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情
“已经敲了,用不了多久,绿林的人便会送一份大礼来。”
杜知府有了兴趣,“什么大礼?”
“银子?”
杜知府问,“多少?”
“说是大礼,应该不少。”杜唯想起凌画走时说的话,对杜知府说,“东宫缺银子,幽州温家今年没紧着给东宫进项,东宫如今捉襟见肘,有了这笔银子,太子殿下应该好过些。”
“好好好!不愧是我儿子!”杜知府大喜,“为父这就给太子殿下书信一封,告知此事,也让殿下高兴些。”
杜唯没阻拦,点点头。
杜知府走了几步,忽然想起来,“那太常寺卿柳望,若是得知自己的女儿被你这么欺负,怕是会怒。”
“他怒了又如何?除非他不爱自己的女儿,才会闹起来,若是他爱女,此事就得捂着掖着藏着不让人知道,顶多背后记仇使使绊子。”杜唯不以为然,看着杜知府,“儿子是太子殿下的人,柳望会跟东宫对上吗?难道他还因此转身去投了二殿下的阵营?”
杜知府琢磨道,“也说不准啊,听说朝中如今许多中立的人也都站队了。”
“对比她女儿的清白,他真会搭进去整个柳家?那柳氏族中人同不同意?”杜唯压根就不担心,“父亲不必多虑,他千里迢迢遣女儿去凉州,指不定是什么打算。”
杜知府想起来,“你早先不是说想派人冒充柳兰溪去凉州,想看看柳望到底要做什么,如此舍得爱女,后来为何没施行?”
杜唯心想,自然是因为他还没来得及施行时,琉璃望书等人向他摊牌是凌画的人,他哪里还管什么柳望如何,整副心思自然都在等着凌画回来找他。柳望与他何干?
但这话他自然不会告诉杜知府。
于是,他道,“孩儿觉得无趣,反正柳兰溪要过幽州,就让温家人操心此事得了。同时东宫阵营,不能咱们什么都做了。也没比温家多得东宫多少好。”
杜知府想着倒是这个理,点点头,对他说,“你身边收服的那几个人呢?怎么不见了?”
“被孩儿派出去了,孩儿觉得父亲说的有理,总不能一直养着他们白吃干饭。”
杜知府很欣慰,“那父亲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他没再深问派去了哪里,去做什么事情了,为何早先还不同意,说那些人还需要多养些时日才能养熟,这才不过一两日,就改了主意,将人派用了。
这些年,杜唯的所作所为,着实让他放心,所以,丝毫没疑心,他养的人多了少了,只要对东宫好,他也不是十分关心人多了还是人少了,是杀了,还是收服了被派出去做什么事儿。
凉州总兵周武收到了凌画的飞鹰传书,当即将手下副将柳夫人的堂兄江原密切关注了起来。
暗中让人关注多日,都没发现江原有什么异常之处,周武心下很奇怪,但还是没放松懈怠。
自从凌画离开了,周家兄弟姐妹齐齐出动,将凉州重新彻查了一遍,果真查出些不少异常之人,这些日子,正关在大牢里盘查审问,有十分怀疑之人,还用了刑。
这一日,凉州城外,来了一个车队,浩浩汤汤。
周琛得到消息,向城外一看,大喜过望,对手下人说,“快去禀告父亲,继将士们的冬衣之后,药材等物来了。”
手下应是,也大喜,立即去报信了。
凌画很是守信用,在她离开后七日,将士们的冬衣便被一车一车地送进了凉州城,冷冬数九天里,大雪纷飞的日子里,将士们换下单薄的衣衫,换上了棉衣,怨气一扫而空,整个军中士气转眼都不一样了。
周武亲笔书信一封,派人秘密送去京城,他觉得,也该跟二殿下报备一声,也亲自对二殿下表个态才是。
他以为,冬衣送到,总要再过许多时日,药材和一应军需等物才会再送来,没想到这才没用多久,药材等物便又送到了凉州。
周武得到消息后,脸上显而易见的高兴,“好啊,今年将士们可以过个好年了。”
往年军中真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他堂堂的总督府,也是空空荡荡,拿不出供需的东西,如今有了凌画做后盾,他自觉自觉的腰板都挺直了。
车队来到城门下,周琛亲自去接洽,果然是药材等物,足足五十两马车,他心下万分感慨,想着国库养兵,也就养个温饱,但掌舵使财大气粗,养兵真是养兵。
他命人将东西收了入库,回头对周武说,“父亲,练兵不可懈怠,儿子看掌舵使的意思,是要将我们凉州军练成所向披靡的铁军一支。”
周武豪气干云,“那就练!”
