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晨晓茉莉
“对对对!”
两人想法一致,让丁氏眉开眼笑,“就是这个理,如果真的有这种奇药,那天底下就没有姑娘了。特别是那些大户人家,有一个算一个,不管是当家的太太、奶奶,还是姨娘通房们,谁不想生儿子?”
“没病就不要吃药,没得把自己吃出病来。”
“娘,家里谁生病了吗?”陶砚刚走到门口呢,就听到里面传来‘吃药’、‘生病’之类的话,顿时走快了几步。
不过等他一进门,却发现不管是亲娘还是二丫,都脸色红润,没有半点病气,这让他摸不着头脑。
“娘,谁生病了啊?”
“要请大夫吗?”
“没有人生病,”丁氏回答:“我在和二丫商量事情呢。”
“是啊,我和娘在说事情,”柳二丫也道:“你吃过饭了吗?我回来的时候买了一只鸡,正准备晚上炖来吃呢,加些你爱吃的蘑菇。”
陶砚揉了揉肚子,“没吃,不过还真是有些饿了。二丫,你再捞一些娘做的酸菜,我觉得今天晚上我能吃三大碗饭。”
柳二丫:“好,娘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啊?”
丁氏年纪大了,晚上不敢吃太多,“娘吃一小碗饭,再喝些汤就好。二丫,你捞酸菜的时候记得挑外头的坛子,里面那几坛是娘特地做了准备送给蒲夫人的,她就好这一口,可莫要拿错了。”
“知道了,娘。”
柳二丫一一记下,然后出了堂屋来到家里的厨房。她先是烧了一锅热水,然后把鸡杀了炖上,放些红枣和姜片,紧接着就是取出干蘑菇泡软,再从放酸菜的那些坛子里选了最外头的一个打开
忙碌中,时间一点点流逝,等菜都上齐了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吃饭了。”
“娘,你先喝碗汤。”柳二丫先给丁氏盛了一碗汤,然后有些苦恼地说:“但我觉得这鸡汤没有你炖的好吃,是什么缘故啊?”
不过没等丁氏回答,已经喝了几口的陶砚就道:“有点腥,是没有娘以前炖的好喝,二丫你是不是忘放什么东西了?”
“没有啊,我都是按着娘教的法子做的,就是炖汤的鸡选的也是三年的老母鸡,那层油也撇干净了。”所以做出来之后味没有那么好,她才觉得有些奇怪。“娘,你帮我看看是怎么回事。”
丁氏用木勺在汤里滑动了几下,“应该是这次买的姜太嫩的缘故,我以前教你的时候用的是去年的老姜。可是家里现在买的姜,是刚种出来的,所以你放的那几片就不顶事了,要多放些才好。”
柳二丫明白了,“那我下回就去买了老姜来配。”
她左看右看,然后给自己和丁氏各舀了一碗,接着把整个瓦罐端到了陶砚面前,高兴地对他说道:“这汤都归你了。”
陶砚哭笑不得。
吃过饭后,一家人又坐着闲聊了一会儿,然后才纷纷回房休息。丁氏自然是回隔壁她自己的屋子,而陶砚和柳二丫两人并肩穿过了院子。
“我今天和我娘说了,让她等我爹回来就告诉他,帮我打探一下码头那处还有没有人要卖屋子,若是有我们就买下来。若是没有也不要紧,那我们就在附近买,像娘一样每个月收些租子。”
“你觉得怎么样啊?”柳二丫转头看向陶砚。
第68章 蒲知府
听到柳二丫跟他商量买新宅子的事, 陶砚道:“挺好的,我们家也不等着钱使,我记得蒲大人刚送了这宅子的时候, 还有人想出八十两买。过了两年,和我们家差不多大的崔秀才家就卖了八十五两。”
“而我们成亲之前, 娘说也有人问一百两卖不卖。如此想来,买宅子总比把银子放在家里要好。”
“崔秀才家以前有宅子的?”
柳二丫还是第一次听说, “那他们家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把宅子卖了啊,现在还要租屋子住,是因为家里有人生病了吗?”除了家里有人生病, 她想不出还会为了什么卖田卖地卖屋子。
谁知陶砚却说不是。
“是因为崔秀才要去考举人, 所以娘说当年崔家才卖了屋子, 将银子都拿去给崔秀才考举人了。可谁知却没考上, 后来每隔三年他都去考一次, 考得如何是不知道,但他们家一直租我们家屋子,没钱买。”
这柳二丫就不能理解了。
“为什么?”
