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情
“是啊!就是这位凌小姐。”端阳恨铁不成钢,“小侯爷,您以后长点儿心吧!满京城都知道的事儿,您怎么能这么糊涂呢?”
宴轻仔细地回想了一下,震怒,“秦桓一直没跟我说他的未婚妻就是凌画。”
他一直都称呼他的未婚妻那个女人,不是人,是个小恶魔,以折磨他为乐。他听他吐槽未婚妻如何如何不是人的各种事儿听的津津有味当下酒菜,哪里管他未婚妻叫什么名字?
他脸色黑如锅底灰,头疼地从最遥远的记忆里找出堆杂在灰尘里的过往。
似乎是三年前,凌画在敲登闻鼓时,他与一帮纨绔坐在酒楼里听凌家幼女告御状的谈资,有人热热闹闹地谈论,说这一回凌家遭难,安国公府该退亲了,凌小姐才十三岁,可真是胆子大,竟然敢去敲登闻鼓,即便不死侥幸活着,也会扒层皮,安国公府那么势利,怎么会容许要一个残废的媳妇儿进门?
他感兴趣地问了一句,“凌家幼女和安国公府的谁有婚约?”
“秦三公子啊。”有人告诉他。
彼时,他还不认识秦桓,哪里知道秦三公子是谁?
他认识秦桓是在一年前,具体因为什么原因认识的忘了,后来秦桓也觉得做纨绔挺好,跑来做纨绔,于是,大家称兄道弟,狐朋酒友一起喝酒玩耍。
他似乎记得开始时,有人在秦桓面前提他未婚妻,羡慕嫉妒又嘲笑,秦桓本来看起来弱鸡一样的小绵羊性子,殊不知,一旦被人在他面前提起他未婚妻,他就跟谁急,真急眼的那种,冲上去就发疯一样地揍人,后来大家都熟悉了,纨绔圈子里,就很给面子地没人在他面前提了。
这些对他来说都是别人的事儿,与他无关,他听一下就忘,从不过脑子记。
谁能想到,他会有一天这么自己坑自己?
宴轻黑着脸,好半天没说话。
端阳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小侯爷,昨儿您抱着秦三公子给您的匣子死活不松手,睡觉也抱着,那里面就是婚约转让书吗?”
外面都传遍了的东西,说实话,他这个小侯爷身边的第一亲卫还没见过。
宴轻顺着端阳的视线,看到了放在手边的匣子,稀薄的记忆回笼,他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伸手打开匣子,里面只一块玉佩,他看的眼睛疼,“不是。”
这是人家指腹为婚的信物,女方的信物。
“那婚约转让书呢?听说一式三份,您手里一份,秦三公子手里一份,杏花村掌柜的手里一份。”
宴轻伸手入怀,掏出薄薄的一张纸,打开,险些看的背过气去,“在这里。”
好得很,物证都在,就差人证了。
他也去死一死,有没有两肋插刀义薄云天的好兄弟能救他一下?
就在宴轻脸色变幻也想去死一死的时候,管家带着凌画来到了紫园。
外面一连串的脚步声响起,其中有一人的脚步声最是特别,轻缓从容,悠闲自在,不紧不慢。
端阳向外看了一眼,心里呦呵了一声,转回头对宴轻说,“小侯爷,凌小姐来了。”
宴轻睁大眼睛,火冒三丈,“谁让人把她带来这里的?”
端阳后退了一步,恐防自己被迁怒,“自己找来的吧!”
管家一把年纪了,他不能给他上眼药。
宴轻立即吩咐,“关门,就说我不在。”
端阳:“……”
这不太好吧?人既然已经找来了,就一定是知道小侯爷在的,更何况她是被管家迎进来的。
“还不快去!”宴轻喝斥。
他还没想好应对之策,就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找上门来了,他拿什么出去见人推搪?
端阳不敢不从,连忙走出去听话地关上了门。紫园院子的门是关不上了,只能关上房门了。
管家已带着凌画来到屋门口,见端阳一言难尽地从里面走出来,紧紧地关上了房门,他露出就知道小侯爷会做鸵鸟的心态。
他停住脚步,开口问端阳,“小侯爷呢?”
端阳瞅了凌画一眼,凌家小姐长的真好看,“小侯爷说他不在。”
在屋内听的清清楚楚的宴轻:“……”
在屋外看着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管家:“……”
凌画没忍住,轻笑了一声,摇着团扇对端阳说,“我知道他在,你进去告诉他,他若是不出来见我,我可就要闯进屋里去见他了。”
端阳:“……”
他挠挠头,转身推开了房门,对着里面的宴轻说,“小侯爷,您听到了没?”
宴轻怒,“端阳,你死定了!”
端阳愁眉苦脸,小声辩解,“您从没教属下会撒谎这一项艰难的课业啊。”
宴轻忿忿,“我出去!”
端阳转身对凌画说,“凌小姐稍等,您先请画堂里坐片刻,小侯爷这就出来。”
凌画笑着点头。
见她就好,他若是真敢躲着,她就真敢闯进去。
管家暗笑着将凌画请进画堂,吩咐人沏茶倒水,同时陪着她说话打发时间。
自从老侯爷侯爷故去,端敬候府有几年没有正儿八经的贵客上门了,女子更是在端敬候府门前绝迹,更别说府内了,天知道他其实也跟宫里的太后一样,期盼着端敬候府什么时候进来一位女主子。他这把老骨头,也挺想帮着小侯爷和女主子照看几年小小世子的。
宴轻黑着脸坐在床上磨了一会儿,起身下了地,本想喊人沐浴更衣,但忽然想着凌画若是瞧见他这个模样,是不是立即掉头走人?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顶着一身的酒味邋里邋遢地出了房门,去了画堂,连昨夜和衣而睡压的浑身是褶子的衣裳都没换。
凌画耐心十足,本以为宴轻要让她等一两个时辰,没想到,刚一盏茶,他就出来见她了,她颇觉意外,抬眼看着他一副刚睡醒迷迷瞪瞪衣衫不整脚步拖拖拉拉的模样,当真应了外面流传着的那句话,宴小侯爷除了脸一无是处。
但即便是这样乱七八糟的他,少年气也十足,满脸写着我不高兴,浑身写着离我远点儿。
第71章 诱惑
凌画瞧着“扑哧”一下子乐了。
宴轻更不高兴了,黑着脸,“你笑什么?”