如今军饷不愁,供需不愁,凉州军再没什么让他愁的,除了固守城池,那就是好好练兵了,他有这个信心。
东宫早先派了无数人前往江南漕郡,折戟的,无功而返的,后来自从凌画离开后,倒是消停了下来,原因是萧泽已无心力再突破江南去杀凌画,他在京城对付萧枕,都有些吃力。
所以,自凌画离开后,江南漕郡一直都很太平。
太平到待在总督府里的朱兰都觉得百无聊赖,她一个何等爱吃的人,将总督府里的饭菜都吃腻了,而端敬候府被小侯爷一路带到江南的厨子,才不会伺候别人,小侯爷和少夫人不在总督府,厨子连厨房也不去了,朱兰想吃,也吃不上。
朱兰被憋闷的觉得,早知道如此无聊,她还不如跟着朱广去江阳城呢。杜唯那人虽然王八蛋是个恶霸,但兴许还能有意思些。
他因为实在无聊,见着那三人谁有空,便抓着人聊天。
林飞远是个乐意聊天的人,但当朱兰把她从小到大的事迹都说了一遍后,他那个人没长性,便懒得理会朱兰了,闲来无事儿时,连总督府的书房都不来了。
孙明喻是个温和的性子,每日都有事情要做,他不同于林飞远,也不同于崔言书,是一刻也不让自己闲着,除了做事情外,便是看书,对朱兰也彬彬有礼,朱兰自己都觉得没趣。
所以,朱兰多数时候,都去叨扰崔言书。
崔言书这个人性子其实不太好,心思深,算计也多,手段还强,人也透着一股子腹有乾坤的厉害劲儿,若是以前,朱兰是最不爱与这样的人打交道,但如今不比以前,她求到江南漕郡,没见着凌画,崔言书做主,到底是帮了她,她开始还自己玩,后来无聊了,见崔岩书得闲,便找崔言书待着。
最主要的原因是,崔言书没露出烦她的表情,他得闲了,她爱来就来,不像林飞远,烦了就躲着了,孙明喻虽然也没露出烦,但一副自己很忙很有事情要做的样子,她也就不好打扰了。
这一日,崔言书得闲,坐在水榭里喂鱼。
朱兰距离他不远不近地坐着,看着鱼儿争相抢食,其中有一条十分漂亮的鱼,抢不过别的鱼,反而被两旁的鱼咬了一口,摆着尾巴缩去了一边,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崔言书瞧见了,拿起一旁的网子,将那条漂亮的鱼捞了起来,放进了水盆里,然后,对着水盆里撒了一把鱼食,单独喂它。
朱兰都震惊了,还可以这样喂鱼?
受教了。
第689章 八卦
朱兰看看那条漂亮的鱼,又看看崔言书,很想发表点儿意见。
她问,“崔公子很怜惜弱小吗?”
崔言书摇头,“倒也不是。”
“那你这是为何?”在她看来,这条鱼明明就很弱小。忽
崔言书说,“单纯看它漂亮,免得它饿死。”
朱兰:“……”
原来您也是一个好颜色的,失敬了,掌舵使身边的人,果然都是不能以常人视之,就连一条鱼,也因为长的漂亮,而受到特殊优待。
她看着这条鱼,不知道怎么地想起了最近京城传来的传言,她没忍住,忽然好奇地问他,“崔公子,听说崔言艺和你表妹郑珍语要大婚了,你难道就不管了?”
崔言书无动于衷,“他们大婚,我管什么?”
朱兰震惊了,“你表妹郑珍语,不是一直是被你放在手心里爱护的娇花吗?你就这么心甘情愿让给崔言艺了?”
这不能够吧?还是不是男人了,这不相当于夺妻之恨吗?这人怎么受得了的?
崔言书笑了一下,“朱姑娘挺关心我,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思?”
朱兰睁大眼睛,惊吓的后退了一步,险些从水榭里栽水里去,敬谢不敏地惊恐地说,“我没有!你别吓唬我!”
她可不想找一个心眼多的男人嫁,尤其是这男人身份还不一样,将来没准更是高官厚禄,身居朝堂,她江湖草莽的身份也配不上,可从没敢起这个心思,她就是无聊,单纯地想有个人陪她聊天而已。
“那你怎么关心我的事儿?”
朱兰快哭了,“我这不是无聊吗?八卦一下都不行?”
