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花一梦
“这件事情很难不让人在意。”
“我想过是不是告诉爹娘让爹娘拿主意,可毕竟那些山匪……”
这个山匪与之前劫持她的山匪有些关系。
她七夕被劫持一事,爹娘是不晓得的,后来在别庄,这个山匪又因为王爷的话帮过他们,实在复杂了些。
苏湉也是考虑再三才决定把事情告诉陈行舟,求助于他。
陈行舟却因苏湉的这番心思而心情愉悦。
“好,待会找那个护卫问一问。”
他答应苏湉,“待查清楚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我便马上告诉你。”
“嗯!”
苏湉笑,起身踮脚吻了下陈行舟脸颊,“谢谢王爷。”
“虽然我想不明白,但王爷,你觉得七夕那天的事情,会和沈姨娘有一些关系吗?”她牵过陈行舟的手,带他走到罗汉床旁坐下,“此前,我一直怀疑是……可是今日看着,甚为奇怪。”
“查清楚便晓得究竟怎么一回事。”
陈行舟说,“不过她一个平常大门不出的姨娘,未必能有那么大的能耐。”
七夕的事,陈行舟知道与陈长敬是有关系的。
至于这个冒出来似与山匪牵扯的沈姨娘,未尝不会是其他什么纠葛。
若沈姨娘参与七夕之事,苏湉或不会平安无恙等到他去救。
若别庄一事有沈姨娘的参与,更说不通。
“我派人深查过,那个被叫四哥的山匪同那几个栽在我手里的是结拜兄弟。那一日他带着人出现在别庄,确因以为他的几位兄弟遇难,打算为他们报仇。”
苏湉听明白陈行舟的话,若有所思点一点头。
陈行舟不想苏湉太过纠结这些,转而问:“你们在白云寺待得一整天,便无旁的什么趣事吗?”
“大概,有?”
撇开沈姨娘这一桩,苏湉冲陈行舟神秘一笑。
陈行舟似感兴趣:“说来听听?”
“论起来不应当被称作趣事。”苏湉说,“反而得劳烦王爷再帮一个忙。”
陈行舟问:“什么忙?”
苏湉眨一眨眼:“打听打听京城富贵人家里,名字里带一个‘放’字的并且长得好看的少年,大约是……按照郡主所说,目下十七八岁的年纪?”
富贵人家,长得好看的,正值十七、八岁年纪的少年。
陈行舟顺利捕捉到这些字眼,若不是有一句“按照郡主所说”,大约已按捺不住额头青筋在跳。
呵。
不就是长得好看的少年么?谁在乎。
“打听此人做什么?”
执壶为苏湉倒一杯茶水,陈行舟闲闲问。
苏湉一面喝茶一面说:“郡主今日在白云寺不小心丢了香囊,是此人帮忙寻回来的。当时太过匆忙,忘记要打听对方的身份名姓,都没有认真道过谢呢。”
陈行舟又问:“你见过此人?”
“没有啊。”苏湉摇头,“我那会儿不在郡主身边。”
陈行舟轻呵:“王妃纵使没见过,却不吝夸赞此人长得好看。”
怎么听怎么泛酸。
苏湉没想到陈行舟会在这么几个字眼上吃醋,笑道:“郡主说好看呀。”
陈行舟只笑不说话。
苏湉说:“我虽没有见过,但也知道不会有人比王爷更好看。王爷在我心里是最好看的,谁都比不过。若谁认为有人比王爷更好看,定是那个人睁眼说瞎话。”
她伸手捧住陈行舟的脸:“都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我三秋都没有和王爷见面了,得仔细瞧一瞧,解一解相思之苦。”
陈行舟顺势前倾:“光瞧够吗?”
