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情
这日子过的可真快。
宴轻问云落,“她走了多久了?”
云落与太后一样记得清楚,“主子走了十六天了。”
宴轻难得关心起江南漕运的事儿来,“江南漕运的乱子很棘手吗?”
云落想哪里是江南漕运的乱子棘手不棘手的事儿,而是二殿下失踪了的事儿,这对主子来说,可是大事儿。
那日主子离开后,他奉小侯爷之命回了凌家去见三公子,三公子自然与他说了实情,但是再三嘱咐,不得告诉小侯爷,所以,他也只能说是江南漕运除了乱子,有点棘手,只能主子亲自去。
所以,如今云落点头,“是很棘手。”
宴轻盯着云落,“她掌管江南漕运三年,已经将江南漕运打造的固若金汤,是什么样的乱子,使得她急匆匆去了江南漕运?”
“是东宫太子早找的麻烦。”云落道。
反正,东宫太子的确趁机找了些麻烦,虽然不是什么棘手的事儿,但也有人在摆平那些麻烦,只不过如今在江南漕运的人不是主子本人罢了,是一早就安排的替身。
这件事儿往太子身上推没毛病。
宴轻嘲笑,“萧泽那个头脑不清的,早晚把储君的位子作没了。至少你家主子干的是利国利民的事儿,而萧泽在干什么?与你家主子作对,就是在拖朝廷的后腿。陛下如今还将他关在府中闭门思过,真是该一直关着他。”
云落点头,“小侯爷说的对。”
“她多忙的情况下,连一封奏折都没空送回京?”宴轻不想承认他是在等她的信。
云落看了宴轻一眼,意会地说,“主子忙的吃不上饭,睡不上觉的情况下。”
宴轻啧啧了一声,“这破苦差事儿。”
第252章 效仿
当日晚,程初来了端敬候府,自宴轻从他的庄子上回来,一连多日,都在府里猫着,喊他喝酒也不出去了,说懒得喝,不止喝酒,连其余的玩耍,也不去了。
没了宴轻出去玩的京城纨绔圈,就像没了灵魂,程初玩着都觉得没劲。
这一日,程初忍不住,来端敬候府找宴轻,他就想看看,宴轻这些日子在府里猫着干什么呢。
他来后,见到宴轻如一只大懒猫一样,懒洋洋地躺在躺椅上,怎么看都有一股子懒的掉渣的颓废样,像是全身都是懒筋。
见他来了,宴轻也只是懒洋洋地抬起眼,瞅了他一眼。
程初纳闷地看着他,“宴兄,你生病了?”
宴轻掀了掀眼皮,“你看我像生病了?”
不会说话。
程初更纳闷了,“我看你是不像生病了,但是这都多少天了,你都猫在府里干什么呢?也不跟兄弟们出去喝酒玩耍?”
宴轻言简意赅,“睡觉。”
程初:“……”
他天真地不信,“你天天睡?白天睡了晚上睡?”
宴轻“嗯”了一声。
程初无语,认真地打量宴轻,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我看你不是睡觉,是得了相思病吧?老实说,你是不是想嫂子了?”
他怎么就忘了,这些日子嫂子离京去了江南漕运,宴轻就一反常态了。
宴轻坐起身给了他一脚,“滚!”
这一声底气十足,力气之大,哪里像是得了相思病的人?
程初没来得及躲开,实在是他这回看着宴轻懒洋洋的模样,不像是能随时给他一脚的人,如今实打实地挨了一脚,他抱着腿疼的龇牙咧嘴,“宴兄,你的脚劲儿也太大了吧?”
他莫不是戮倒他的痛处了?
宴轻一脸你该揍的神色,“让你胡说八道。”
他才没有得相思病。
程初揉着腿,心疼自己的衣裳,“这是我让锦绣坊新做的料子,一身花了我千两银子呢,我今天头一天穿。”
宴轻这才注意程初身上的新衣裳,他打量了一眼,挑眉,“你这衣裳的样式,怎么和我的那件月华彩很像?”
今儿没出门,他自然也没换外穿的靴子,穿的是软靴,踢他一脚自然也不会把衣裳踢坏,如今程初特意夸张的说他身上的衣裳,就是在他面前故意的。
程初嘿嘿一笑,得意地说,“就是仿着你那件衣裳做的啊。”
宴轻坐直身子,“谁让你模仿我那件衣裳了?”
