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思 第72章

作者:八月薇妮 标签: 宫廷侯爵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古代言情

  陆机又吁出一口气:“你以为,你能走得了吗?”

  李绝道:“哦,软的不行要来硬的?”他看着手中的两枚圆润的青枣,慢条斯理地吃了一个,发出嘎嘣的响声:“你以为我会怕啊?”

  陆机正欲开口,脸色突然一变,他转头看向殿外。

  一个道士匆匆奔上台阶,在殿外行礼:“观主,大皇子殿下突然驾临!”

  陆机的双眼微微眯起,他深深地看向李绝:“你干了什么?”

第52章 .二更君一赌定生死

  李绝把剩下一个枣子也吃了:“我还能干什么,”他连动也没动,还是那副不恭的坐姿:“不过也跟风来师父一样,同他说了几句话而已。”

  他当然看见陆机眉间那道纹深的如同沟壑般,可见陆机心里的不悦已至顶峰。

  大皇子李坚,皇室长子,性情温和,平易近人,素有贤名。

  当今皇上共有两子,长子李坚封为惠王,也是人所共知的太子之选,故而留在京内。

  次子李振封为燕王,已经在去年迁去了南边封地。

  陆机时常进宫,当然跟两位王爷都彼此相识。

  李坚偶尔也会来青叶观找他谈天说地,十分亲和。

  外间,脚步声有条不紊地往这边而来,青叶观的掌教跟两个道人作陪,引着大皇子往这边走来。

  陆机盯着李绝,终于沉声:“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我自己干的,我自然知道。”李绝把枣核吐在掌心,从椅子上一跃而下,走到陆机身旁:“放心,我没告诉他我是谁,风来师父当然也不会说的,对不对?”

  不知为何,陆机听到这句的时候,心里稍微安了安,但他脸上却没表露出来,而仍是苦大仇深忧国忧民的样子。

  外间,已经能够听见张掌教跟李坚说话的声音了。

  就在李绝往外看的时候,陆机说道:“你做尽这一切,就是因为容家的那个女孩子?”

  李绝蓦地转过头来。

  目光对上,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而这时侯门外人影一晃,先是跟随李坚的几个内侍,然后出现的,是一道颇为高大的身影。

  大皇子李坚生得浓眉虎目,相貌堂堂,更兼身材魁梧,倒颇有几分盛世气象。

  他头戴金冠,身着赭色的衮龙袍,脸上还带着三分笑意。

  一抬头,看见李绝跟陆机就站在门边儿上,李坚微微一怔。

  陆机只得先转身行礼:“贫道参见殿下。”

  李绝在他身后也跟着打了个稽首。

  大皇子笑了笑,目光在他两个之间挪动了会儿,说道:“我来的唐突,打扰风来先生清修了?”

  陆机微微抬手:“殿下说哪里话,请。”

  李坚进内,笑看了李绝一眼,却没做声。

  到了殿中坐下之后,陆机问道:“殿下今日突然前来,不知可是有事?”

  “是有一件,”李坚含笑,显得很谦和:“父皇数日之前突然犯了心疾,太医给调治了几日,父皇总是觉着不甚妥当。是本王突然间想到,以前父皇身心不安的时候,便会请先生进宫谈经论道,每每会有奇效,所以本王这次亲自前来,是想要请风来先生入宫的,希望先生不要推辞才好。”

  陆机垂着眼皮,眼珠动了动,像是要看向旁边的李绝,却又没有真正看过去。

  “殿下客气了,若真的能为圣上效力,贫道自然愿意之至。”陆机淡淡地说道:“只是圣上的心疾,并非是贫道言语能够开解的,说来还是得靠太医院。这个道理,殿下自然明白。”

  “当然,本王自然不会做那种讳疾忌医之事,只是父皇多日不见风来先生,颇为挂念,所以才借着这个机会想请先生入宫罢了。”

  陆机默然不语。

  张掌教在旁见状,很想劝说陆机答应就是。

  可又不便随意插嘴,暗暗着急。

  就在这时候,大皇子看向陆机身后的李绝,忽然笑说道:“小道兄,见了我怎么也不打招呼?”

  李绝走上前一步:“殿下。”

  大皇子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真是少年英才。想来俏罗成不过如此。”

  陆机听了这句道:“殿下,劣徒性子不羁,只靠在道门修行才有几分约束,殿下还是不要赞他,免得更助了他的劣性。”

  李坚笑道:“本王却觉着小道兄实在出类拔萃,我是一见就喜欢了。”

  陆机的眉毛又开始凑在了一起,然后他抬了抬手:“你们先退下。”

  张掌教众人闻言,便忙都行了礼,向外退了出去。李坚想了想,也摆摆手,跟随他的那些内侍们也悄然退下。

  至此殿内只剩下了三人,陆机看向李绝:“你还不出去,在这里做什么?”