“不够。”苏湉也凑过去吻上他的唇,“还得好好地亲一亲,尝一尝。”
聊着正经事的两个人逐渐变得不正经。
如此不正经过一番,才算消停,陈行舟心甘情愿答应派人去查京城是否有陈婉说的这么个少年。
“我还给王爷带点心回来啦。”
苏湉吩咐丫鬟把回府时新买的点心送进来,“全都是王爷爱吃的。”
她将银筷递给陈行舟,托腮看他,又问:“王爷今天有没有好好喝药?”
陈行舟夹了块色泽金黄的酥皮火烧说:“自是喝了。”
苏湉满意伸手摸一摸他的脑袋:“乖。”
陈行舟觉得苏湉如今是越发胆大了些,却只笑,兀自吃起火烧。
“王爷,王妃,晚膳备下了。”
听见外面丫鬟的禀报,苏湉扬声说:“传膳吧。”
他们在罗汉床上对坐着简单用过晚膳。
之后丫鬟进来撤下碗碟,又奉上两盏热茶和新鲜果子。
苏湉没什么胃口,晚膳吃得不多。
看在眼里的陈行舟这会儿取过个橘子剥好,递给苏湉:“待会儿做什么?”
“我要去书房,让你说的那个护卫回个话。”
“你去吗?或是我问完话,回来告诉你都有些什么发现?”
苏湉脸颊一鼓一鼓吃着酸甜的橘子。
半晌,她说:“我和王爷一道去书房罢,也听一听。”
不能托了王爷帮忙便撒手不管。
沈姨娘是侯府的人,有些事情,王爷不清楚,她也未必清楚,许还得记下回头问一问自己娘亲。
两相说定,喝得一盏热茶,陈行舟牵着苏湉回去书房。
周通把苏湉提过的那名护卫喊过去。
护卫把他暗中跟踪沈姨娘与那名山匪的情况以及这俩人的对话一一回忆。
陈行舟与苏湉皆表情严肃。
从这个护卫口中说的这些情况来判断,沈姨娘与这名山匪是旧相识。
但除此之外,似得不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苏湉禁不住追问:“没有别的吗?”
那护卫迟疑过一瞬道:“他们好像提到过镇远侯府的二小姐。”
“二小姐?”
苏湉微愣,“都说了些什么?”
护卫抱拳低头道:“请王爷王妃恕罪,当时不敢靠得太近,没能听清楚。”
“只能瞧见两个人像是起了争执。”
提到过苏悦?起争执?
护卫的话使得苏湉深深皱眉,而谜团又多了一个。
问过话,陈行舟让护卫暂且退下。
他望向陷入沉思、一脸拧巴的苏湉,屈起食指轻敲她的小脑袋。
“既然离得远,没听清,说不得是弄错了。”
“不必太当真。”
苏湉回神,见陈行舟绕到自己面前,索性顺势往陈行舟怀里一倒,拿额头抵在他胸前:“王爷说的这些,我明白归明白,可到底事关……叫人心里难以踏实。”
往好了想确实可能没大事。
往坏了想,便不知会变得多糟糕。
然而在陈行舟看来,哪怕变成最坏的结果也不值一提。
这世间的肮脏事从来数不胜数,有更肮脏的,却绝无最肮脏的。
只是也不怪眼前的小娘子心下有所忧虑。
她和他总归不同。
何况,若是叫那些肮脏事污了她的眼,也实在不有趣。
陈行舟想着,抬手摸一摸苏湉的脑袋安抚她:“别慌,我在。”
他们没有在书房留在太久。
略迟一些,陈行舟带苏湉回正院,吩咐云苓、雪茶伺候她沐浴洗漱。
夜里苏湉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白云寺,有那棵古梅,但在古梅下的不是别人,是她和一位郎君。
那会儿大约是在春天将至未至时。
梅树上缀着朵朵梅花,树下的人都穿着斗篷,说话间热气化为白雾。
身穿暗云纹玄色斗篷的郎君递给她一只草编的小篮子。
草篮子里装着不知名的野花,还有两只同样用草编就、栩栩如生的蝴蝶。
那一刻,暖融融的阳光透过梅花枝照射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