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花一梦
说着,她又转过脸来看林盛,“二哥,你来年要参考科考,如何能把心思光放在这些事情上?”
“五妹妹,你怎么还不明白?”
林盛拧眉叹气,“我从未想过在考得功名前,让人上舒家去提亲。”
“我不会因为此事耽误科考,母亲也是这样的意思。”
“没有同你提起过,是因为不必要,可旁人本不该晓得更不该说与你听。”
林薇终于有点回过神来。
她眉头紧蹙:“二哥哥的意思是……那人故意说与我听的?可……”
“五妹妹,你行事确常有冲动的时候,上一次在沛国公府的教训还不够吗?”林盛温声细语,“你若放下对卫小娘子的偏见,未必不能同她和睦相处。我觉她是个温柔性子,亦几次说过,不会同你计较之前的事。可你若频频针对,性子再好的人也是会有脾气的。”
林薇本在想着冯语妍的那些话,然听林盛后面的话,仍忍不住撇嘴。
卫灵儿性子温柔?她二哥真是魔怔。
“说到底,你依然想着让我叫她一声二嫂,但绝无可能!”
林薇斩钉截铁道,“何况,人家有舒家大公子那样一位芝兰玉树的表哥,二哥,你争得过吗?”
林盛说:“那是另外一回事。”
林薇笑一笑。
林盛暗自深吸一口气,定住心神:“五妹妹,你还没有说是何人告诉你这些的。或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但你想一想,是不是听过那些话便冲动想要来质问我,是不是更讨厌卫小娘子了?”
“若是如此,那人究竟有何用心,五妹妹也当重新考量。”
“五妹妹再想想,当初同卫小娘子第一次见面便为难她又是为何?”
“捕风捉影、半真半假的话最惑人心。”
“无论如何,我可不希望自己妹妹被有心之人故意玩弄。”
林薇似不以为意,只笑:“二哥说这么多,不就是担心我会为难她吗?”
林盛无奈:“真不知道该说你聪明还是傻。”
“今天是武安侯府的大喜日子。”
“妹妹可千万不要在这种日子生事,各家各府的夫人都来赴宴,并非之前沛国公府你们一群小娘子的赏花宴那样的场合。”
“好了,先回去吧。”
林盛伸手摸一摸林薇的发鬓,“晚一点儿该开宴了。”
林薇依然不高兴。
但是不高兴归不高兴,她心里知道,自己二哥有些话是对的,是为她好。
在武安侯府生事是定然不能的。
那么多夫人在,她闹出事端,不知要被怎么看待,更要影响武安侯府和定远侯府的交情。
郑国公夫人也来了,那是舒大公子的母亲,也是卫灵儿的姨母。
在这种场合为难卫灵儿,那她在薛夫人跟前彻底便没脸了,什么都不必想。
二哥哥其实说得对……她方才确实冲动。
如果遇到的不是二哥是卫灵儿,她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林薇此时已冷静下来不少。
她一面想着自己二哥的话,一面想冯语妍那些话。
想起那一场赏花宴上,连和卫灵儿比试投壶,都是冯语妍的提议……
若非如此,她不会在小娘子们面前丢了那么大一个脸,后来更是被舒大公子那样看待。
难道如二哥所说,冯语妍别有用心?是在故意玩弄她?
不,分明是借她的手给卫灵儿好看。
林薇脑海中浮现一种猜测,这个猜测令她瞪大眼睛,心下又生了恼。
难不成冯语妍倾慕舒家大公子?
怕卫灵儿捷足先登,所以对她说起卫灵儿和舒家大公子一起去放河灯的事。
而今日,又想让她去为难卫灵儿,在薛夫人面前丢脸。
毕竟她不喜欢卫灵儿、和二哥关系不错,在冯语妍眼里也不是秘密!