程初一脸你别找我算账的神色,“宴兄,这可不怪我啊,自从那日你去凌家纳吉,身上穿着月华彩,骑着汗血宝马穿街而过,在礼部一众歪瓜裂枣里,真真是鹤立鸡群,风采独具,独一无二,不止兄弟们眼馋你身上的衣裳,就是京中各府邸的公子们,谁不眼馋?都以为是锦绣阁做的,跑去锦绣阁买,可是人家锦绣阁说了,宴小侯爷身上的衣裳,是他家主子亲手给做的,一件价值万金,就算有人买得起,月华彩的料子至今也只此一件,别无第二件。”
宴轻不知道这事儿,认真听着,“然后呢?那你这件衣裳是怎么来的?”
程初哎哎了两声,“跑去锦绣阁的人太多,好多人都说不在乎料子,就在乎能不能做出你那件月华彩的样式来,去的最多的人里,尤其属咱们纨绔兄弟,锦绣阁掌柜的不给别人面子,总不能不给咱们纨绔兄弟们的面子,于是,思量再三,答应了,这不,一件千金,我跑去做了一件,幸好我去的早,后面去晚了的,都排队到明年开春去了。”
宴轻:“……”
他第一时间想到,“锦绣阁是凌画的吧?”
“是嫂子的啊,别人做都要一千一百金,咱们兄弟们有您的面子在,掌柜的卖咱们一千金。”程初得意,“宴兄,兄弟们跟着你混,果然好处多多。”
宴轻无语。
想着凌画的生财之道,不特别的绞尽脑汁,钱都往她口袋里主动送。
程初直乐,“宴兄,你没发现吗?自从有了嫂子给你亲手做的衣裳,你穿出去后,京中的风尚都因你而改啊,以后你穿什么,估计更会被人学什么,你得习惯。”
宴轻琢磨着,“是不是我该找她要带动风尚的银子?”
程初嘿嘿直乐,“嫂子与你大婚后就是一家了,还分什么彼此?你自己的银子都花不完呢。”
宴轻想想也是。
程初问,“嫂子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哪里知道?”宴轻也想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程初啧啧,“据说这几日有朝臣在早朝上弹劾嫂子呢,说嫂子今年对江南漕运多有疏忽,没有以前尽责尽责了。我呸,那帮子吃干饭的老头子,就会上嘴皮子与下嘴皮子一碰,胡说八道,嫂子都快大婚了,还急急出京去处理江南漕运的事情,这叫不尽职尽责?哪像他们,如今还能做什么?就会胡说八道的弹劾人,屁事儿不干。”
宴轻看着程初,“你还关心朝中大事儿?”
程初不要脸地说,“我最近不是跟我爹抗争呢吗?让我爹把我的那份家业先给我,我自己打理。我爹目前还没松口,等他松口了,兄弟我就要自己赚银子了,什么银子好赚?那自然是朝廷的银子啊,朝廷有什么风向,不是得先摸个门清才好从中发现财路?”
宴轻刮目相看,“你行啊。”
看长的这副小白鼠的样子,真看不出来头脑这么大老虎。
程初无奈地说,“我这不是被逼的吗?若是让我爹这么扶持东宫下去,我还怎么高高兴兴吃喝玩乐?手里没银子的滋味这两个月兄弟我算是受够了,我爹不答应也得答应,他若是不答应,我就让我娘跟他和离。”
宴轻震惊了,“你还管父母和离的事儿?”
程初咳嗽一声,“我家的产业,能做成这样,有我娘一半的功劳,我娘有经商天赋,若不是妹妹进了东宫,我娘也舍不得把银子大把大把的送去东宫,那可都是她的辛苦钱,一连送了三年,也不看回本,若不是我妹妹因祸得福生了位分,我娘也不干了,如今我天天去我娘跟前卖惨,我娘到底心疼我,自然就帮着我跟我爹闹呗,我爹离不得我娘,我娘一说和离,我爹就怂了。”
宴轻佩服,“小看你了。”
程初得意地扬了扬眉。
大概家里有个混账的儿子,都自有自己的一套混账法子,让父母奈何不得,哪怕做纨绔,也只求他别惹事儿,就知足了。
程初又叹气,“哎,嫂子一个女子,着实不容易,早朝上,有人弹劾嫂子,都没人出来帮她说话,还是陛下听不下去,训斥了人。果然女子难立。”
宴轻挑眉,“没人帮她说话?”
