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情
太后听闻凌画还没给宴轻来信,还真是着急了起来,“距离中秋节,还有十日,过了中秋节后,满打满算,也就还剩十日,江南漕运距离京城,日夜赶路,也要六七日,凌画都到这时候了还没消息,还能赶得回来大婚吗?”
孙嬷嬷也担心,“要不,派个人去江南漕运问问?”
“只能派人去了。”太后吩咐孙嬷嬷,“你再去端敬候府一趟,就说让他派个人去江南漕运,依哀家看,派端阳去就好,或者是凌画给他的那个云落,总之,一定要打探清楚,江南漕运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她还能不能赶回来大婚?”
孙嬷嬷道,“若是不能呢?就得推迟大婚之期了吧?”
“今年哪里还有什么好日子?再推迟的话,得明年了。”太后是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推迟,咬牙说,“若是她赶不回来,也照样大婚。”
孙嬷嬷都惊了,“凌小姐赶不回来,还怎么大婚?”
“人赶不回来,也可以娶进门,自古以来,有兄代弟娶,也有弟代兄娶,也有新嫁娘替嫁的。”太后发了狠地说,“宴轻好不容易答应娶妻了,也很是上心,哀家可怕夜长梦多,如今不赶着日子大婚,再另择日子的话,就要再拖上大半年,谁知道拖个大半年的话会有什么变数,哀家岂不是得等烧焦了心肝?就是抬一顶空轿子,也得将大婚之礼给办了。”
孙嬷嬷震惊了,“太后娘娘,这、这……小侯爷能同意吗?”
替嫁是有,但不是这种替嫁,是替嫁进端敬候府,替嫁的人可就替一辈子了。与兄代弟娶和弟代兄娶都不同。
太后道,“就是知道他不同意找人替嫁,所以哀家才说了,抬一顶空轿子,也得从凌家抬进端敬候府去。”
孙嬷嬷心里打鼓,“您还是跟小侯爷商量商量吧!”
小侯爷不见得能同意啊!再说谁家娶妻,抬一顶空轿子的?也有点儿不像样吧?还有,三拜天地呢?谁跟小侯爷一起拜堂?总不能小侯爷自己拜吧?
太后坐不住了,“哀家亲自去一趟端敬候府,这就跟宴轻商量此事。”
孙嬷嬷拦了拦,“今儿奴婢已去了一次,刚刚回来,您再去,小侯爷怕是该烦了。”
“哀家都有多久没见他了?他烦也得忍着。”太后对外吩咐,“备轿,哀家要出宫。”
太后一声命令下,孙嬷嬷也拦不住了,于是,长宁宫上下都忙了起来,半个时辰后,整个皇宫都闻到了风声。
皇帝知道太后急什么,也跟着叹了口气,却没拦着,“罢了,让太后去吧!她老人家也许久没出宫了,宴轻也许久没进宫了,她怕是早就想出宫去端敬候府了,派人护卫好了,不准出丝毫差池。”
赵公公应是,连忙吩咐了下去。
不多时,太后的车辇浩浩汤汤出了皇宫。
宴轻还在府中纳凉,听得府门口一声高喊“太后娘娘驾到”时,整个人都竖起了耳朵,又听了一声“太后娘娘驾到”后,他忽地从躺椅上坐了起来,看向云落,一脸懵,“我没听错吧?老太太来了?”
云落看着宴轻的表情,很是想笑,“是,太后娘娘来了。”
也就只有宴小侯爷将太后娘娘称作老太太。
宴轻跳起来就想躲,“快去告诉管家,就说我不在府里。”
云落:“……”
宴轻疾步往后院走。
云落只能去找管家,但还没等云落走几步,迎面便瞧见了太后娘娘由一队宫女太监护着,款款而来,老太太脚步很快,云步如飞,一点儿也看不出是养尊处优的太后,身子骨看起来硬朗极了。
哪怕云落没见过太后,也能认出这一身气度雍容的人是太后娘娘。
他连忙退在了一旁。
太后已瞧见了宴轻,大喊,“小轻,你要躲去哪里?你给哀家站住!”
