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思 第163章

作者:八月薇妮 标签: 宫廷侯爵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古代言情

  惊鸿一瞥似的,李绝看着李栎叶。

  少女望向自己的目光充满了震惊,焦灼,以及……别的什么、类似不舍的东西。

  也许在这一刻,李栎叶的心中,是真正的把李绝当做三弟来看待的吧。

  李绝用力一抖缰绳,决绝地转回了头。

  星河从噩梦中给惊醒。

  床帘给撩起,平儿身上披着一件外衫,俯身轻声问:“又做梦了?”

  星河白着脸,喘了几口:“什么时辰了?”

  “丑时刚过,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呢。”平儿掏出帕子,给星河擦了擦额角的汗,“坐着,我给你倒茶去。”

  星河靠在床边,心里乱乱地,都是噩梦的影子。

  而这些日子,她的噩梦的主角,无一例外,有时候是李绝,而有的时候,是她自己。

  先前,在被庾约带回青叶观后,庾清梦抱住她失声痛哭。

  虽然已经被提前告知,是李绝身边的人把她带走的,清梦还是没法儿安心。

  星河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庾清梦发现,她身上有什么东西不太一样了。

  清梦问星河,赤松伯把她带走是为什么,有没有为难她,李绝又怎么样了。凉七獨家

  星河只说:“他受了伤,是为了救我父亲,伤的有些严重,不过……伤势在好转,应该过一阵子就会好起来。”

  清梦心里疑云重重:“那他现在在哪儿?”

  “他……被郡主他们带着回信王府去了。”

  “什么?”庾清梦很意外:“小道长不是不想回去的吗?”

  这次星河没有出声,而只是目光空濛地看着看向某处,其实她什么都没有在看。

  她的人虽在这里,却好像……是少了神魂一般。

  清梦把星河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她的衣衫还算整齐,没什么异样。

  但先前庾约说去接人的时候,是带着平儿的,有那能干的丫头在,又能怎样?

  庾清梦的唇动了动,却又没有再问什么,只微笑道:“罢了,你好端端地回来了,这就是天幸。别的不管什么事都是其次,人没事儿最要紧。”

  “是,四姐姐别替我担心了。”星河向着清梦笑了笑,可很不自然,就仿佛是在嘴角硬挤出来的让人安心的一点笑。

  大概是知道自己笑的不自然,她稍微往庾清梦身边靠了靠。

  庾清梦转头,却见因为星河靠过来的缘故,本来严丝合缝的领口微微敞开,雪白的颈间,竟影影绰绰有若干粉色的印记,或淡,或深,就好像是雪上洒落的桃花瓣那么醒目,令人惊心。

第116章 要嫁只嫁他

  庾清梦跟星河已经算是无话不说的地步了,但是在那时候,她明明觉着有事情不对,却居然问不出口。

  只能默默地咽下所有,陪着星河,直到先送了她回侯府,才跟着庾约返回国公府。

  她想问问自己的二叔。

  庾约一贯是个八风不动喜怒不形于色的,此刻仍是同样。

  他的脸上毫无表情,让人猜不透深浅,摸不着脾胃。

  清梦同他将走到二门,才抬头:“二叔。”

  庾约把脚步放慢,垂眸看她。

  清梦定了定神:“二叔,三妹妹她……没事儿吗?”

  庾约乌黑的眼珠盯着她看了片刻,虽然没有情绪,但正是这种冷极的高深莫测,却一下子让清梦的心都缩紧。

  可下一刻,庾凤臣却轻轻地笑了,用一种轻若无物的语气,他不以为然地笑说:“她能有什么事儿?你这丫头,问的古怪,还是她跟你说她有事?”

  清梦看着他不笑则已,一笑就灿烂明朗的令人安心的笑容,感觉自己悬着的心仿佛也随之平静了好些:“我、我先前看三妹妹心情似乎不太好,所以才问问的。”

  庾凤臣含笑点点头:“星河的心情不好?当然,被人无端端的掳走,又多受了一场惊吓,她的心情能好就怪了。”

  说了这句,庾约又若有所思地道:“这丫头也是命途多舛,先前替你挡了一次灾,如今自己又遭受这无妄之劫,只不知以后……”

  “以后怎么样?”清梦忙问。

  “以后,”庾约目光转动,哈哈一笑:“就让她无病无灾,平安喜乐的吧。”

  星河回侯府当天,容元英也正好回朝。

  星河跟平儿两个原本还有些担心,怕谭老夫人跟苏夫人会详细询问在青叶观的种种,没想到正赶上靖边侯回来。

  阖府上下全都为这件事而雀跃忙碌,谭老夫人甚至没顾得上认真跟星河说几句话,就打发她回房了。

  也正因为府里全都为了侯爷凯旋之事高兴着,所以也没有人格外留意星河。

  星河从回来当天,平儿就为她告了病假,本是说不必请大夫的,不料苏夫人闻讯,倒也不便就当作无事发生,就算忙中还是派了人去找了个大夫来。

  那大夫诊过脉,只说是过于劳乏伤了元气,没什么大碍,只要静静地调养几日就好了。

  于是苏夫人也不当回事,只派了海桐过来叮嘱了几句叫好生保养,尽量的少出门就是了。

  从此后六七天,星河除了必须的露面行礼外,竟一概不再出院子。

  庾清梦也曾派了人来问安,星河只说无事,请四姑娘不必担心,如此而已。

  连容晓雪来找她出门玩儿,她都一概地推拒,晓雪竟不知何故。

  这日,容霄从外头回来,正看到晓雪一个人从老太太房中出来。两个人碰头,晓雪问:“你从哪里来?”

