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情
凌画笑,“锦绣阁来了一批新料子,我去瞧瞧给三哥和四哥选两身新衣,顺便透透风。”
“我与四弟前日才做的新衣。”凌云深点破她,“还是你让掌柜的给选的。”
凌画眨眨眼睛,“是吗?这两日事情太多,我忘了。那就去给宴轻选了做新衣?”
凌云深气笑,对她摆手,“早些回来!”
凌画点头。
凌云深进了府。
上了马车,凌画好笑地看着萧青玉鹌鹑一般的模样,“你怎么比我还怕我三哥呢?他也没怎么着你吧?”
萧青玉深吸一口气,“憋死了我了。”
她拍拍心口,心有余悸,“你是忘了吗?他曾经被我爹请去我家族学教了半年,那半年里,我手心被他打肿了无数回,我哭闹了半年,才让我爹把这尊佛送走,你怎么没告诉我他回京了?若是知道他回来了,就算再好奇你跟宴轻,打死我都不来找你。”
凌画:“……”
是有这么回事儿,不过三四年了,她真忘了。
她好笑地说,“我从小到大,挨他打了手心无数次不说,还挨他训了无数次,那时我十分怀疑,都是吃凌家的一样的米面长的,他怎么就那么会读书?后来我算是知道了,老天爷给你开一扇门,便会给你关上一扇窗,他书读的多好,逢考必晕倒在考场上,也是凭真本事独树一帜。”
萧青玉大乐,“说起这个,听着就解气!”
凌画看着她,“其实三哥一点儿都不古板,也不死心眼,挺洒脱的,若是换作别人,书读的那么好,偏偏不能展现于考场上金榜题名,怕是得抹脖子上吊。”
萧青玉撇撇嘴,“严厉也是真严厉。先生都是拿一样的束脩,偏偏他严苛到不是人,连我这个跟着我哥哥陪学的也管的必须将书背的滚瓜烂熟。我家的兄弟姐妹们都怕他,就没一个喜欢他的。”
凌画点点她脑门,“你知道当年你爹花了多大的代价请的我三哥吗?一般人想请他,都是请不动他的,若不是当年我跟你交好,你家沾了我点儿关系,请他都不去。你娘为着这事儿,还特意谢了我一回呢!逢年过节给我包的红封都比给她亲侄女包的多。”
萧青玉:“……”
她哀怨,“原来我当年挨的打里,还有你一半的功劳?”
“是呗!”凌画笑眯眯,“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你这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当年,我娘天天让我三哥盯着我课业,他严厉的不是人,我哭都没地儿哭去,没人给我做主,正巧你爹要给你哥哥请先生,找到了我家三哥,我娘本来不同意,但又不好拒绝你家,正巧我外公来信,让我去学酿酒,我娘也不想我去,而我呢,想离开家逃学一段时间,便说服了我娘,把三哥借给你家一段时间,正好两全其美了。”
萧青玉:“……”
她起身就掐凌画,“你这个坏人!我掐死你得了!”
她逃学的那半年,正是她受苦的那半年。这是什么坑人的闺中密友情?
凌画自然不让她掐,俩人在车里闹作一团。
二人闹够了,马车也到了八宝妆。
琉璃给二人一人找了一面镜子,收拾妥当,二人下了马车,哪里瞧见半点儿打闹的模样?一个比一个看起来端庄娴雅。
八宝妆生意很好,无论什么时候来,都是客满。
萧青玉扯了扯凌画衣袖,“八宝妆里有宴轻能用的东西吗?他最讨厌胭脂水粉吧?”
“我不买胭脂水粉,你可以挑一些,八宝妆新来的这批货很好,我数日前让掌柜的进了一批岭南的金丝绣线,今日是来拿绣线。”凌画解释。
萧青玉点头,“岭南产的金丝绣线太奢侈了!你用来绣嫁衣倒还好,是该用最好的。”
凌画摇头,“绣嫁衣的绣线足够了,这一批是我打算用来给宴轻的衣裳绣云纹。”
萧青玉:“……”
宴轻是哪辈子积了德行了善!上天赐他那张脸不说,还赐他让凌画一眼看中。
岭南产的金丝绣线,一两绣线就千两金子,她这些年攒的所有私房钱加起来也就能买一两,而凌画要给宴轻的衣裳上绣云纹,一件衣裳那得二两吧!
她问,“你打算给宴轻做几件衣裳?”
“十件八件吧!我打算以后他穿的衣裳我都包管了。”凌画打算将宴轻以后的一应所用吃穿住用行事无巨细都管了,总之,要他生活中处处有她的影子,以后才能让他离不开他。
萧青玉:“……”
对不起,打扰了!是她狭隘了!富可敌国的凌七小姐,把金丝绣线裹满全身都能裹个成百上千个。
她有点儿嫉妒,“你对我都没这么好!”
凌画理直气壮,“你又不是我男人。”
萧青玉:“……”
她现在重新回去投胎,还来不来得及?