这个人当真用心险恶,她差一点儿被蒙蔽得彻底。
幸得二哥的话点醒她。
林薇垂在身侧的手握一握拳,故意利用她,她可不会忍气吞声。
……
卫灵儿之前同舒静怡、舒静柔参加过一些宴席,不过席间大多是小娘子们。
郑国公府办过老夫人的寿宴,但她那一日的要紧事,也是与舒静怡、舒静柔一起负责招待好来赴宴的小娘子。
那些宴席,同今日都有所不同。
卫灵儿也不知跟着薛念兰见过多少位夫人,她脸上始终挂着笑,笑到后来脸颊都发僵。
哪怕是这样也不能不维持住脸上的笑容。
再看舒静怡和舒静柔,她们仿佛一点儿都不觉得疲累。
卫灵儿承认,在这件事上,她不如两位表妹。
后来终于入座喝茶,勉强歇上一歇,一盏茶未喝罢,又一位夫人笑着过来。
薛念兰一见对方当即起身,笑着迎上去两步:“总算把你盼来了。”
卫灵儿、舒静怡和舒静柔同样起身。
舒静怡和舒静柔喊对方“任夫人”,卫灵儿跟着福身行礼,也喊一声“任夫人”。任夫人笑意盈盈,瞧着十分可亲,“怡姐儿、柔姐儿”夸得两句,仔细看一看卫灵儿,扭头含笑问薛念兰,“这位小娘子可是你那外甥女灵儿?”
薛念兰颔首,让卫灵儿上前来。
卫灵儿便往前两步,微微笑着,任夫人再打量她两眼,点点头笑道:“真是个可心人儿。”
这一刻,卫灵儿有种直觉,这一位才是自己姨母提过的、想见一见她的人。
她心下念头转过,在薛念兰拉任夫人坐下一道喝茶时也重新坐下来。
薛念兰和任夫人是旧相识。
不过这些年,任夫人随丈夫外任,不在邺京,这一次回来是任家有些事,又赶上武安侯府喜宴。
任夫人是昨天才到的。
是以没有时间先往郑国公府走一趟。
薛念兰和任夫人喝茶聊天,既叙旧也说起些家常。于是,卫灵儿“偶然”得知任夫人膝下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已婚配,小儿子无婚约在身,且已是举人老爷,颇有前途,一样准备参加来年的科考。
卫灵儿全程端坐一旁,偶尔低头喝茶,与舒静怡和舒静柔聊上几句。
任夫人的目光不时往她身上递过来,似在观察她的仪态。
虽然有所觉察,但卫灵儿只做不知。
她并不往薛念兰和任夫人的方向望过去,如此直至她们离开花厅前去观礼。
新娘子一张脸被红盖头遮住,瞧不清楚容貌。
新郎官却是看得见的。
武安侯世子与武安侯生得很像,气质有些粗犷不羁,又是人高马大。
新娘子同他站在一处,越娇小可人。
武安侯世子牵着新娘子上前,拜过高堂、拜过天地再夫妻对拜,算是礼成。
一时间祝福声此起彼伏,而礼成后便开宴了。
众人三三两两往外走。
口中议论的都是新郎官和新娘子,说得是吉祥话。
卫灵儿与舒静怡、舒静柔仍跟在薛念兰身侧,到吃酒席的厅子里,又在丫鬟的指引下入座。
任夫人与她们坐在同一桌。
于是,席间,卫灵儿感觉到任夫人依然时不时打量她。一举一动被人盯着的感觉不好受,如芒在背。她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行事规矩。哪怕无心婚事,也没有非要出丑、给人留下坏印象的道理。
一顿饭吃得不大轻松。
后来舒静怡起身想去更衣,卫灵儿干脆陪她一道离席。
武安侯府的丫鬟在前面为她们引路。
走在一条旁边是竹林的小径上时,忽闻竹林的另一侧响起清脆的巴掌声。
不止一巴掌。
是连续好几个巴掌,一声接着一声。
舒静怡和卫灵儿不由停下脚步。
在前边引路的丫鬟惊慌转身,舒静怡冲她比了个手势,示意丫鬟噤声,那丫鬟是个老实的,便不说话了。
竹林掩映之下,竹林另一侧的那条小径上是何人,卫灵儿和舒静怡看不清。
但她们很快听见说话声,而声音不陌生。
“冯语妍,我何曾得罪过你,叫你这样想法设法害我?”
说话的人是林薇,而另一个人则无疑是冯语妍了。
卫灵儿和舒静怡对视一眼。
两个人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见几分惊讶之色。
林薇又说:“或是我猜得不错,你是爱慕舒家大公子,才做那些事情?可如你这样恶毒之人,舒大公子也不可能瞧得上,何况你比起卫灵儿,能好到哪里去?你不过冯家一个不受宠的庶女罢了!”
“要不然你整日捧着语姗呢?”
“不捧着你这个嫡姐,你哪里有好日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