宴轻脚步一顿,整个人的后背都僵了。他缓慢地转过头,这才看到太后已经来了,老太太走这么远的路,都不带喘的,正一双眼睛瞪着他,还是如今年年初时候所见,没什么变化,有精神的很。
宴轻嘟囔,“怪不得这么能操心,原来是精力旺盛。”
太后虽然听不见他说了什么,但是听到他嘟囔,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气笑了,几步走过来,伸手就要去揪他的耳朵,“你说哀家什么,给哀家大点儿声。”
宴轻自然不会让太后揪到耳朵,腿脚利落地躲开,一脸欠揍样儿,“这端敬候府,什么时候比皇宫还让您出入随便了?”
人都进来了,门口还喊什么喊?端敬候府守门的看来该撵出去了,如此没用。
太后揪不到人,伸手指着他,“哀家出生在端敬候府时,你这个小崽子还不知道在哪儿没胎可投四处做阿飘呢,如今哀家回娘家,还要让人通报?”
宴轻哼了一声,没了话。
老太太从来回端敬候府,就是这么一副霸道的教训人的样儿,明明出嫁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早已不是端敬候府的水了,偏偏还非要把端敬候府当做自己家,一点儿也没有自己已是几十年皇家人的自觉。
他心里腹诽,面上也就表现了出来,一点儿也不藏着掖着,都是对太后的不待见。
太后知道宴轻是什么德行,若是真被他这副样子生气的话,早气死八百回了,所以,她一点儿也不生气,她上上下下打量宴轻,露出满意的笑容,“嗯,你身上这身衣裳是不错,怪不得让京城里的小子们都纷纷效仿去做跟你一模一样的。”
宴轻低头瞅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裳,无情地说,“这是御衣局做的。”
还是以前太后让御衣局的人给他做的。
太后一愣,“不是凌画做的吗?”
“他做的我今儿没穿。”宴轻没好气。
凌画统共给他做了三件衣裳,他也不能天天换那三件衣裳穿,今儿就是穿的以前的衣裳。
太后立即说,“那她给你做的衣裳呢?你怎么不穿?”
还别说,这小家伙大半年不见,如今长开了些,比上次见更俊俏了,怪不得凌画喜欢上,处处都依着他的性子行事。
宴轻自然不会说今儿不出门所以不穿出去显摆,只问,“您来做什么?若是想回来逛逛,如今已经看见了,赶紧回去吧!”
太后狠狠瞪了宴轻一眼,“哀家来,自然不是为了回来逛逛,自然是有正事要找你。”
宴轻头疼,“那快说。”
太后声音铿锵有力,“哀家决定,就算凌画赶不回来,到了大婚的日子,你也如期去凌家抬轿子大婚。”
宴轻闻言震惊了,“还可以这样?”
太后一本正经骗他,“自然可以!你没见识不懂,就听哀家的。”
第257章 定心丸
宴轻虽然不懂大婚的流程,不懂人家是如何大婚的,没参加过别人的喜宴,但他不傻,没有新娘子仍旧继续大婚的事儿,他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明摆着太后是在诓骗他。
他对着太后直翻白眼,“您真有见识,没新娘子,您都可以继续大婚,那没新郎官,也能大婚喽?”
所以,他不参加自己的大婚,也没什么事儿的吧?
太后:“……”
她一时噎住,看着宴轻,没了话。
这小东西不好糊弄,从很小的时候就看出来了,明明长了一副不傻的脑子,却偏偏不走正道,真是愁死她了,如今娶个媳妇儿,也是千难万难。
她无奈地说,“那你说要怎样?”
没新娘子她觉得仍旧可以大婚,但没了新娘子又没有了新郎官,那是真没法大婚。宴轻这个东西,真撂挑子不干,她也逼迫不了。
宴轻很光棍地说,“她回来,大婚之期继续,她若是不回来……”
太后心提到了嗓子眼,死死地盯着宴轻,就怕他说出大婚取消,以后都不娶的话来。
宴轻顿了一下,无所谓地说,“那就推迟呗。”
太后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取消不娶了就行,她与宴轻好说好量,“若是推迟,今年就再没好日子了,要等到明年春天了,太迟了。”
“那你总不能让我去抬一顶空轿子。”宴轻不高兴,“我娶的是空气吗?”
