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撩人 第17章

作者:再枯荣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古代言情

  韫倩倾耳过去,山洞外头吱吱的蝉鸣此起彼伏,激烈得像盛夏里一场濒死挣扎。

  富贵王堂如旧,丝竹是绵绵滑滑的锦缎,纺着无数珠光宝翠,把每颗翠钿生辉的头颅晃一晃,都能晃下来千金万银,以及满脑子冷冰冰的液浆。

  花绸独自回席,自斟了盅荷花酒,冰镇过的酒汤很快在玉斝外头蒙上层薄霜,花绸的眼浮在上头,带着柔和冷漠的目光瞥着对案的纱雾。

  她还是那么聒噪,左右拉扯着人瞧她手腕上的一支黄金嵌红宝石细手镯,“这还是月初月宝坊里头的新出的,拢共才出了三只,一只叫太傅大人家的夫人买了去,一只叫路松琴买了去,剩这一只,到了我手上。”

  左右闺秀瞥一眼,或笑或应,不过敷衍着,她却不自知,将腕子得意洋洋地递到花绸面前,“表姑妈,你瞧好看吧?”

  花绸搁下盅,捧起她的手端详一阵,眼睛像一条艳丽的毒蛇,从她的手臂慢慢爬到她脸上,慈目一笑,“好看,纱雾的皮肤又细又白,戴什么都好看。”

  那纱雾笑得正得意,倏见韫倩款摇湘裙走来,落在花绸身边,好笑着摇头,“你猜怎么着?我才送完东西出来,见你家桓儿好像吃多了酒,走到二门里来散酒,不知撞上了哪家的小姐,两个人红着脸在那里对赔不是。”

  “噢?”花绸松开纱雾的手,笑眼转来,“谁家的小姐啊?”

  “瞧着面生,我也不知道是谁家的,不过那相貌,生得跟玉雕的似的,娇滴滴红艳艳,甭提多美。你们奚桓也不讲礼数,竟然央求人进来给他寻一碗醒酒汤去,我才瞧见那小姐进来,不知往哪里讨醒酒汤去了。”

  纱雾两个耳朵听见,又是说人美,又是说人与奚桓有些拉扯,当下心里不痛快。便悄么退了席,到耳房里要了壶醒酒汤,提着寻到园子里。

  恰巧北果得了奚桓授意,也将卫嘉引着往园中来。卫嘉离席时叫奚桓拽着吃了那些酒,兀的有些头晕,四下里寻着间轩馆,便往里去歇一歇。

  轩馆内家私齐全,卫嘉摸了张榻兀自倒下,北果略一思,到跟前陪笑,“公子在这里略躺躺,小的往厨房里给您倒碗醒酒汤来。”

  卫嘉挥袖应着,翻过身去。北果暗笑不已,将两扇门虚阖,仍旧往外头耍乐去,唯莲心悄步跟随到这里,躲在轩馆外头,四下张盼纱雾身影。

  过得一二刻,纱雾遍寻奚桓不见,果然走到这里来。莲心一见人,忙乔作无意经过。

  纱雾提着壶,打着把纨扇将其叫住,“你可见着桓哥哥进来了?”

  “桓大爷?”莲心佯思一瞬,下巴往轩馆里一抬,“方才见着个醉醺醺的人进去,瞧影子像是大爷,也不知是不是,我也没进去瞧。”

  纱雾一听,擦裙拐进去,果然见里头榻上睡着个人,玉簪挽着髻,薄衾罩着半个身子。她四下里寻了只青瓷茶盅,倒了醒酒汤,挨着榻坐下,将人肩头摇一摇,“桓哥哥,吃盅醒酒汤,我后面拿来的。”

  这卫嘉撑起来,酒虽去了大半,不防撞见位小仙娘,又把魂儿丢了一半,“我真是吃醉了,竟然到了天宫,见着位神女。”

  有个面生男人在这里,纱雾原该扭头出去的,可好巧不巧,纱雾最爱听人夸赞,虽见他不是奚桓,却把两片腮羞得红红地搭腔,“你是谁?怎么睡在这里?”

