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月薇妮
听到最后一句,星河那正发抖的心总算能够放松些了。
容霄又道:“他还说,等他这次回京后,会给三妹妹一个惊喜的。”
“惊喜?”星河喃喃。
闭了眼叹口气,心想:她要什么惊喜,这会儿就像是庾清梦所说的,宁肯他好好地留在自己身边,长长久久的呢。
李绝没说自己什么时候回来,这让星河心神不宁。
一会儿狠心不去想他,随便他怎么样,但不知不觉中又偏想到他。
他虽离了京,却竟似无处不在。
星河甚至突发奇想,她想出京去青叶观,毕竟陆机是他的师父,兴许陆机会知道他在哪里。
其实最直接的应该是去惠王府,不过星河知道王府的门槛高,自己没资格迈进去。
不过,说起王府,近来京城之中倒是发生了一件跟惠王府有关的事情。
原来,惠王妃的娘家兄弟,叫做裴克的,竟在自家的府内给人杀了!
一同遇害的,还有他身边的两个随从,伤者数人。
行凶的人据说并没有逃走,被裴家的家奴一拥而上,将他拿个正着。
等到京畿司跟大理寺的人赶到,这人已经给打的面目全非,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动都动不了。
因为遇害的算作“皇亲国戚”,谨慎起见,凶手给带回了大理寺。
经过一番调治,凶手总算能够开口,他将自己的行凶过程,供认不讳。
而且也说明了自己刺杀裴克的原因。
原来,这凶手也是京城人士,家境贫寒,他的妹子便卖身进了裴府当差。
谁知,因为这女孩子长的有几分姿色,竟给裴克看上,不由分说,竟把她糟蹋了。
那女孩儿大受打击,就有些疯疯癫癫,裴家的那些家奴,更加不把她当人看,竟明里暗里地干了许多禽兽不如的勾当。
最后那女孩儿不知怎么,竟投井死了。
只是裴府瞒的密不透风,加上又赏赐了银子,所以她的家人非但不晓得事情的真相,而且对裴府感恩戴德。
直到前几天,这女孩儿的哥哥从某个在府内当差的、有些良心的下人,告诉了那女孩子临死之前的凄惨遭遇。
这人才清楚,原来妹子竟遭受了那么多非人折磨,他痛哭失声,发誓要给妹子报仇,于是身上藏着一把磨的锋快的菜刀,只说要进府内当面谢恩。
那裴克也不知是鬼迷心窍合该就死了,还是出于什么残虐卑鄙的心理,竟答应了当面见他。
男人见了裴克,先是说些感恩戴德的话,那裴克只以为自己高高在上,做尽了恶事,这男人却蠢的一无所知,居然还把自己当恩人一样看待,已经忍不住露出得逞的无耻笑容。
他身边两个随从也不是好东西,彼此使眼色,也觉着把人玩弄于鼓掌之上,甚是得意。
谁知男人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趁着这些人不备,他抡起刀上前。
那两个随从正得意,给他一刀一个,力道之大,脑袋差点砍下来。
裴克是个纨绔子弟,哪里见过这个,吓得惨叫了声。
想要逃,却给男人一脚踹翻,上前踩着问他是怎么逼死了自己妹子的。
裴克战战兢兢地承认了,又求饶,男人早就怒不可遏,当即举起菜刀,生生地将其砍死。
事情的来龙去脉,男人说的很清楚。
大理寺得了这样的口供,主审官摇头咋舌。
惠王府那里,王妃因为得知了自己的爱弟竟然给杀死,早就急怒攻心晕死过去。醒来后,大哭不已,却又嚷嚷着要报仇。
惠王给她催着,便亲临大理寺,看到口供,心头微震。
“这个……”惠王倒吸了一口冷气,试着问:“可是确凿无误,并非捏造吗?”
大理寺卿道:“下官不敢马虎,之前也派人传了裴家涉案相关的人,证明确实之前那个孙小妹是受到了众人虐待,不堪忍受才寻了短见。至于那两个一同给杀了的,平日里也曾多次强/奸折辱过那孙小妹。”
惠王揉了揉额头,头大之极。
他听说裴克给杀,本来也极为惊怒,恨不得立刻给小舅子报仇。
可看到了这口供,惠王的心都在发颤,他知道这份口供的分量,毕竟……假如给皇帝知道……
但若说公然藏匿不报,李坚却也做不到,而且他也无法保证事情会真的天衣无缝。
如今他只恨自己之前怎么不知道,这小舅子,不,这狗东西竟然禽兽到这种地步!
惠王回到王府,王妃即刻询问那凶手要如何处置,她咬牙切齿地:“要凌迟!要把他千刀万剐,要让他死的最凄惨不过,才能给克儿报仇……”
惠王虽怜惜她的伤心,但想到裴克干的那些事,却生不出任何同情。
只好说道:“横竖大理寺自有判定。”
这么淡淡的态度惹得王妃大为不满,加上她悲痛之中,便叫嚷起来,催着惠王定那人的罪跟罚。
惠王忍无可忍:“你怎么不问问你弟弟干了什么好事!他干的那些事,若我早知道,我便立刻叫大理寺先把他抓了!判个斩立决也不为过!”
这本是一句实话,谁知裴王妃大受打击,觉着惠王简直的不近人情,气的大骂:“人已经被杀了,你还说这些风凉话,你有没有心……”
惠王道:“他害死了人!把好端端地人折磨致死,你怎么不问他有没有心!”
王妃气迷:“你叫我怎么问,我下阴曹地府去问?”