“不太行。”崔言书摇头,“至少你在八卦的时候,眼睛里别写着你还是不是男人了的表情?我兴许还会觉得你是只是单纯八卦一下。”
朱兰顿时尴尬的想抠脚指头,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对、对不住啊,我……”
她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但心里还真是这么想的,被他指出来,让她辩无可辩,突然后悔了,她真是吃饱了撑的,八卦害死人。
崔言书倒是没揪着她不放,拂拂袖,站起身,对她说,“等它吃饱了,你将它扔下去水里。”
他说完就走了。
朱兰拍拍吓了个半死的小心脏,发誓以后她也不敢跟崔言书待着了,这也太要命了,她活的好好的,还没活够,还不想早死。
她对身后喊,“冬青!”
“姑娘!”冬青现身。
朱兰怕怕地说,“崔公子是不是很吓人?”
冬青点头,“是有点儿。”
朱兰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刚刚是我的错觉呢,这些日子他性子很好,我还以为爷爷说他极其厉害,是夸大了,我还不太信,原来爷爷并没有冤枉他。”
冬青道,“清河崔氏两位出名的公子,一位是崔言艺,一位是崔言书,能够瓜分了清河崔家势力,岂能是泛泛之辈?尤其是他据说是强行被掌舵使收用扣在漕郡,足可见窥见一斑。”
朱兰唏嘘,“据说那郑珍语是个美人,他养了那么多年,怎么就放得了手?”
她悄悄地说,“没准他倾慕上掌舵使了,所以,对郑美人被他堂兄劫走,才无动于衷。”
冬青向崔言书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叹气,“姑娘慎言,这是总督府。”
朱兰缩了缩鼻子,闭紧了嘴巴。
京城近来的确也有一桩挺轰动的喜事儿,还真是新科状元崔言艺的喜事儿。
崔言艺本就很受人关注,刚揭榜时,就有不好人想给他做媒,媒人几乎踏平了崔宅的门槛,但是崔言艺都给推了,说他有青梅竹马的表妹,准备娶她为妻。
这个消息开始只是在京城的媒婆圈扩散,后来渐渐的,许多人都知道了,都道一声可惜,没想到新科状元已名草有主了。
若崔言艺是寒门学子布衣白身也就罢了,他却是清河崔氏族中的子嗣,在清河崔氏族中还颇有话语权,是个真真正正的后起之秀,这样一来,哪怕高门府邸想仗势欺人逼她娶女,自然也是不能够的,只能遗憾作罢。
榜眼秦桓,因他以前是掌舵使的未婚夫,虽然如今是掌舵使的义兄,但他未来到底是依附凌家,还是重新另立门户,都没有定数,尤其是又听说他有意外放,只等着掌舵使回京,见一面,再做最后的定夺,这样让人摸不清前途方向的人,都有那么点儿望而却步。所以,盯着他的人不太多。
而凌云扬,一鸣惊人,金科探花,这个成绩,真是惊掉了许多人的下巴,尤其她是凌画的亲哥哥,又有那么一句老话,浪子回头金不换,凌云扬虽然不是浪子,但他以前做纨绔什么样儿,大家都知道,那可真是一个风生水起,如今拾起书卷,没想到还能烤过几十万学子,成了金科探花,这可真是厉害,所以,除了盯着崔言艺这个状元的人外,盯着凌云扬探花的人一样多。
尤其是那些已基本看出凌画扶持二殿下,二殿下如今后起直上,能否再往前走一步,还真不好说,所以,媒人同样踏破了凌家的门槛。
但凌云扬说考试太累,把他累惨了,要闭门休息俩月,再入朝,而陛下也答应了,这话一出,凌家还真闭门谢客了,许多人又都傻眼了。
显然,这是凌四公子无心娶妻。
于是,崔言艺近来透出要娶郑珍语的消息,便成了京城唯一一桩受人瞩目的喜事儿。
这一日,崔言艺下朝回来,问崔府的管家,“表小姐今日在做什么?”
管家连忙回答,“回公子,表小姐今日在读书。”
“她已连读了几天书了,怎么还在读书?”崔言艺问,“她还没动手绣嫁衣?”
管家摇摇头。
崔言艺脸色沉下来,抬步往内院走去。
管家看着崔言艺的背影,心想着,公子怎么非表小姐不可呢,她可是被隔墙那边的公子养了多年,算起来,才是那边公子的亲表妹,兄弟闫墙这种事儿,等着清河那边的人来参加大婚,总有族中长辈会训斥公子的,若是在京中传开,公子的名声可会有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