  “你是仙女儿,我自然就是董永囖。”卫嘉风月里打滚的人,话一出口,把人骨头都酥了半副,“我不在这里,如何能撞见你这位天仙下凡?”

  纱雾小小年纪,哪里听过这种话?一句“天仙下凡”,倒比那些个随口敷衍的赞美要动听许多。她飘飘然不知方向,竟就坐在榻上,与人娇滴滴攀谈起来:

  “你是哪家的人?也是来坐席的?”说话间,那青瓷盅还端在手上。

  卫嘉只当她是北果使来送醒酒汤的丫头,想来一个仆婢,倒无妨,便大大方方伸手去接,几个指头趁机滑过她的手,冲她挑挑下巴,“你猜猜我是哪家的?”

  纱雾蓦觉手上爬过去个什么,酥酥麻麻痒,羞答答地抬手将鬓角一缕发别到耳后,“我怎么猜得着?你快说,不说我走了。”

  “我说了呀,我是董永,专门来找你个七仙女儿!”话音甫落,卫嘉横臂一把揽住她的腰。

  纱雾骤惊,忙往后头退,谁知退一寸,他进一寸,整个身子朝她反罩过来,将她揿倒在榻。她喊也不敢喊,只怕吵嚷出去伤体面,只顾没头没脑地躲他的嘴。

  正不可开交的境况,倏听“砰”一声,轩馆的门气势汹汹地摆荡几下,吱呀吱呀渐平的响动里,溅起一场乱哄哄惊涛巨浪般的呼吸。

  下晌的太阳闷不做声地悬在轩馆西边,光从四面半窗斜撒进来,不留余地地照亮这一场惊心动魄的风波。

  纱雾整副小小的骨架被卫嘉罩在身下,衣衫被剥褪了一半,露出件嫣红绣牡丹的肚兜。那卫嘉,也剥得剩一件密合色单衣,虽还未入巷,单这副画卷,已足以让人展开无尽的联想。

  庄萃袅惊见这一境况,原地怔了半晌,立时跳出来,“纱雾!你撞到这里来做什么?!”

  两个人慌忙从榻上起来,卫嘉正欲溜门缝出去,不妨被范宝珠叫住,“你是哪家的?”

  “我、我是卫通判家的……”

  庄萃袅只觉天旋地转,气极要打,被范宝珠一手拦下,朝卫嘉剔一眼,“今儿这事情,倘或在外头漏出半点风声,你父亲自然会揭了你的皮。”

  卫嘉慌忙应承出去,庄萃袅望着那背影,恨得两眼通红,一屁股落在榻上,将纱雾身上翻检一番,“那王八羔子可对你做什么了?!”

  轩馆内就得范庄二人带着丫头,范宝珠使眼色叫丫头把门关上,将唬得涕泗纵横的纱雾上下又翻一遍,凝目庄萃袅,“瞧这模样,应该什么都还没成。大嫂,快叫纱雾别哭了,这事情,就全作当没发生,一会儿回了厅上,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且不可露一点风声出去。”

  “我晓得我晓得,倘或漏点风声出去,就是没事儿也不知要叫人编排成什么样儿!别说纱雾,只怕是我也要被你大哥一纸休书休回家去。”

  这功夫,庄萃袅又将纱雾反反复复翻检一遍,唬得粉汗直流,“亏得丫头进来报我,否则就要酿成大祸了!”

  原来纱雾的贴身丫头遍寻不见人,心急火燎地到跟前报了庄萃袅,庄萃袅只恐人多不妨冲撞了什么,央告着范宝珠一齐满园子寻人,这才及时寻到这里来,拦下了一桩丑事。

  事既未成,趁没外人知晓,两妇人也来不及追究,先使丫头带上纱雾往范宝珠屋里安慰,仍旧往乌宝斋内应酬,权当无事发生。

  “无事发生,这怎么能成?!”

