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维和粽子
就连这个同夫君一起被贬谪,从穷苦之境回来的女人,也开始不再恐惧在意他,当初那些假意的附从便更像是一场嘲讽。
贺兰瓷也觉得萧南洵变了,他那种无法无天的嚣张气焰,游刃有余挑着她下巴的玩味,都从他身上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怨毒、森冷的阴戾,好像当场就会对她做些什么。
她应该更觉得害怕的。
但确实是不怕了。
萧南洵的音色仍旧如蛇般黏腻,低冷:“别以为我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很奇怪,贺兰瓷居然还能从他身上看出强弩之末的硬撑来:“臣妇知道了,若殿下无事,臣妇便先告辞了。”
萧南洵突然伸手快如闪电地朝她肩头抓来,眼瞳底似乎泛起了一抹赤色。
贺兰瓷当机立断闪身避开,躲到几步外。
“——这是宫里,殿下还望三思。”
萧南洵更加阴恻恻地看着她:“那又如何?”
贺兰瓷一边若无其事地往后退,一边抽出袖中的簪子道:“若臣妇现在叫人,被人看到,你意欲对臣妇不轨,圣上还会像以前一样护着殿下吗?大殿下和三殿下可能正愁着没法从殿下身上找到更多的错处。”
当初萧南洵敢对她直接动手,圣上虽会失望,但一定会更护着萧南洵,她下场可能不会太好,现在则不然,萧南洵的名声已经和丽妃一样好不起来了。
更何况陆无忧以前只是个寻常状元郎,他现在名声越大,她越安全。
萧南洵果然未再动手,或者说,他要对她动手,也不可能选在宫里。
贺兰瓷脱身后,微微松了口气,回来时殿内已只剩敬贵妃了。她又琢磨着怎么开口让敬贵妃的宫女给她再准备一份糕点带回去,不料敬贵妃似是额外叮嘱过,贺兰瓷刚欲言又止,宫女便殷勤地上前来问。
很快,贺兰瓷便提了一大盒子的糕点,有点不好意思被领出了永宁宫。
宴席散场,出了内廷,很快便得以出宫。
回府马车上,陆无忧理了理自己的官帽,随意地问她:“还顺利么?”
“嗯,都还挺顺利的,信也送了。”贺兰瓷把一大盒子的糕点摆在马车桌上,略微羞耻道,“敬贵妃给的糕点,你要不要尝尝?”
陆无忧也愣了愣,道:“你这是……去打劫了吗?”
贺兰瓷更羞耻道:“我只是问了一句……”
陆无忧慢慢笑起来,桃花眼也又泛起了波光:“你这么惦记我?去赴个宴,都要给我带糕点?”
贺兰瓷已经感受到他在得了便宜卖乖了,不由道:“不然呢?不带给你,我带给紫竹或者青叶吗?”
陆无忧一边打开盒子,动手拆糕点的绳带,一边笑道:“想听你说两句好听的,不然你干脆再努努力,喂我吃好了,我懒得拆……”
贺兰瓷纠结道:“……有点肉麻。”
陆无忧道:“都老夫老妻了,有什么好肉麻的。”
“……?”
你进展也太快了吧!
贺兰瓷小声道:“……我们成婚也没那么久。”
陆无忧随手拿了一块,塞进嘴里,被甜腻的滋味一冲,瞬间便弯起眼眸道:“我觉得都过完一辈子了,在过第二世呢……味道确实不错,过来亲一下。”
贺兰瓷道:“不用了!我尝过了!”
然而陆无忧不依不饶,他单手撑着车壁,上身前倾,姿势相当熟练地便要低下头来,贺兰瓷虽然觉得肉麻,但也没有特别像样的抵抗之意,反正就……随便他吧,正想着,陆无忧突然停了下来。
他的鼻尖在她肩窝轻轻闻着什么,一路滑到身上。
贺兰瓷被他弄得很痒,忍不住缩了缩身子,抬眼问道:“怎么了?”
陆无忧道:“你见到萧南洵了?”
贺兰瓷一惊:“……???你怎么知道!?”
陆无忧随口道:“他身上那个熏香味特别难闻,沾一点都受不了……干嘛瞒我。”最后倒是有点不满。
贺兰瓷道:“你也太敏锐了吧!”
她都没太闻到,除了特别浓烈的,毕竟她家以前从来不用。
陆无忧挑着眸子看她道:“习武,五感就是比较灵敏。别岔开话题了。”
贺兰瓷感觉自己像在被盘问,只好老老实实交代了,末了,她举起一只手道:“我只是觉得他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不用特别在意,反正我也没有再怕他了……知道错了,下回我会说的!”
陆无忧压着她启唇,上上下下地亲了一会,亲满意了,才道:“好吧。”顿了顿,他又道,“我没在吃味,只是担心你。”
贺兰瓷轻喘着,奇怪道:“也没觉得你在吃味啊。”
隔了一会,她又道:“我没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我只……”
“嗯?”
