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光艳 第3章

作者:笑佳人 标签: 宫廷侯爵 甜文 古代言情

  “多亏有您,不然我只能嫁了。”虞宁初低声庆幸。

  三夫人摸摸她的头,感慨道:“阿芜,舅舅舅母这么多年没有联系你,是以为你在生父身边过得很好,我们贸然写信你爹可能会不高兴,那些陈年旧事,你应该听说过吧?”

  虞宁初理解舅舅舅母的顾虑,父亲对侯府一直颇有怨言,肯定不会高兴她与侯府有来往。

  “我知道,所以我也不敢给舅舅舅母写信,这次实在是没办法了……”

  “傻丫头,你就该早点写,我们若知道你在这边过得跟没有爹一样,舅母早把你接去京城了,你爹不疼你,我们疼。”

  虞宁初眼中再次浮现水雾。

  她也是没料到父亲会那么狠心,她以为自己安分守己地住在家里,不给父亲继母添乱,父亲便会给她一门合适的婚事,哪知道那点骨血亲情在父亲眼里毫无意义。

  她低着头不说话,三夫人稍微一想也就懂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不被逼急了,哪敢擅自联系京城?

  “阿芜别哭,舅母这次来就是要接你去京城的,往后你跟这边再也没有关系,万事舅舅舅母替你做主。你舅舅官务缠身无法亲自赶过来,但他比我还急着见你呢,等你见了他就知道了,这些年他没少牵挂你。”

  虞宁初听到这话,心里暖呼呼的,她本就想离开扬州,舅舅舅母有心,就不用她开口相求了。

  “就怕我爹不肯让我进京。”

  嫁不了曹奎,父亲还可以安排她嫁给别人,说到底她是虞家女儿,父亲铁了心不放手,舅舅舅母能如何?

  三夫人冷哼一声,摸着虞宁初的头道:“莫怕,舅母自有办法对付他。”

  虞宁初回房洗脸的功夫,虞尚闻讯赶回来了。

  夫妻俩坐在一侧,看向三夫人、沈逸母子。

  虞尚装糊涂道:“嫂子远道而来,不是所为何事?”

  三夫人直言道:“自然是为了阿芜的婚事,那曹参将比妹婿还年长几岁,妹婿一心要阿芜嫁过去,图什么?图你想给自己找一个年龄相近的好女婿,想听年长之人喊你一声岳父?”

  虞尚白净的脸皮被她刺得发红。

  陈氏及时替丈夫分忧,笑着道:“嫂子是京城人,该比我们有见识,择婿择才,只要男方有本事,年龄不重要,曹将军抗击倭寇有功,是大家公认的英雄,这门婚讯就是传到京城,也不会有人认为咱们阿芜嫁差了。”

  三夫人:“你倒是好口才,按理说,你如此贤惠,早该辅佐妹婿步步高升了,为何妹婿娶了你七八年,却一直在六品官的位置上转悠?”

  陈氏讪讪:“我只是一介妇人,顶多相夫教子,谈何本事协助老爷升官,不像嫂子,出身吏部尚书府,遇事能在老尚书面前说说情。”

  三夫人:“朝廷大事,妇人岂能干涉,不过我虽然没求过家父什么,过来之前却特意向家父打听了一些事。原来六年前妹婿有过一次升迁的机会,因为有人参了妹婿一本,说妹婿姑息妻弟欺凌民女,虽然当事人花钱私了了,却依然影响了妹婿的口碑,致使升迁无望。”

  虞尚闻言,脸色大变:“有人参我?我怎么不知?”

  三夫人笑:“人家参你,只管上报朝廷,知会你做什么?还是说,妹婿完全被人冤枉了,根本没有这种事?”

  虞尚阴森森地瞪向陈氏。

  六年前,他与陈氏正是新婚燕尔的时候,陈氏的弟弟仗着有他这个六品通判做姐夫,酒后欺辱了一个美貌农女。农女寻死觅活,事情捅到了官府,陈氏求他帮忙解决,虞尚只能替小舅子出了一笔银子,买通农女父母撤销了诉状。

  他还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居然有人为此参过他,耽误了他的升迁?

  六年前陈氏在他眼里貌美如花,可六年后的今天,当初的新鲜早没了,此时得知陈氏姐弟害了他一把,虞尚如何能不气?

  陈氏哪肯轻易被三夫人挑拨了夫妻关系,立即质疑道:“空口无凭,嫂子有何证据?”

  三夫人自然有备而来,拿出一份文书,对虞尚道:“你过来看,仔细别弄坏了,我还要带回京城。”

  虞尚、陈氏都离席凑了过来,虞尚快了一步,展开文书,赫然是当年对方参他的折子。

  陈氏面白如纸。

  虞尚颤抖着将文书还给三夫人,再看陈氏目光闪躲的心虚模样,他握了握拳头,终于还是没忍住,一巴掌扇了过去:“你个蠢妇!当年花言巧语蛊惑我替你那不成器的弟弟出头,如今又来哄我将女儿嫁去曹家,我真是眼瞎了才错把你当贤妻!”