  那里无事,韫倩恨得咬牙切齿,趁着妙曲频连,掣着花绸袖口附耳嘀咕,“她们姑嫂两个,向来同气连枝,这桩事情大约会被她们捂下来,我岂不是白忙一场?”

  乌宝斋内檀板新歌,重治佳肴,照常结袂连裙的热闹。妇人们相挤挨坐,互筛美酒,太平盛世里,一张张朱唇艳靥款叙寒暄,不经意间,谁家的风吹草动皆随曲水流觞。

  靡靡娇噎里,花绸眉目横波,怡然一笑,“你且别急,纸是包不住火的,尤其是这么一场烧得痛快淋漓的大火,就是你想捂着,这满厅的太太们也巴巴等着瞧笑话呢。”

  “可现在都没动静呢。”韫倩眉上都是忧,背着一案千金小姐,脑袋直往花绸跟前凑,“我是知道我们那位太太的,这种事儿,往里头捂还来不及呢,她断断不会走漏一丝半点的风声出来。只要外头没什么风言风语,哪怕是真出了什么事儿,她也舍不得将她的宝贝女儿往火坑里推,照旧将我嫁给卫嘉。”

  正说话,恍见冯照妆跟前的丫头翠凤溜着墙根进厅,花绸将眼色往那边一递,“别急,你瞧,捅火的这不就来了?”

  二人稍稍横眼,瞧着那翠凤在冯照妆后头将她拍一把。冯照妆扭头过来,得了眼色,悄无声息地退出厅外。

第24章 . 君不悟(十四) 捂在心里,也会从眼里……

  乌宝斋外, 自有热辣辣的太阳,晒得大为痛快。

  冯照妆带着丫头翠凤踅进耳房内,扶鬓落在榻上, 凤眼媚孜孜转来, “可瞧清是个什么事儿了?”

  “瞧清了、瞧得一清二楚!”翠凤挂着满面幸灾乐祸的笑意,躬着腰凑着脸,“我在后头跟着姨娘与庄太太, 才知道她们是在寻二表姑娘,寻到咱们家的长音轩内, 您猜我瞧见什么了?”

  一看她这笑脸,冯照妆便猜准了八成是件不得了的事儿,捧着一颗心,眼巴巴地追着她,“瞧见什么了?”

  “二表姑娘与卫家二公子在长音轩内通/奸!”

  “什么什么?!”冯照妆惊骇涟涟,一对眼珠子似没头苍蝇转了好几圈, 定下来时, 憋不住腾腾升起一股笑意, “你可瞧真切了?真格是通奸?”

  “再真也没有的事儿了!我虽没进去, 可在轩馆外头贴着耳朵听得真真切切。二表姑娘直哭,姨娘不好吵嚷, 把卫家二公子警告了一遍, 我探头在半窗上瞧一眼, 好嘛, 二表姑娘就穿了件肚兜,没一会儿,果然见卫家二公子打轩馆里出来,门前儿还在栓腰带呢!庄太太在里头过问了一遍二表姑娘, 二表姑娘只顾哭。您说,这还有假?”

  冯照妆早乐得钗环珠响,两手合在胸前互攥摩挲,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好、好啊,真是个天大的好事儿。这范姨娘,成日打算着将她这二侄女儿嫁给桓哥,往后这府里由她亲侄女儿当了家,自然少不了她的好处。如今这如意算盘,可就打歪了,好啊……”

  “依太太的意思,这事儿,咱们还不能替她们瞒着?”

  “瞒什么?这样的‘美事儿’,自然还得替她们宣扬出去。你依我的法子,去外头,寻了那些官眷太太们丫头说话,趁势把这事情抖落出去,务必说得有理有据!”