惠王也是气头上:“你再闹,也差不多了……”
只是惠王还没说完,王妃尖叫了声,竟失态的动手抓向惠王,幸亏惠王躲得快,不然脸都要给抓破了。
李坚到底也有脾气的,而且这件事错的不是他,从此不理惠王妃,晚上也只去妾室那里。
这件事,很快在京城内传的沸沸扬扬,几乎街头巷尾,都知道惠王殿下的小舅子不是个东西,折磨死了人家的妹子,逼得人忍无可忍。
皇帝当然也听说了,如同惠王所料,皇帝发了火。
“听说王府里,裴氏闹的天翻地覆,”皇帝望着战战兢兢跪地请罪的惠王,语气很淡的:“你回去告诉她,叫她娘家的那些人一个个都把尾巴夹起来,从今天起,朕会派专人盯着他们,但凡还有个作奸犯科的,裴克是第一个,但绝对不是最后一个,若是她家里的人都不干净,朕就给她抄干净!”
惠王连跪都跪不稳了:“父皇息怒,也是儿臣没好好自查。以后定当严苛自谨,不、不会再有类似事情发生了。”
皇帝深深吸气:“也难怪皇后不喜欢裴氏,泼辣无知太过!朕怀疑,铖御不肯留在王府,是不是也跟她的苛刻相待有关!”
惠王大惊,没想到皇帝竟又把此事也推在裴王妃身上,忙解释:“父皇,不是的……她不敢对铖御怎么样。”
皇帝冷笑:“她最好没有,不然朕就新仇旧账一起算。”
五月底,是星河的生日,也该是她行及笄礼的日子。
不过这些天,苏夫人一直在忙容湛跟容晓雾的亲事,虽然晓雪从旁帮着,但仍是忙的不可开交,请客,送礼,来往的东西数目,调遣的人员,都得仔细拟定。
又加上容元英不在府内,所以苏夫人一早就跟星河商议,她的及笄礼从简操办。
星河对这个毫不在意,这些日子她心里只惦记一件事,那就是李绝什么时候能够平安归来。
先前她呵斥李绝,不许他私自来找自己,此刻却全然忘了。
每当夜深人静,或者是她独处的时候,但凡有个风吹草动的异响,都会以为是李绝回来了。
整个人简直也有点魔怔。
所以苏夫人说只简简单单操办,她倒是巴不得如此,更“体恤”地说道:“太太连日忙于湛哥哥跟姐姐的大事,已经很是劳神了,我若还跟着添乱,又算什么呢?太太只当没有这回事,也算是我的孝心了。”
苏夫人虽然并非真心喜爱她,可听了这些话仍觉很宽慰。
生日当天,府里也没有就请外客,只叫厨下多做了几样菜,权当是庆贺。
容晓雾跟晓雪倒是各有东西相送,不过也是些女孩儿的小物件。
不料巳时刚过,外头报说国公府萧夫人同姑娘到了。
苏夫人急忙相迎。
望兰手中捧着个做工精细考究的匣子,庾清梦指着说道:“这里是一套珍珠的首饰头面,是老太太叫我带给你的,她送你的物件,算是老人家一点心意。”
望兰上前打开,只见嵌宝珠冠,对钗,压鬓,耳珰,以及项链,并金累丝嵌宝的手镯,琳琅满目,海珠硕硕,每颗都有尾指大小,照的室内都更明耀了几分。
连见惯好东西的谭老夫人,也为之一惊!
对于庾清梦的来到星河虽早有所料,却没想到萧夫人也会亲临,还有老太太的重礼,自然大为震惊感动。
不料清梦悄悄拉住她,道:“还有一个匣子,是二叔给你的东西,我先前已经让听竹送到你的房内去了,平儿给看着收了,回头你自己瞧罢。”
星河更加意外:“庾叔叔……也有东西给我?”
清梦笑道:“可不是么,你可真是个小福星,老太太中意就罢了,二叔也这样格外青眼。”
星河想到自己压箱底的那对缠臂金,惴惴地苦笑:“这是怎么说的,我可受不起啊。”
清梦笑吟吟对她道:“二叔的东西可都是千金难得的好物件儿,我都眼热呢,既然给了你,你便收着就是了,他可不喜欢被人拒绝。”
星河只得先把这件儿搁下。
私下里,庾清梦又问起李绝的事,原来她也听说了。
星河满面愁容,只不好意思告诉她,自己不知道李绝跑到哪里去了。
清梦却看了出来,便宽慰道:“我想小道长不会是没章程的,信王府的人原本在京内,他都不怕,还有什么是值得他亲自跑出去的?我猜啊,他所做的,多半跟你有关。”
这句话,却已经距离谜底不远。
国公府虽来人,可萧夫人也知道侯府并不想大操大办,她只是受詹老夫人的授意,过来给星河“撑个腰”而已。
在上房跟老太太和苏夫人说了几句,不等中饭,就起身告辞,带了清梦离开了。
是日到了晚间,星河坐在桌边对着灯影发怔。
一下午,心里只管寻思庾清梦那句话:李绝出京,跟她有关?
她可真想不到京外到底还有什么事是跟自己有关的,毕竟除了驿马县的外公外婆,该没有别的了吧?
但他绝不可能去驿马县,毕竟来回的时间太长,且外公外婆那里不至于有什么大事得他亲自去。
星河一叶障目,竟戳不破那极薄的窗棂纸。
平儿正要去关门,却见容霄大步走来:“平儿姐姐等等。”
平儿笑道:“都这时辰了,二爷怎么又来了?”
容霄重她一眨眼:“好饭不怕晚。”
他进了屋内:“三妹妹,我再给你道一次喜吧。”说着向着星河深深地做了个揖。
星河只当他又是来玩闹:“霄哥哥,你消停些,又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