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晨晓茉莉
柳大丫听到她这话,气得不行,“你!”
她正要再说些什么,但看着柳二丫转身走得飞快,最后甚至跑了起来,顿时傻眼了。
赶着去山上的柳二丫可不在乎柳大丫在想些什么,她紧走慢走,终于赶在村长家的牛车出发之前去自己挖的几个陷阱转了一圈。
不过很可惜的是一无所获。
“是不是要换地方了?”
柳二丫一边加了些树叶在陷阱上面,一边在心里嘀咕着。教她挖陷阱的是村里的老猎户张大伯,他曾经说过陷阱不能老挖在一个地方,时不时得挪一挪。因为动物和人一样,精着呢,能嗅到味儿,时间长了都不往这跑。
所以要想抓得多,就得勤换地。
不过最后柳二丫还是没有换,因为就快要到出发的时间了,她在附近采了些少见的蘑菇后就回家换衣裳 ,吃饭拿背篓。
“二丫,快来!!”
三伯娘的女儿柳银坐在村长家的牛车上朝二丫招手,见她过来了,连忙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二丫坐她旁边。她今年年初嫁给了村东头的张家,今天正好也要去县城给她公公和当家的送东西。
“银子姐。”柳二丫喊了一声,把背篓递上去。
柳银伸手接过,和自己的背篓放在一起,然后再把柳二丫拉了上去。
“二丫,这就是你要带去给我哥的东西吗?”她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说那山鸡尾巴毛很长,有半只手那么长呢,是不是真的啊?”
也不怪柳银好奇。
她以前也见过山鸡,但还真没留意过山鸡的尾巴毛有多长。这次山鸡毛能卖钱的事她娘也跟她说了,但她和她婆婆,以及她娘三个人去山上转了整整两天,一根毛都没找着,唯一见到的一只山鸡,还因为追不上被它跑了。
柳二丫正好有现成的,于是拿出来给她看。
柳银在自己的手上比划着,啧啧称奇,“还真是啊,特别长,怪不得有人愿意买。诶,二丫,你知道他们买了去做什么吗?”
柳二丫摇头,“不知道呢。”
“会不会是拿去做首饰啊?”柳银猜测道:“我听我哥说,唐员外刚娶的儿媳妇就有一套什么翠鸟毛做的首饰呢,可好看了,听说还是在京城买的。放着一百年也不会坏,能传给曾曾曾孙媳妇。”
“抬嫁妆的时候,满街的人都看呆了。”
“鸟毛还能做首饰啊?”柳二丫惊讶,然后又问道:“那鸡毛也能做吗?”如果鸡毛也能做首饰,那她以后都把鸡毛留着。
“不知道呢,应该可以吧,都是毛。”
柳银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都是畜生身上的毛,鸟毛能做首饰,山鸡毛能卖银子,没道理鸡毛没有用处的,于是她高兴地道:“回头让我当家的和我哥去打听打听。”
“如果能成,也是一个进项呢。”
柳二丫赞同,她不但打算以后家里都把鸡毛和鸭毛留着,还想到山上除了山鸡、兔子、野猪、獐子、狼等等外,鸟也不少,有时候满地都是。等从县城回来,她就和石头再去捡捡,若是首饰铺子能收,那以后家里就不愁进项了。
于是两个人就这事说开了,等到了县城,她们已经从‘鸡毛能不能买银子’说到了‘家里或者山里还有什么东西能卖银子’。越说越高兴,还约好了各自去打听,同一辆牛车上面的其他人有的在看笑话,有的也跟着讨论起来。
只靠着几亩地过活的乡下人,大部分对挣钱感兴趣。
第17章 柳二丫赚钱
“银子,二丫,问着后别忘了告诉大娘/大婶/三婶啊”
临下牛车时,婶娘们还没忘拉着柳银的手嘱咐,至于柳二丫,由于她‘名声在外’,所以敢拉她的手的人不是很多。不过虽然没拉手,但大部分都对她摆着笑脸,毕竟一路上她背篓里的山鸡咕咕叫,对有本事的人,大家都想结个善缘。
只有何大伯家里的张氏摆着一张冷脸,走时还冷哼了一声。
“别理她。”
柳银拉着柳二丫的手离开,“我娘说你上回打了一只山鸡回来的那次,她就和村子里的其他人说你坏话,我娘气得跟她吵了一架。”
柳二丫转身瞪了张氏一眼,“那我们问到了也不告诉她!”