  “得嘞,您就在里头安等着听动静儿吧。”

  冯照妆后脚出来,正好在廊下撞见那头里过来的范宝珠。她摇着扇,目光远远地掠过她,似两颗玉润珍珠,光彩照人。

  金齑玉鲙轮换几度,席上新添一道糟鹅,丫鬟粉裙错身,露出花绸秋波凛然的眼,盯着冯照妆满含得意地落回席间。

  她便笑了,唇下的小小黑痣随她的笑意轻盈跳跃,朝韫倩偏过脸来,“你只管放心,不出一个时辰,这满厅的贵妇都会知道这桩丑事儿。”

  韫倩稍显迟疑,鬓上步摇坠着一颗珍珠,在她眼角的波光里晃荡,“真的?”

  “我还会骗你不成?”

  花绸抿着一线唇,酒香混着脂粉香,钗翠混着琵琶响,十色锦光流过她的眼。她与韫倩对视一眼,好像还是赤忱温柔的模样,只是有另一副经年累月被镇压的冷硬心肠在她如水的目光中被唤醒。

  未几将被唤醒的,还有陪笑了一天、早累得兴趣索然的各位官眷太太。

  “喜讯”是顺天府尹家的赵夫人最先传进来的。这赵夫人三十出头的年纪,却比一干同龄人出老些,因此常爱浓脂艳粉。这种场合,必定使丫头带着脂粉匣子,坐半晌,便要出去背着人描补妆面。

  这回出去,倒从丫鬟口里听见一桩大新闻,喜得扬裙飞衫地急奔进来,面上憋着一股笑意,眼角一条条细细的沟壑里藏不住的心潮澎湃。

  回席上,先拣了相熟的顺天府府丞家的苏夫人嘀咕,“我的天王菩萨,你猜我方才出去,听见桩什么新闻?”

  苏夫人一下来了精神,凑过脑袋来,满目跃跃欲试的光彩,“什么事儿大惊小怪?快说我听!”

  赵夫人往那席里四面逢迎的庄萃袅轻努下巴,“喏,你瞧她在那里到得趣,殊不知她自个儿的嫡亲女儿方才在奚家园子里,与卫家的二公子搞上了,两个人躲在没人处,哦哟……啧啧啧、我都没脸说!”

  “躲在没人处做什么?!”苏夫人迫不及待地将人摇一摇,“你哪里听见的?可有真没有?她才多大呀?!”

  “如何不真?我的丫头芳雪亲口告诉我的,奚家下人里都传遍了!你打量那庄萃袅与范宝珠方才离席去做什么?就是去捉奸!咱们在厅里不晓得,园子里都传遍了,那卫二爷哪里有痣、范二姑娘穿什么颜色的肚兜,一清二楚!”

  这苏夫人听后神采飞扬,扭头又告诉要好的翰林院编侍讲家的夫人,“啧啧啧、你是没瞧见,两个人赤条条的被人摁在屋里,庄夫人进去时,两个人满头的汗,正造起劲儿呢!”

  那夫人听了,欣喜若狂,转背又添油加醋传与别人,如此口耳相传,群情鼎沸,潺潺的私语如流水欢快地流溢满厅。

  很快这铺天盖地的流言总归也淌到范庄二人耳朵里。

  不知是哪位多事的夫人,心里暗笑,面上含忧地坐到范庄二人中间,两面顾盼,“二位千万消气,万不可将姑娘下死手打,她小孩子家家,又是那样擅风月的爷,哪里经得住他几句哄?要我出个主意,赶紧给卫家说好,定下这门亲!咱们是女儿,不比他们家男儿,不过被人笑几句,咱们家姑娘,除了嫁他,还能嫁谁去?”

  骤一听,庄萃袅还有些发懵,倒是范宝珠登时反应过来,扭头将同席的冯照妆瞧一眼,见她眼角眉梢格外欢喜,正与人相谈甚欢。

  范宝珠心知是着了她的道,恨不能双目化刀,将其劈成两半!又碍着人在跟前,转过脸来回这家夫人,“您无端端说的哪里话?我怎么听不明白?什么卫家张家的,夫人别是吃多酒吧?”