她慢吞吞道:“你身上的味道倒是还挺好闻的。”
说着,还抬起手指,很轻地碰了碰他。
陆无忧被她戳着敏感的喉结,感觉到自己浑身都绷紧了,喉结在修长脖颈中间很艰难地滑动,一时无语,好一会才道:“瓷瓷,你怎么又勾引我?”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怎么又开始每章亲亲了,震撼。
别谈恋爱了!快起来走剧情!
双更的意思就是按照晋江标准3k字一章,6k字以上就算两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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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九二章(双更)
第九十二章
贺兰瓷觉得, 再循规蹈矩的人,和陆无忧待久了,也不可能一成不变。
底线是在一步步退后。
偶尔也想总不能让陆无忧一直专美于前, 自己也算是投桃报李, 因而蹭着他的喉结时, 一开始是无意, 后来就变成了刻意, 粉白的指尖还在他喉骨上带了点劲的摩挲。
看陆无忧的喉结在她指腹下轻滚。
贺兰瓷挑起眸光,正对上陆无忧的眼瞳,眼神一撞, 似迸溅出点火花来。
她体味到了一丝微妙的快乐,缓缓靠过去, 也学着陆无忧的样子,在他颈侧那里轻嗅着,鼻尖若有似无地触碰,继续慢吞吞道:“也不能算不是……”
话音未落,已觉得天旋地转。
马车无端在道路上震了一下,仿佛颠簸。
“——贺兰小姐。”陆无忧呼吸一阵急一阵缓, 又叫回了旧日称呼, 音色低回而一字一句道,“你学坏了。”
贺兰瓷被他压着,却还忍不住笑出了声:“陆大人,我觉得这还是得怪你。”
***
回去之后,贺兰瓷没什么力气地趴在榻上,想起去问陆无忧那边的情况。
陆无忧思忖片刻,缓缓对她道:“我这边没什么,你把在宴席上发生的一切再仔仔细细说一遍, 最好每个细节每个反应都不要漏掉。”他斜睨她,“方便的话,演给我看也可以。”
贺兰瓷懵懵抬头:“……嗯?”
她现在要怎么演。
回过神,发现陆无忧眼尾微带促狭,贺兰瓷抓着他的手掌,泄愤似的用力捏了两下:“说正经的,那我再仔细跟你说一遍。”
陆无忧听她说着,就这么反客为主,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她五根纤长白皙的手指。
等到贺兰瓷讲完,忍不住从他掌中抽手了,他才道:“你表姐是不是常来对你说些后宅女眷的事情,我这里也有一桩,你想不想听?”
平时他好像都是迫不及待和她分享。
贺兰瓷侧过脑袋,道:“你说。”
陆无忧附唇到她耳边,轻声说了两句。
贺兰瓷一开始还只觉得耳垂滚烫发痒,随后便瞪大了眼睛,迅速爬起来道:“你确定是真的?”
陆无忧道:“一开始还只有七八成,听你说完差不多可以肯定了。”
贺兰瓷大脑剧烈震荡,震惊地难以回神。
陆无忧毫不意外,洋洋洒洒开始道:“本来还想着怎么刺激才好,这倒是送上门来的。想法子戳破之后,便只等鱼儿自己咬钩了,所以说是真的有危险……”
贺兰瓷还是难以接受,断断续续道:“……可是你怎么知道?”
陆无忧道:“这你得问那位慕公子了。”
贺兰瓷又低头思考了好一会,道:“那我们是暂时先不回去了?”
陆无忧笑道:“来都来了,肯定是把戏唱完再走。返京述职的停留期限是三个月,姑且不急。”
***
今年春夏之交的郊祀,顺帝本不想去了,不料龙虎山的道士——他们居然还在被宠幸——跟圣上上谏说向天祈福甚是重要,不可荒废,免得祖宗怪罪,便还是吩咐下去照常祭祀。
毓德宫中,熏香味浓郁,四周并无宫人。
丽妃瞪着美目,望向自己的儿子,久久不可置信:“这怎么能成,这肯定不行,洵儿你还是……”
曾经对他人冷冰冰,对自己却格外乖巧的儿子此刻面容上一片冷意:“母妃,你还在指望什么,除此以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要不……”丽妃攀着儿子的手臂,轻声道,“要不你就安心去封地,我会同你父皇说给你……”
萧南洵缓缓松开她的手,冷意更甚:“现在去封地?等到别人上位我还能有好果子吃?更何况母妃真的觉得父皇还会对我优待吗……”
“不会的、不会的……”她有些急切地似要辩解。
萧南洵面上冷意逐渐化成了一种痛苦,他按着额角,长“嘶”了一声,冷冷道:“母妃是不肯帮儿臣?”
丽妃一时噤声,眼中竟流露出了哀求。
“洵儿……”
额头突突在跳,连两侧的穴位都在绷着疼痛,萧南洵只觉得那股难受劲又再度涌上来,胃里翻江倒海,仿佛他从未走出了清泉寺,仿佛这些年的位高权重都只是错觉。
他语气不自觉带上了阴森:“母妃若是真的不愿帮我,就只当从未生过我……”
丽妃被他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