柳银高兴道:“就是!”
要说村子里谁对这些闲言碎语最讨厌,除了被人从小说到大的柳二丫以及金氏柳树根等人外,就是柳三伯娘了。她守寡之后就一直有人说她命硬,克夫。
被她和婆婆堵上门骂了后,那些人表面上是闭嘴了,但背地里又说柳金和柳银兄妹俩克父。就连家里的鸡拉稀了,也要怪罪到从她家门口路过的人身上。总而言之,见人家日子越过越好,她们的心里就越不舒坦。
柳银和二丫小时候也为此难受过,不过现在都不放在心上了。
柳二丫摸了摸胸口,“我娘在我小的时候去城隍庙求过平安符,就挂在我脖子上,我一直好好戴着呢。我家里也好好的,新屋子都盖起来了。”
“就她在满口喷粪。”
柳银拍手,“就是就是,她那是日子过得不好,所以才天天看谁都不顺眼!二丫你知道吗?她儿子也就是那个何大宝,不学好,见天儿在外面胡混,还去赌。”
“听说被债主追上门了,你看她挑了两担谷子,还抓了两只鸡,一路上愁眉苦脸的,怕是来县城卖了还债呢。”
“县城没田地的人家多,能多卖几文钱。”
柳二丫越听越惊讶,柳家村虽然叫柳家村,但也有别的姓,只不过柳姓最多罢了。何家、梁家以及柳银嫁的张家等几个就是村子里的少姓。这么多年下来相互都有结亲,拐着弯儿的亲戚,所以平时都是以叔伯相称。
仔细算来何大宝还要叫柳二丫一声表姐呢。
“真的啊?”
柳银翻了个白眼,“骗你做什么,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急急忙忙地要来找我当家的啊,何大宝就是出来做活才染上这坏毛病的。”
“我得给我当家的紧紧弦。”
两个人边走边说,然后柳银就把二丫领到了柳金做学徒的鸿运酒楼。这酒楼不大,只得两层,但也让从来没有见过两层屋子的柳二丫惊呆了,看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她再转身看着整齐干净的青石街道,又看看或穿着干净布衣,或穿着彩色绸缎衣裳的行人,赞叹道:“银子姐,她们穿的衣裳真好看。头上还有金簪和银簪,怕得不少钱吧,在我们村只有村长家的大娘才有一只金簪呢。”
“银簪虽然有,但都没这么亮。”
“城里的人都这样的吗?”
柳银笑道:“哪能呢,穿破衣裳,带木簪子的也不少。”
来过几次的她让店小二帮忙跟她哥说一声,然后拉着柳二丫往后门走去。她们两个不是来吃饭的,掌柜的不让走正门,只能让人帮忙带话,然后拐个弯走送货的后门。
等她们两个走过去,柳金已经在等着了。
“银子,二丫,这边!”
柳金朝她们挥手,看见二丫提着个背篓,他高兴道:“二丫,你又抓了山鸡吗?有没有菇子?我们大师傅说山鸡汤配菇子,味更香!”
“带了,有五只山鸡,一袋菇子。”
柳二丫把手上的布袋递过去,正要放下背篓,却被柳金拦住了,他道:“银子,二丫,你们进来吧,我去喊大师傅。怎么收还得请他老人家看看呢,你们来得巧,再过半个时辰就到饭点了,那个时候再来大家伙便都没有空闲。”
亲兄弟明算账,二丫既然来了,柳金就打算让她直接卖。
他就不在中间做中人了,免得里外不是人。比起一个铜板都要计较的柳三伯娘,从小就出来给人做学徒,吃过苦头的柳金就阔达得多了。
柳二丫正惦记着问问山里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卖银子呢,闻言自是高兴地跟着他往里面走去,然后两人便在一间空屋子坐了下来。
鸿运酒楼的大师傅是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子,没留胡须,人长得胖,站在门口的时候把光都给堵住了,一看就是做吃食的,他先是随意地看了看背篓里的山鸡,见都是活的于是满意地点头。
接着再让人拿了个簸箕,把布袋里面的菇子都倒了出来挑挑拣拣,按照晒干的和新鲜的,长得不一样的,分成了好几份。
“上回的菇子也都是小姑娘你捡的?”