若是被太后压着娶一顶空轿子进门,不得被他的纨绔兄弟们笑死?
太后想想也是,看来宴轻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了,她只能咬牙说,“那你派人去江南漕运问问,凌画到底能不能赶回来?若是能赶回来,尽快赶回来。”
她看向一旁,“就那个谁,是叫云落吧?江南漕运你熟悉吧?你去!”
云落对太后拱了拱手,摇头,“主子当初把属下给了小侯爷差遣后,再三交代,一切以小侯爷的安危第一,无论是谁,都不可指使走属下,属下必须留在小侯爷身边时刻护卫小侯爷安危。”
这话拿到太后面前说,是有些大不敬的,过于强硬拒绝不给太后面子。
但太后听了心里却很高兴,连连点头,“好好好,凌画把你给小轻,是十分看重你,也是十分看重小轻,你时刻护卫小轻安危是对的,哀家刚刚要把你指使走,是哀家的不是,那你就别去了。”
云落垂首,“谢太后娘娘。”
太后看向宴轻,“那个让端阳去?”
宴轻都不同意,“谁都不去,她忙的很,您别派人去捣乱了。”
太后不高兴,“你们大婚是大事儿,派个人去问问她能不能及时回来,怎么能是捣乱?”
宴轻眉梢挑起,“那江南漕运还是国事儿呢?国事儿不比私事儿重?亏您还是太后,一国之母,就不能以大局为重?”
太后:“……”
她看着宴轻,半晌没说出话来,哑口无言。
宴轻摆手,“行了,您就别操心了,一把年纪了,累不累?您不就担心怕夜长梦多,我悔婚不娶了吗?我今儿就把话撂这儿,只要她不悔婚,我就不悔婚,成不成?她若是赶不回来,就推迟到明年春天,我一样娶。”
太后心里高兴,这正是她怕的地方,如今听他这样一说,她倒是宽了一半的心,“此话当真?”
“当真当真,您赶快回吧!”宴轻已不耐烦了。
太后知足,今儿能让他坐在这里跟她说了这么多话,她已知足了,这还是沾了凌画的光,知道她是为了大婚的事儿来,没躲开,若是以往,就算她跑回来端敬候府找他,他也照样躲,就算她喊,他也不站住,直接跳墙躲出府去,最气人的时候她当年在端敬候府住了三天等着他,他三天没回府,她气的派人翻遍了京城,生生没翻出来他,后来她泄气了,前脚刚回宫,后脚他就回府了。
你说气不气人?
这个坏东西!
“行,既然你这样说,哀家信你不是信口雌黄的人。”太后吃了一颗定心丸,站起身,还真不再废话叨叨,利落地走了。
她知道,若是不痛快走,再待在这儿碍宴轻的眼,她下次更别想见他好好说话了。
随着太后离开,浩浩汤汤一群人都一哄而去,端敬候府霎时就清净了。
宴轻心里也舒服了,觉得空气都清新了不少,他又重新躺回葡萄架下,问云落,“你家主子给太后灌了什么迷魂汤?”
竟然想让他抬一顶空轿子进门,这么荒唐的事儿她竟然也想的出来。
云落很诚实地说,“这不怪我家主子,是小侯爷您不娶妻的言论根深蒂固,让太后娘娘怕了。”
“她怕个什么?”
“怕您孤独终老。”
宴轻“嘁”了一声。
以前,他觉得孤独终老也没什么不好,所以,抗拒娶一个女人进门,任何一个女人,他都不想娶,但是如今阴差阳错,他喝了一顿酒坑了自己,凌画找上门后,虽然小骗子惯会哄人骗人,但他倒也没了强硬的抗拒。
甚至,他觉得,若是非要娶一个话,还是娶她最好。
毕竟,他这个未婚妻,就算是利诱他,都利诱到了他的心坎上,让他明知是利诱,却是拒绝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