“我听娘说, 崔家每月要给我们家一两银子, 那一个月就是十二两,这么多年下来都超过一百两了吧。崔秀才还每隔三年就要去考举人,就不能有一次不考, 然后把钱攒下来买个新宅子吗?”
“哪怕小一点也好啊。”
两个人肩并肩地往回走,陶砚侧身解释, “考了举人再考进士,就能做官了。哪怕只是个举人,运气好也可以去做一个小官,比如主簿、教谕等等。不过我们这里地方小, 朝廷好些年没有派教谕来了。”
他半弯腰贴近了柳二丫,“二丫,如果我将来能做个小官,就像干爹和温叔那样,你高不高兴?”
“到时候,我就给你和娘打金头面。”
柳二丫看着他认真的模样,也认真地回道:“高兴,如果你将来真的做了官,那我也送你一份礼,你很喜欢的那种。”
陶砚来了兴致,“是什么?”
柳二丫不说,其实她还没想好呢,不过这不妨她拍着胸脯,“不告诉你,等你做了官就知道了,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任他怎么问,就是不说。
最后陶砚都无奈了,不过看她得意地瞪着大眼睛望着自己,他也笑了起来。“好,就这么说定了,我一定会做到的。”
说完这话两人正好走到了房门口,陶砚弯腰将人抱起,然后手肘一推把门打开,几步就来到了床边。
柳二丫惊呼,“你干什么?”
陶砚将人放下,然后凑上前去拉长了声音道:“我要收今天的束脩”
脸红的柳二丫伸手去推他,成功把人推倒然后站了起来,三步并做两步走到桌前,“你教给我的那些字,我都认完了。”
所以别想再骗她交束脩。
愣了一会儿的陶砚翻身坐起,不死心地走过去挨着她坐下,“那我再教你一些别的,这些和做菜有关的字你都会了,那就学学别的吧。”他想了想,“有了,正好魏大人让我多看看律书,我以后便抄回来,和你一起看。”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好,自这天以后,真的开始教柳二丫看,两人有的时候还会争论上面的案子。经常吵着吵着,两人又挨着头小声说话。
过了几天,柳二丫没有等到码头那里有合适的屋子,干脆就不等了,找了个中人让他帮忙寻。然后她再一间一间地跟着去看,如此忙碌了几天,最后相中了附近巷子一座临街的宅子。
屋子要五十两,虽然只有一进,但带着个不大的铺面。她拉着陶砚一起去看,两个人商量了一会儿便定了下来。
之后便又托了几个中人留意。
等事情办完,陶砚接到了魏大人的通知,县衙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去郡城拜见蒲大人。由于陶家和蒲大人之间的渊源,丁氏和柳二丫也可以跟着一起去。当然,此行也不单单只有他们两个女眷,魏大人的太太也在其中。
前任知县蒲大人,是石县的贵人。
要是没有他鼎力支持,县里的码头就建不起来。当然,他在任时,功绩不仅仅如此,其在教化、农事等事情上也颇有建树。
此番见到石县来人,他非常高兴,虽然魏典史这几个新来的他从未见过,但其他的比如张捕头、温姓仓大使等他都还有几分印象。尤其是听说年轻高大的陶砚是以前救过他的陶捕快之子,他更是有几分动容。
“一眨眼就近十年过去了。”
蒲大人有些黝黑的脸上,呈现出了几分黯然,“老夫还记得当年就是多亏了陶捕快,不然老夫就不能坐在这儿了,这些年,老夫心中有愧啊。”
陶砚拱手,“大人,我娘常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爹领朝廷饷银,当年既然护卫大人出巡,那遇到险境必然是要誓死保护大人。”
“大人平安无事,我爹在九泉之下也会瞑目的。”
“这些年多亏了您的照顾,此前知道大人您回来做了知府,我娘很高兴,还说要带我来给您磕头,让您知道我已成家立业了。”
“如此甚好。”
蒲大人的表情带着些欣慰,“当年老夫本想收你为义子,带在身边教导,让你读书考个功名。不过你母亲并不愿意,如今看到你成才了,老夫很是欣慰啊。”
义子?