“是啊,一个都没有。”程初看着宴轻,“大概是嫂子这些年太厉害了,得罪了不少人,朝臣们都恨不得她赶紧卸任江南漕运的职务。”
宴轻轻嗤,“她卸任了,有人有本事顶上去吗?”
“那没有吧。”程初也不相信有谁能有那个本事,又敬佩起来,“还是嫂子厉害,陛下慧眼如炬。”
宴轻不置可否。
程初也纳闷了,“许府尹与沈少卿也没吱声,还以为他们与嫂子的关系好呢,看起来也不尽然。”
宴轻瞥了程初一眼,“你哪里看出她与他们的关系好了?”
他怎么不知道?
程初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顿时福至心灵,“是兄弟说错了,口误,他们与嫂子也就是因为职务之便,比别人多打了些交道罢了,那两位都是明哲保身的人,自然不会掺和这种嫂子被弹劾的事儿。”
宴轻不与评判,“你今儿来找我干什么?”
程初立即打住刚才的话题,“来看看你都在府中闷着干什么啊?明儿兄弟们打算一起去玩游湖,我问问你去不去?顺着碧塘湖而下,游个百来里,可以赏两旁山上的花。碧塘湖的白鲢鱼,味美一绝,你若是去,带上你府上的厨子,咱们网些鱼,就在船上做着吃了。”
宴轻刚想说不去,但免得程初又胡说八道他得了相思病什么的,便点点头,“行。”
第253章 会会
第二日,宴轻一大早站在衣柜前,盯着衣柜里的衣裳看了一会儿,从中拿出了那件月华彩穿在了身上。
他穿完了,问云落,“游湖会不会把这件衣裳弄脏了?”
云落知道宴轻的心思,很是宝贝这件衣裳,既想穿出去,又怕弄坏了,认真地给出建议,“就算弄脏了也不怕,月华彩的料子虽然的确是紧缺,如今只有一匹,但是知道您喜欢,主子已让人继续生产了,估计用不了多久,第二匹也会有了,到时候等主子闲了,再给您做一件就是了。”
反正主子也说了,以后宴小侯爷的衣裳她不用绣娘,都自己做。
宴轻闻言顿时毫无负担地穿着出门了。
纨绔们已多日没见宴轻,如今见了他,都围着他有很多话要说。你一言我一语,十句话里,八句话不离凌画。
有人说,“听锦绣坊的掌柜的说,嫂子给宴兄你亲手做的这件月华彩,式样是嫂子自己亲手画的图案裁剪缝制的,从头到尾没假她人之手。嫂子也太厉害了吧!”
有人说,“这不单单是料子,你们看这金线,是上好的金丝绣线,这绣线可是很贵也少有。”
有人说,“还有这绣工,锦绣坊的绣娘也比不了。以前听说凌夫人对嫂子十分严厉,年少时,整日将其关在府中布置满满的课业,可见嫂子少时所学的东西都没荒废,想什么时候拾起来轻而易举,就这一手绣活,拿出去都得让绣娘羞红了脸。”
有人问,“嫂子是不是会很多东西啊?我听我妹妹说,嫂子年少时,由凌夫人带着,去长公主府赴宴,被长公主点名弹了一首古琴曲,赢得了满堂喝彩。那时嫂子好像才九岁。”
有人接过话,“还有一次,凌夫人带着嫂子去乐平郡王府赴宴,郡王妃爱画,嫂子亲手画了一幅画给乐平郡王妃,当日有书画大家秦乐天在场,当场说,嫂子的画,妙笔神来,空灵有意蕴,真是好画。那一年嫂子好像十一。”
有人附和,“对对对,此后两年,凌夫人不知怎地,不爱赴宴了,也不爱带着嫂子出门了,后来京中以太常寺卿家的柳小姐为首,渐渐有了才名,把嫂子给忘了。”
有人感慨,“后来凌家遭难,嫂子若不是去敲登闻鼓,震惊了整个京城,怕是都没多少人记得凌家幼女的名字。”
一人摇头,“不不不,你说错了,记得嫂子的人大有人在。就拿太子殿下来说,他当年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