柳二丫有些紧张,“是的,大叔,都是我从山里捡的。”
大师傅看她的眼神里带着笑意,“采得不错,我们酒楼平时用的多半是从山里收来的干货,新鲜的倒是少见。干有干的好,湿有湿的妙,就像这山鸡汤,如果用干菇子煲,那香气就更浓,但如果用新鲜的煮,吸饱了鸡汤给肉都不换!”
“你带来的这个,还有这个。”
大师傅指了指两样最少的,“如果以后还有新鲜的,你都带来,我二两银子一斤收。至于这个不干不湿,还开了缝,算五钱吧。还有这个得晒干了才行,不过干的我们多得是,你往后啊就不要带了,留着自家吃”
柳二丫听得全神贯注。
她捡的几样都是村子里的人吃过的,没吃过的都不敢捡,怕吃坏肚子。她第一次捡菇子回来的时候爹娘就跟她说了,以前荒年的时候没东西吃,也有人打菇子的主意,结果捡回来的有毒一家三口全死了。
如今遇上个懂行的,于是柳二丫趁机把自己见过的都问了一遍,大部分都不能吃,不过也有一两种大师傅说可以拿来看看。
“二丫,我以后也跟着你进山捡菇子去吧。”柳银一边咬着二丫分给她的肉包子,一边憧憬地想着,“就那种长得跟家里红葱头一样,短头胖身子的,居然能卖二两银子一斤,比肉都贵,就那么一袋子你就挣了三两!”
要是一天捡个十斤八斤的,岂不是发财了?
柳二丫的手放在了腰上,她同样拿着一个肉包子在吃,不过却没有柳银那么兴奋,反而叹了口气道:“那两种难找得很,一天都找不到二两,要不是我今天早上运气好,还见不着呢。”
“最多的还是最后一种,不过人家不收。”
那种白色,长着大盖子的一下雨就遍地都是,但大师傅说他们多得是,收了还要找地方晒,于是就没收,让二丫带回去。
柳二丫遗憾道:“要是菇子也能和谷子一样,一亩地一亩地种出来就好了,都不用去管,下几场雨就能收。”
不过就算是这样,二丫也满足了。
她今天拿过来的菇子卖了三两一钱,五只山鸡两只大的八百文,两只七百文,最小的一只也卖了五百文,合起来就是六两六钱。另外金子哥还把之前帮忙卖的三只以及那些尾巴毛得的钱给了她,也有二两五钱银。
柳二丫忙碌了十天半个月,就挣了九两一钱。
如今这些钱都被她揣在怀里牢牢捂着,但凡周围有个眼生的路过,她都要心跳加速,生怕一不小心被人偷了去。
“银子姐,我们赶紧去找我爹他们干活的地方吧,等送了衣裳就回去。回去的时候我们还要去铺子里问问,没准除了山鸡和菇子,城里人还收别的呢。”
柳银点点头,拉着二丫就走。
县城有一处码头。
那是现任知县刚上任的时候禀明了朝廷,征劳役挖出来的。就在河边上,与北上的水路相连,自从开了这码头,陆陆续续的就有船靠岸。
有的只是单纯的歇一歇,而有的则是北上或者南下的商船,来来往往的运着货。附近的县、镇甚至是郡的商人们瞧着这样的商机,又怎能错过。于是慢慢的,货船越来越多,需要装货、卸货的人也就越来越多。
柳二丫的爹柳树根,柳银的公公以及当家的都是其中一个。
“搬粮食,一百文!”
“布料,来几个手脚轻的,八十文!”
“水缸,大水缸,一百二十文!”
来找人的竭力吆喝着,眼睛四下张望,找活干的人也不甘示弱,纷纷凑上前去,拍着胸脯努力表现。
“我去!”
“冯爷,您看看我,一把子力气。”
柳银在这喧闹的气氛里垫着脚张望,看来看去没找到人,顿时失望道:“怕是干活去了,二丫,我们在这儿等一等。就在这儿等,哪儿都不要去。这地方是讲究地盘的,我们村子的人都归管。”
“等他们干完活就回这儿来。”
柳二丫就站在她旁边,同样四下张望着,她也没找到她爹。“银子姐,他们这是干一趟就一百文?”
柳银失笑,“哪儿能呢,搬完一船一个人一百文!长河帮还要抽二十文,拿到手里也就是八十文。当家的说如果搬得多,会有奖赏,当然了搬得少就要扣钱,而且手脚慢的话下回人家就不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