蒲大人以前居然想收陶砚做义子?!
在场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包括蒲大人带来的两名师爷在内,齐齐往陶砚身上看去,想不明白这人为何会被蒲大人看中。
那个时候,陶砚还不到十岁吧?
难道就是因为救命之恩?
当然,更想不明白的就是陶母怎么会拒绝这样的好事,一个知府的义子啊。虽然那个时候蒲知府还只是蒲知县,但也能沾不少的光。旁的不说,跟在蒲大人身边,考个功名就不是什么难事,没准也能考中进士光宗耀祖呢。
真是太可惜了!
陶砚听到这话也怔了一下,因为他并没有听娘提起过此事,不过仔细一想,他便明白了几分缘由,于是坦然地回答:“多谢大人抬爱,不过小子小的时候不爱读书习字,反倒是对习武感兴趣多些,这些年跟着叔伯们习武,也算小有所成。”
“不管是为官做宰,还是巡逻抓贼,都是为朝廷尽忠,庇护一方百姓。小子如今过得很好,请大人放心。”
蒲知府捋动着长须,赞许地点头,“好,你说得不错,我等都是为了百姓,老夫没有看错人,哈哈哈。”
魏行之趁机上前,“大人,陶砚如今很是能干。”
在蒲大人看过来的目光中,魏行之表情镇定,“此行下官正有要事要向大人禀告,今年七月,陶砚呈上春耕图与夏收图各一份。他想出了一个法子,使得石县的柳家村夏收之时比去年多收了三成。”
蒲知府惊讶,他之前便是石县的县令,对石县是颇为了解的。县名为何为石?便是因为山多,而山多了地必然就少。
如此一来,百姓们的日子自然就紧巴巴的,若是遇到了灾年,饿死的也不少见。在他做石县县令的那些年里,为此没少着急。
可急也没办法。
地就那么多,一亩地总长不出两亩地的粮食来。他也曾想过大兴水利,但后来因为各种缘故不了了之,
最后干脆另辟新径,建了一个码头。
而现在魏行之居然说陶砚这个不及弱冠的小伙子,想出了一个办法,能让某个村子涨收三成之多?一季三成,那一年下来,岂不是能涨六成之多?哪怕没有六成,五成那也是让人震惊的啊。
他坐直了身子,“你从头说来。”
魏行之暗喜,取出随身携带的卷轴呈上,“大人请看。”他将两幅图都打开,然后跟蒲知府讲解此事前因后果,末了道:“大人,我们来之前,已按照此法在本县一十八个山村都建造了竹水道。”
“如今夏耕已过,正待秋收。”
“临行前,下官走访了几个山村,村民们都说今年的苗的确长得比去年好。而且在胡知县胡大人的命令下,各村各户也开始在山上开田。”
“如此大事,我等不敢隐瞒,因此胡知县特地吩咐我等来向大人禀告。待今年秋收,还望大人赏脸前来石县一观啊。”
蒲知府神色凝重,他没有回答魏行之的话,而是聚精会神地观看起两幅图来,尤其是第一幅春耕图。虽然这幅图在他看来画得并不是很好,毫无时下读书人所追求的风骨、意境等等,但他却并不在意,看得认真非常。
最起码是比看那些有风骨的画认真多了。
而且他不但自己看,还把两个师爷也招过去一起看。
看到最后,有疑惑之处,他还让魏行之和陶砚详细地讲解。然后听着听着,他的表情舒缓下来,眼睛也发亮。
“好!”
“不过区区几根遍地可寻的竹子,便能建一条水道,非常好。想当年老夫也想要兴修水利,却因为县衙没钱而无奈和,没想到有朝一日竟能见到此等秒法。”
“很好,很好啊。”
他看向陶砚的目光变得慈祥起来,“你这法子很好,听说这些村子,你都去过了?那便跟我说一说,它们都是什么情况吧。”
陶砚刚才一直有些紧张,如今却镇定了下来,“回禀大人,小子之前将此图呈上,魏大人一看便觉得有用,后来更是亲自去柳家村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