闯。
但记起之前季妧交代的,姜家人脸皮厚,摊牌一定要在门口,不但闹开,还要闹大,这样她们才不敢不还钱,不然村里人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家。
饭馆老板就没有动步,指着毛氏,横眉立眼“你们不好惹,当我家好惹?我劝你最好把那田娇叫出来,不然有你后悔的时候!”
他口气一发狠,听起来就有些吓人,毛氏到底是个乡下妇人,在自家还能端一端,出了门都横不起来,更别说对着外人了。
“你,你找娇娇干啥?”
“干啥?赔钱!”
毛氏顿时一蹦“赔啥钱!娇娇咋可能欠你的钱,你不要在这吓唬人。”
“欠不欠我钱,你把她喊出来不就知道了。”
毛氏见他一点也不慌,自己倒有些慌了,扭头就拐进院子朝堂屋跑。
外面闹这么大动静,屋里早听到了,田娇一听到赔钱,脸色都变了,就想着法子推脱,不肯出去。
“娘,我咋可能欠人钱呢?肯定是有人见咱家挣了钱眼红,这是想讹咱们呢?我出去了反而如了他们的意,不如你和爹出面,把人镇住,撵走算了。”
姜力闷头喝酒不吭声。他自来不喜欢这个儿媳妇,当初儿子要改娶他就不同意,不过他当不了家,眼睁睁看着田娇进门,家里的事就更不肯多问一句了。
毛氏根本就是个不出趟的,她自己都被人镇住了,指望啥镇住别人。
上来就拽住田娇,嘴里还道“既然没欠,你把话跟人说清楚了就让他们赶紧滚蛋!”
田娇心里暗骂,想求助姜武。
姜武也觉得他家又没做啥亏心事,不用躲着藏着,竟是当先出了堂屋。
毛氏见有儿子撑腰,像找到主心骨一般,死拽活拽把田娇也给拖到了大门口。
一家三口出了院子,才发现来的根本不止俩,骡车挡着的后面还站了不少村里人,当先一个竟是季妧。
田娇先是看到那父子俩,再是看到人群中似笑非笑的季妧,那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
姜武不自在的从季妧身上收回视线,问那个满脸怒容的男人“你是谁?为啥说我媳妇欠你钱?”
饭馆老板不理他,把儿子扯上前,指着田娇让他看“你这回给我睁大眼看清楚了,是不是她!”
从姜武开口,老板儿子就抬起了头,这会儿一脸幽怨的盯着田娇,也不回答他爹的话。
“你不是跟我说,说你新嫁守寡,家里就你一个,活不下去才去卖菜……那他是咋回事?他咋说你是他媳妇?你男人不是死了吗?”
他指着姜武,向田娇控诉。
姜武的脸当即黑了下来“她是我媳妇,我是她相公,我们好好的,你咒谁死了?”
田娇避开老板儿子的视线,涨红了脸支吾着解释“你、你别胡说……”
老板儿子却是个认死理的。
“我没胡说!你明明就说你男人死了,我看你可怜,才花十两买了你的菜……”
人群里哗一下炸开了。
十两?!啥菜能卖十两。
“我看把她自己卖了都不止十两……”
“说不准还真卖了呢……你没听见吗,她都跟人说自家男人死了,这不是成心给人留空子钻吗……”
“我的天,平时看她跟姜武感情还挺好的,咋能咒自己男人?”
“为了十两银子就敢咒自己男人死,给她二十俩,没准真敢把姜武害了……”
这些议论声自然也都进了姜武的耳朵。
他不相信田娇是那样的人,可那天他们被军队拒了后,经过居庸镇,田娇让他在镇口等着,后来她确实把菜卖给了一个饭馆,也确实得了十两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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