  李绝笑道:“我怕风来师父趁机说我的坏话。”

  “出去!”陆机好像真的要动怒了。

  李绝却不以为意,把嘴一撇,也不跟李坚行礼,转身往外而去。

  大皇子凝视着他的背影,直到李绝走了出门,才看向陆机:“先生可是有什么要紧的话跟本王说?”

  陆机道:“王爷这次来至青叶观,只是为了让贫道进宫?”

  “瞒不过风来先生,确实还有另外一件事。”

  陆机并没有再试探:“可是跟小徒有关?”

  李坚笑了笑:“是。正是跟那位小道兄有关。”

  陆机将拂尘端了端,目视前方又慢慢地垂眸:“要如何,王爷请说吧。”

  李坚道:“这件事说来有些难以启齿,本王原本是跟小道兄打了个赌,不料竟输了,所以只能愿赌服输。”

  “王爷跟他打了什么赌?”

  李坚的脸上掠过一丝异样:“这个,不便跟先生说知。”

  陆机微微眯起了眼睛:“那王爷答应了他什么?”

  李坚深吸一口气:“本王答应他,请风来先生许他还俗,还他自由之身,先生不可再拘束他。”

  陆机皱着眉心:“哦,怪不得他方才一副有恃无恐的口吻,原来是因为有了王爷做靠山。”

  李坚笑了笑:“其实,这位小道兄颇为有趣,本王也甚是喜欢他,他既然不想修道了,先生又不是那种强人所难的,想来不会为难不放吧?”

  陆机淡淡道:“王爷有所不知,我是受人之托才将他拘在道门之内的。并不是我说放他就放了他。”

  “那不知是受谁之托?”李坚定睛看向陆机:“兴许本王可以去说个情?”

  “这个,也恕贫道不便告知。”陆机微微一倾身。

  “无妨,是人都有不得已的时候,”惠王不以为然地一笑:“不过,本王既然答应了小道兄,总不能失信于他。先生是不是……”

  陆机道:“请王爷恕罪,您不能对他失信,难道贫道就可以对人失信了吗?”

  李坚应该是没想到,陆机这儿是如此一块硬骨头。

  他罕见地敛了笑,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殿内一时沉默下来。

  陆机抱着拂尘,一动不动。

  惠王的手揣在一起,两个拇指围着,不停地绕着互转,好像他的心里也正在这么着急地打转。

  终于,李坚开了口:“先生刚才问,本王跟小道兄打了什么赌,我现在可以告诉你。”

  陆机有些意外:“王爷不是不便说吗?”

  惠王转头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道:“凡事都有例外。”

  陆机的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妙之感,只听李坚问道:“先生可知道,本王第一次见到小道兄是在哪里?”

  “贫道不知。”陆机摇头。

  李坚说道:“是在花蕊楼。”

  陆机的眉毛原先还凑在一起,现在就有点要扭起来的意思。

  他就算是个道士,也知道这花蕊楼是什么地方。

  这是京内有名的销金窟,最出色的青楼。

  陆机用奇怪的眼神看向李坚。

  李绝去逛青楼,惠王也在那里,这一时陆机竟不知道哪一个更令自己惊讶。

  惠王看了出来:“先生莫要误会,本王并不是去寻欢作乐的。”

  大概所有的男人被抓了现行之后,都会有这种说辞吧。

  陆机沉默。

  其实惠王确实不是去寻欢作乐的。

  他接到密报,御史台正拟弹劾兵部左侍郎。与此同时他也风闻左侍郎爱好狎妓,尤其好幼女的不堪传闻。

  惠王亲自去青楼的时候,正是因为左侍郎也在那里。

  只不过,李坚没想到,自己竟会在花蕊楼看到一处好戏。

  他在左侍郎的隔壁房间中,本来听着那老头子搂着个女子,声音不堪。

  本朝虽然并不禁止官员进青楼,但严禁同妓/女工共寝。

  李坚正要让人把这老东西揪出来,隔壁的声响却突然变了。

  “你、你是……”左侍郎惊愕的声音,“你是什么人……”

  话未说完,变成了一声惨叫。

  有个浑厚的声音低低地骂道:“你这该死的猪猡,不安安静静在家里等死,却出来寻死!”

  左侍郎支支唔唔,嘴好像给堵住了。

  而那人道:“我本该掐死了你了事,只是叫你这么死了未免太便宜了……不如,就这么把你扔下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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