  那夫人见她大有抵死不认的情态,又瞧庄萃袅胸口起伏不平,心里有数,仍旧退回席上,与人交头接耳,“这事儿还真是准事儿!我方才去试探庄夫人与范姨娘的口风,两个人在那里气得不成样子,若是捕风捉影的事儿,何必气恼?”

  妇人们益发兴起劲头,好似别人家的丑事,比那妙曲琵琶动听几番,一扫周旋半日的劳累,面上聚精会神地议论纷纷,嗤笑连连。

  不知怎的,这些不高不低的窃议私语使花绸蓦地想起那一年,也是在这乌宝斋的厅内,她满腹的委屈与冤枉,就是沉默在这一副副锦心绣口里。

  好像也是从那一天起,那些投告无门的委屈冤枉,在她腹内酿成经年的一股哀怨,即便捂在心里,也会从不经意地从眼里跑出来。

  她远远地瞧一眼范宝珠,恰好范宝珠也调目过来瞧她。这回花绸没避,只是一如她当年那样,也和软周到地反对她笑一笑。

  没些时日,这桩秘闻便由这家传到那家,引来满京贵妇们相啐相笑。那些笑声,分明隔得十万八千里远,可范宝珠夜里一闭眼,总能听见,嘻嘻哈哈棉里藏针的嗤笑里,恍过了花绸那双像在井水里浸过的眼。

  彼时她正在镜前解卸钗环,窗外秋凉黄昏恶,窗台外头养了一缸子睡莲,圆圆的碧叶底下游过几尾或金或红的鲤鱼,月琴躬着腰,正在外头撒鱼食。

  鱼唇唼喋得几如月琴的嘴,“听这风声,咱们二姑娘只怕是不中用了,除了将她转定给卫家,也没别的法子。只是这事情,我想来有些蹊跷,别是这卫家在里头使的坏吧?他们家原就想定二姑娘,不过那边大太太不答应,才定了大姑娘去的。”

  范宝珠镜中的眼幽深地转一转,摘下一只粉碧玺坠珥,“卫家也有可能,更大有可能是咱们家二太太,若不是她煽风点火,这事情只怕还闹不出去。也有可能,是……”

  停顿思索的功夫,眼瞧奚甯老远地从对廊穿到院中来,还穿着大红补服未换,胸前是三蓝彩绣孔雀,正立地展翅,翩然若风。只是见其大步凛然之势,范宝珠料想他来也没句好话儿。

  果不其然,奚甯甫入卧房,便横眉冷对,“我不在家这几日,在衙门里都听见了一桩大新闻,还是出在我府上,可有这回事儿?”

  范宝珠对镜斜窥一眼她的影,仍慢条斯理地摘着另一只坠珥,“你不回来便罢了,一回来就只会拿人问罪。我晓得你讲的什么事儿,可那日涧儿生辰,满府里乱糟糟都是人,我有两只眼,也照看不到那么多去处。”

  “你的亲侄女儿,在我的家门里做下这桩事,你说与你无干,就是我信,外头人能信?”

  两侧落地罩上挂着藕荷色绡帐,奚甯面冷心硬地撩一下顶上半兜着的幔帐,踅前两步,正欲吐出什么恩断义绝的话,就听见外头一阵响动。

  扭头一瞧,是冯照妆摇着腰进来。迎头撞见他,她立时眉开眼笑,“哟,大哥哥在家呢,正好有桩事儿,还说这里讲完了,要使个人到衙门里报大哥哥呢。”

  奚甯摘下乌纱帽,拧着眉朝帘外头瞥一眼,见四五个小厮押着一个人候在外头,他踅步出去,落在榻上,“什么事儿?”

  范宝珠亦跟着出来,瞧见这一阵仗,心里只是疑惑,何曾想到有一张天罗地网正朝她迎头罩来。

第25章 . 惜奴娇(一) “您的手怎么这么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