他有那么好笑吗?
他其实也觉得自己挺好笑的,如今大约外面的人都在笑话他,真是见鬼的婚约转让书。
凌画笑看着他,“我本以为小侯爷不过是醉酒才放了大话娶我,如今一见小侯爷,便知道是我早先想差了,原来小侯爷其实是真的想娶我,否则,你也不会刚从床上爬起来,便这般不收拾迫不及待地急着出来见我了。”
宴轻:“……”
听了这番话的所有人:“……”
宴轻脚步一顿,他现在立马转身回去沐浴更衣让她等两个时辰还来得及吗?
他心中憋着气,脸色更黑的难看了,“一派胡言乱语,我才不是急着出来见你,我是……”
是想这幅糟糕的样子,把你吓走。
凌画却不听,自顾自地认为就是这样了,截住他的话,“小侯爷面皮子薄,不必解释了,我都懂的。”
宴轻恼怒,“你懂什么?”
凌画笑,摇着团扇,对他温声软语,“小侯爷请坐。”
宴轻气哼哼地坐下身。
凌画亲自给他倒了一盏茶,放在他面前,“宿醉一夜,醒来是不是连一口水也没喝便来见我了?喝一盏茶润润嗓子吧!”
宴轻看着放在他面前的茶,他的确醒来一口水也没喝,如今嗓子干的厉害,他挣扎了一下,还是很有骨气地撇开脸,“端阳,沏茶来,你手断了吗?”
端阳抽了一下嘴角,连忙给宴轻倒了一盏茶。
宴轻端起来一仰脖喝了个干净,“不解渴,再来。”
端阳又给他倒了一盏茶,见他喝完,似乎还不够,他伸手将凌画给他倒的那盏茶递给了他,宴轻没注意,又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一连三盏茶下肚,宴轻总算觉得自己活过来了,清了清嗓子,刚要说什么。
凌画笑着说,“小侯爷,我给你倒的那一盏茶,好不好喝?”
宴轻:“?”
他低头,那盏茶没了,剩空茶碗了。
他转过身,瞪向端阳。
端阳立马躲远了些。不是他不想向着小侯爷,实在是他与管家一样,这些年真是为小侯爷鞍前马后操碎了心,若是端敬侯府迎进来一位女主子,无论是管家还是他,不知道会省多少心。
为了自己不心累的英年早逝,这一桩婚事儿,怎么也要促成了。
更何况,凌小姐都找上门来了,宫里又有太后做主,只要不是心瞎眼瞎都应该明白端敬侯府从今儿开始,以后和以前就是两个分水岭,彻底不同了。
他若是不机灵点儿在凌小姐面前表现,以后她嫁进来,凭着她厉害的手段,还有活路吗?提前为自己刷点儿好感度,也是没错的吧!他可不能如小侯爷一般人家都找上门了还看不清形势。
凌画觉得,端敬候府的人真的挺有意思的,从管家到护卫,就连府内偷偷张望的仆从小厮,都对她报以万分的乐意和欢迎态度。
总之,整个府内,气氛虽然不欢闹,但空气中莫名的透着几分喜意。
凌画想着大约端敬候府连只母耗子都少,所以,突然来了一个小仙女才如此让人心情鼓舞。
她十分不要脸且心安理得地觉得她就是那个拯救端敬候府的小仙女。
她轻摇着团扇,以前是对宴轻这个人哪看哪满意,如今是对整个端敬候府哪看哪满意,于是,她又露出笑容,心情很好地说,“小侯爷想必很了解我,我不需多自我介绍了吧?”
宴轻:“……”
他的确很了解她,都是从秦桓的嘴里。
他在喝酒时听的那一箩筐的吐槽下酒菜,如今都糊在了他的脸上。想起这个,他就后槽牙疼,语气硬邦邦,“我不了解你,一点儿都不了解,我不喜欢女人,不会娶妻,你赶紧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凌画挑眉,“哦?小侯爷这是只会嘴上功夫,临上阵了,要做缩头乌龟?”
宴轻:“……”
对,他就是要做……缩头那什么。只要不让他娶就行。
凌画对他很是宽容大度的一笑,语气清浅,“虽然我对小侯爷想要做缩头乌龟的想法很是敬佩,但还是觉得,小侯爷不要有此想法的好,你大约对我的了解还不够深刻,我这个人,就喜欢逼着人做他不愿意做的事儿。”
宴轻的脸又黑了,“你威胁我?”
他最不怕的就是被人威胁,若是谁能威胁得了他,不被他气死,如今端敬候府也不会就他一个人了。
凌画端起茶喝了一口,“不算是威胁吧!就是跟小侯爷摆事实讲道理,我知道小侯爷是个十分讲理的人。”
“我才不是。”宴轻不承认,强调,“我不是个会讲道理的人,你最好识相点儿。”
自己走!别让他用棍棒撵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