  陈氏捂着脸低着头,不敢在丈夫的气头上出声。

  “还不滚!”虞尚怒喝道。

  陈氏哭着离去。

  虞尚坐回椅子上,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然后对三夫人道:“是我治家不严,让嫂子看笑话了。”

  三夫人瞥眼院子,悠悠道:“亡羊补牢,犹未为晚,妹婿为官多年,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按资历早该升一升了,只是有陈氏在,妹婿当年姑息妻弟之事便难以揭过去。”

  虞尚听懂了三夫人的意思,毫不迟疑道:“明日我便写一封休书给她。”

  他想升官,只要能升,一个陈氏算什么?

  沈氏都没能让虞尚见色忘利,三夫人并不诧异虞尚对陈氏的无情,闲聊道:“她能有那种弟弟,说明陈家家风不严,留这种妇人在身边,迟早还要出事。阿芜已经大了,双生子正是启蒙的关键时候,妹婿当娶个真正的贤妻好好教导,家和万事兴,以妹婿的本事,想必明年就会有好消息。”

  虞尚心头火热,三夫人这分明是暗示他了,只要他配合侯府,明年就能往上升一级!

  他痛快应承道:“嫂子明鉴,我一定给孩子们找个明辨是非的好母亲。”

  三夫人才不关心他的新欢旧爱,转转手腕上的玉镯,道:“说起来,自打阿芜出生,他舅舅还没见过她一面,日思夜想都快成疾了,我离京之前,三爷千叮咛万嘱咐,要我接阿芜去侯府住几年,不知妹婿意下如何?”

  虞尚笑道:“应该的应该的,就怕阿芜不懂事,给兄嫂添麻烦。”

  三夫人:“我看阿芜挺好的,模样好,性情也好,若京城有合适的人家,我跟三爷就替她做主了,妹婿只管为朝廷效力,争取早日进京与阿芜团聚。”

  虞尚喜道:“我真能入京为官?”

  三夫人:“那要看妹婿的政绩了,政绩到了,看在阿芜的面子上,三爷也会替你张罗一二。”

  小姑活着,虞尚不可能进京,如今小姑去世多年,虞尚入不入京,对侯府已无太大影响。

  打断骨头连着筋,为了外甥女,他们不会报复虞尚,但那个陈氏,休想在算计外甥女后还能若无其事地享受侯府的余荫。

第004章 (钱财如手足,男人如衣服)

  三夫人行事果断,毫不拖泥带水,与虞尚商量好了外甥女的去留,便直言她准备明日就启程回京,顺利的话能赶得及与家人共度中秋。

  中秋可是一年里非常重要的大节,举家团圆,三爷盼望妻儿早日带回外甥女,侯府其他人也都盼着世子爷沈琢速速归家。

  虞尚的官途掌握在三夫人手中,自然不会再阻拦什么,只惋惜三夫人不能在扬州多待,多给他巴结奉承的机会。

  “那好,妹婿处理家事吧,我帮阿芜去收拾行囊,对了,既然阿芜要在京城出嫁,她娘的嫁妆我顺便也带过去吧,免得将来还要折腾。”

  提到沈氏的嫁妆,虞尚心中一疼。

  沈氏当年败坏了侯府的名声,但她毕竟是老侯爷宠爱的女儿,又要跟着他远嫁,老侯爷心中不舍,便给沈氏准备了一份异常丰厚的嫁妆。

  有钱人才有闲情逸致欣赏明珠美玉,虞尚一直都是个更注重实惠的人,他不贪图沈氏的美色,只想分享沈氏的财富。可惜沈氏看不起他,夫妻除了几次同房几乎没有别的交流,他无法开口讨要钱财,沈氏也不会主动给。

  沈氏娇奢惯了,离京后更是挥金如土,靠花钱来弥补心中的不满。

  虞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氏不断地置办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终于,沈氏死了,虞尚名正言顺地接手了沈氏的库房,然而库房里已经没剩什么真金白银了,那些值钱的大件上都被沈氏刻下了她的印章,虞尚若拿出去贩卖,传出去丢的是他自己的脸,所以虞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堆好东西在那里积尘,他却一点都用不上。

  除了库房里的死物,沈氏还在扬州置办了良田、房产,但那些都由李管事负责,李管事就是一只成了精的老狐狸,虞尚与陈氏联手多年,谋划种种,都没能将李管事拿下。

  三夫人提出要带走沈氏的嫁妆,虞尚舍不得。

  但为官多年,虞尚也积攒了一份身家,他现在缺的是晋升的门路。

  权衡之下,虞尚更想要官。

  “理当如此,还是嫂子考虑周全,阿芜她娘的嫁妆一直都是温嬷嬷看着,我叫她过来与嫂子交接。”