  容霄道:“跟赵三爷他们去练箭来着。”

  晓雪揶揄地笑问:“是真的用功呢,还是又不知找由头玩儿什么?”

  容霄冲着她笑笑,又问:“怎么不见三妹妹?”

  “可别说了,自打父亲回来后,她就一直生病,连我去找她说话都懒懒的。”晓雪抱怨着,又努了努嘴:“不过大夫说她失了调养之类,太太都叮嘱让她在家里静养,甚至免了她日常的行礼,我也不敢十分去打扰她了。”

  容霄心里却想到了一个缘故,只是不能告诉晓雪。

  他猜,星河是因为李绝还没回来,所以担心着。

  正说到这里,一个丫鬟跑来到:“二爷,老爷那里传话,让你快过去。”

  容霄不知何事,晓雪偏偏刺他道:“该不是父亲听说你在外头游手好闲,又要发脾气了吧,你可要机灵些应对,别无缘无故又挨打。”

  一句话让容霄悬起心来。

  数刻钟后,容霄自靖边侯书房退了出来,并不回屋,而是往星河的院子走去。

  今日星河仍是闭门不出,容霄才进门,就听见很低沉的琴音缓缓地飘了出来。

  容霄知道星河又在练琴,当下把脚步放轻了好些,

  他慢慢地走过院子,上了台阶。

  因为性情使然,容霄对于古琴知之甚少,也不晓得星河弹的是什么,可是那一声声的琴音,却仿佛一下下正打在心头,弄的人的心里涨涨的,鼻子却发酸,说不出的难受。

  容霄本是要进门的,可听到这个曲子,不知为何竟不想立刻进去打扰,就只站在门口,手扶着门框出神地听,只觉神思都给古琴的音调缠绕住了,在那琴韵之中缓缓沉浸。

  听了片刻,却见丫鬟翠菊从廊下走来。

  翠菊看见他,正要出声,容霄忙抬手制止了。

  丫鬟走到跟前,小声道:“二爷怎么不进去?”

  容霄也放低了声音:“我来看看三妹妹,这琴声极好,还是别打扰她。”说着又问:“三妹妹今日可好?”

  “好呢,”翠菊抿嘴一笑,又有点担心地:“就是不知怎么,最近总恹恹地没有精神,夫人还说要她好生调补,这样饭都少吃的……可怎么调呢。”

  说了这几句,里头的琴声缓缓地停了,容霄这才迈步走了进内。

  南窗下,星河正坐在琴桌后,虽然已经弹完了,手指却还是摁在琴弦上没有动,像是在发呆。

  平儿在她跟前,手里拿着一个绣活,此刻也不知为何停了下来,只是望着星河。

  主仆两人安安静静,直到容霄走进来,平儿才一眼瞅见。

  她急忙把绷子放下,起身迎接:“二爷什么时候来的?外头怎么也不说一声。”

  星河也慢慢站了起来:“霄哥哥。”

  容霄笑道:“不怪他们,是我不叫翠菊姐姐传的,我在外头,听三妹妹的琴声着实是好,当然得听完了再进来搅扰。不知是什么曲子?”

  “是‘渔礁问答’,”星河微微一笑:“霄哥哥快坐。我不过是随手乱弹的罢了。”

  容霄在她桌前的一张官帽椅子上坐了,看看那架琴:“这就是庾二爷送的那绿绮?”仔细看上头的绿色暗纹,虽不识货,却也知道是好东西,便啧啧叹道:“这琴也算是遇到了明主,在三妹妹手里,也不辜负它的来历,若是落在我手里,那可就要哭了。”

  星河笑道:“霄哥哥总是爱说笑。”

  平儿送了茶上来:“二爷从哪里来?”

  容霄端着茶,一下子给她提醒,茶也不顾喝了:“我正要说呢。我……”才要开口,突然又意识到什么似的看了眼平儿。

  平儿是个最机警不过的人,当下笑而不语,只先退了出去。

  容霄才倾身跟星河说道:“我是从老爷那里来的。”

  星河并没觉着怎样:“难道是老爷又训斥了什么话?”

  “怎么都这么说?”容霄啧了声,却又不禁笑道:“不过,别说是你们,连我自己去之前,也是这么想的。”

  星河听这口气:“难道不是训斥霄哥哥?那又是说了什么?”

  “你也是想不到的,”容霄神神秘秘地:“父亲张口就问我,关于道兄的事。”

  星河本不以为意,听见道兄,心一抖,抬头看向容霄。

  容霄满脸稀奇:“当时我一听,只当父亲又是不知从哪里听了风声,要来兴师问罪、说我结交道兄胡作非为的呢,毕竟咱们都知道,父亲对于道兄是从来没什么好、好话的。”

  “然后呢?”

  容霄道:“说出来只怕三妹妹你都不信,我当时支支唔唔地不知怎么回答,就只含糊说最近没有见过道兄,谁知父亲听了,反而……”

  当时容霄只要把这件事搪塞过去,别叫靖边侯又怒意勃发的,谁知靖边侯听后,反而皱紧眉头。

  他多看了容霄几眼,最后叹气说道:“其实对于李绝,啊不对……是三王子,起先是我的偏见,以为他是那种不学无术好打好杀的人,可是……经了大事才发现,原来先前竟都是我的偏见,他却是个有勇有谋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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