  三夫人知道温嬷嬷,那是三爷生母苏姨娘身边的忠仆,小姑出嫁时苏姨娘将温嬷嬷派给了小姑。

  等三夫人来到虞宁初的院子,温嬷嬷也过来了。

  温嬷嬷五十来岁了,头发花白,沈氏死后,她既没有来虞宁初身边伺候,也没有告老还乡,而是默默地守着沈氏的库房。

  她只是拿着钥匙,虞尚要进库房,她并不阻拦,虞尚拿走所剩不多的金银,她也一副理所应当的态度,因此,虞尚没有由头撵走温嬷嬷,亦或安排温嬷嬷去做别的差事。说到底,温嬷嬷算是侯府老人,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虞尚犯不着去对付她。

  三夫人与虞宁初并排坐着,温嬷嬷瞥眼虞宁初,将一份嫁妆单子与一本账册递给三夫人,解释道:“这是夫人出嫁后的一应花销,凡是超过十两的账目,老奴都记下来了。”

  三夫人先看嫁妆单子。

  除了器物、田地、房产,单子上记载了一笔一万两银子的陪嫁。

  小姑只是庶女,又犯了错,侯府仍然给她这么多的陪嫁银子,钱财上的确没有亏待小姑了。

  温嬷嬷道:“京城那部分的田地产业都没有动,一直有可靠的掌柜打理,夫人在扬州置办的产业责由李管事负责,您要见见李管事吗?”

  三夫人点头:“让他过来吧。”

  自有小丫鬟去传话。

  三夫人看完嫁妆单子,再去看账本,温嬷嬷记账非常清楚,小姑哪年哪月哪日花了那些钱,历历在目。

  胭脂水粉、绫罗绸缎、珠宝首饰、珊瑚翡翠,再加上田地、房产,那一万两银子水似的花了出去,虽然田地、房产每年也有进项,但到手的银子马上又被沈氏花了,直到沈氏病故。这后面,便全是田地、房产的进项了。

  温嬷嬷道:“夫人生前糊涂,临去时还算通透,命几个掌柜将以后的进项全都以姑娘的名义存入京城的钱庄,银票寄过来,因为是姑娘的名字,只能姑娘亲自去钱庄兑换,所以老爷想动也动不了。”

  虞尚在外地做官,无法亲自带女儿去京城钱庄换银,派人去则不放心,只能眼馋。

  三夫人了解了,问虞宁初:“那些银票,阿芜可都收好了?”

  虞宁初点头:“都收着呢。”

  母亲在京城、扬州都有田地房产,只是田地产出有限,房产也都是租出去收租金,几处合起来,平均一年大概有千两银子的进项,七年下来,虞宁初从母亲这些产业里一共攒了七千五百两的银票。

  三夫人对虞宁初道:“京城的产业继续留着,扬州这边离得远,不如让李管事操持着卖了,换成银子交给你,或是存起来拿利钱,或是在京城置办新的产业,全由你做主,你娘就你这一个孩子,她留下来的东西都是你的。”

  虞宁初忐忑道:“舅母,我年纪还小,不知道如何经营产业,能否请您与舅舅替我打理?”

  三夫人笑了,看着她道:“十四也不算小了,阿芜不要担心,回京后舅母会教你如何管账,你用心学,这事并不难。”

  虞宁初在舅母的眼中,看到了一片豁达与温柔。

  仿佛舅母已经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却并不在意,反而温柔地包容了她,并安慰她不用顾虑太多。

  虞宁初脸红了,愧疚自己小人之心,竟然担心舅母会惦记她手里的这点产业。

  其实虞宁初也没有别的意思,她只是太怕了,脱离了父亲,舅舅舅母将是她仅存的依靠,她不想因为外财而与舅舅舅母生罅隙,如果舅母想替她打理产业,虞宁初愿意放手,她刚刚那么说,不是要试探舅母,只是想表达自己的诚意。

  她低下头,不知该如何解释。

  三夫人笑着拍拍她的手:“没事没事,舅母都懂的,你这些年过得不容易,自然比那些父母娇养的孩子懂事,但舅舅舅母不需要你这么懂事,往后咱们就是同居一处的一家人,舅母希望阿芜放开些任性些,像你明岚表姐一样,只想着如何吃喝玩乐赏花听戏,那些人情世故啊,等你们出嫁了再考虑也来得及。”

  虞宁初又惭愧又感动,抬起头时,眼中泪珠盈盈,想哭又不好意思掉眼泪。

  三夫人伸手,用帕子帮她擦掉泪珠,轻叹道:“舅母是真后悔,如果你娘去世的时候我身子利落,怎么也会过来,那时候把你接回去,也不至于让你做了七年的小可怜。”

  因为有个与虞宁初年龄相近的女儿,三夫人试着将自家女儿代入虞宁初的处境,七岁时候死了娘,亲爹与继母一家其乐融融,小姑娘只能巴巴地看着亲爹与旁人欢笑,她冷了病了都无人问津,与天生地养的野草有何区别?

  三夫人身边的宋嬷嬷替主子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姑太太去世时,咱们夫人才小产,所以不能过来。”

  虞宁初第一次听说这事,忙安慰三夫人:“舅母千万不要自责,其实我过得挺好的,他们只是不疼我,但也没有苛待过我吃穿,您别看我现在瘦,那是这阵子因为婚事牵肠挂肚的,舅母若早三个月来扬州,定会嫌弃我长得胖,不似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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