“走啦!今天你挑的胭脂水粉,都送你了。”凌画拉了萧青玉往前走。
萧青玉撇撇嘴,“这些年你就会拿小恩小惠哄我。”
凌画回头看着她,“我三哥到了娶妻的年纪,我正愁给她怎么选个最好的三嫂呢?要不,把我最好的三哥送给你?这是大恩大惠。”
萧青玉的嫉妒心瞬间跑没了影,头摇的如拨浪鼓,“别别别,姑奶奶,我错了,我不该让嫉妒变得嘴脸丑恶,你对我最好了,这些年我能攒一大箱子私房钱,都是你给的,我祝你和宴轻白头偕老,恩爱一万年。”
凌画笑出声,“一万年就算了,几十年就够了。”
萧青玉松了一口气,在心里默默地将宴轻记为头号不能得罪的人。
二人进了八宝妆,掌柜的亲自相迎,“主子,您怎么亲自来了?”,话落,又拱手,“荣安县主!”
凌画点头,“把新进的胭脂水粉给县主拿出来选选,至于我要的那批金丝绣线,直接让人装车里就行。”
掌柜的连连点头,亲自招呼二人往楼上走。
上了楼,好巧不巧,碰到了两个人,那两个人一见到凌画,瞬间盯住了她。
凌画除了萧青玉,对京中的闺阁女儿家并不熟悉,她隔着面纱看向二人,只觉得面善,并不认识,奇怪这俩人看她的目光。
萧青玉在一旁解惑,“承平郡王妃的妹妹赵嫣然,礼部尚书的孙女魏晨兰。”
她压低声音,“她们都喜欢你家那位!”
凌画恍然,原来这两个都是宴轻惹的桃花。
宴轻被这么多人惦记,也只能干惦记,这样想想,她的确应该骄傲一下。
第91章 兵不血刃
赵嫣然和魏晨兰都是见过凌画的,且不止一次,但凌画得陛下重用,宫宴位置坐的靠前,高而远,让人望尘莫及,她们与凌画搭不上话。
尤其是凌画这三年没参加过京城里各府举办的宴席,所以,除了一个萧青玉是凌画少时认识的,别人能认得出凌画,她认不出别人。
二人直直盯住她,她也直直地看了回去。
凌画长了一双好眼睛,清凌凌的,直直看一个人的时候,很少有人能顶得住她这双眼睛。
赵嫣然和魏晨兰自觉失态,齐齐移开了目光。
凌画瞬间改了主意,对掌柜的说,“我订的那批岭南产的金丝绣线,先拿出来给我看看,我是给宴轻用来绣衣裳的,若是质量不好,不能要,得给岭南退回去。”
掌柜的:“……”
岭南产的金丝绣线,就没有个不好的,但他还是应是,立即去了。
萧青玉心里快要笑死了,不过她与赵嫣然和魏晨兰不熟,没什么交情,于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又插了一刀,“你订了多少金丝绣线啊?”
“五斤。”
萧青玉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也太多了吧?都给宴轻做衣裳吗?”
“嗯,都给他做衣裳。”凌画温温柔柔地笑,“前儿我去他府里,见他屋中摆设大多都是金银器具,他想必十分喜欢金银之物,这金丝绣线,我给他绣在衣裳上,他每日穿着,瞧着,想必也会十分欢喜。”
萧青玉:“……”
谁不喜欢金银?这跟把金子穿在身上是一样的道理吗?这可是人人想拿来绣衣裳的金丝绣线啊!金银器具听起来俗不可耐,但这岭南产的绣线可不俗。
她插刀都有点儿插不下去了,“五斤都给他用吗?你自己要绣嫁衣的,不留一点儿吗?”
“都给他用,用锦绣阁新进来的料子先做十件八件的常服,余下的等有好料子了再慢慢做,我嫁衣自己有绣线,不缺这个。就算缺,有好的东西,我也先给他。”
萧青玉:“……”
她咳嗽一声,“万一宴轻不喜欢呢?”
凌画摇头,笑的好不甜蜜,“他不会不喜欢的,只要是我给他的,他都喜欢。”
萧青玉:“……”
这天聊不下去了!
掌柜的亲自抱着金丝绣线过来,小心地摆在柜台上,请凌画检验。
凌画走上前,打开包裹看了一眼,点点头,刚要说什么,楼下传来一阵热闹声,她隐约听到了宴轻的声音,顿了顿,对掌柜的说,“你下去看看,楼下是不是宴小侯爷来了?若是他,就说我在这里,请他上来一趟。”
掌柜的应是,立即去了。
萧青玉看着凌画,眼神似乎在说,宴轻若是听说你在不上来反而转身就跑,看你脸往哪儿搁?
凌画给她一个不会的眼神。
一众纨绔从蹴鞠场出来,不想分开再聚齐,于是,都跟着宴轻跑去了他府里洗了个澡,之后又勾肩搭背地拉着宴轻出了端敬候府,本来要早早去醉仙楼喝酒,路过八宝妆,有人眼睛尖,瞧见了凌画的马车,都想瞧瞧凌画真容,怂恿推搡着宴轻一窝蜂涌进了八宝妆。
宴轻本来不想见凌画,但一帮纨绔太热情,人多势众,他只能依了他们。
一众纨绔刚进了八宝妆,掌柜的从楼上走了下来,径直走到了宴轻面前,拱手,“宴小侯爷,我家主子听见您来了,请您上楼一趟。”
宴轻恍然,八宝妆也是凌家的产业。他看着掌柜的,想着是拒绝呢,还是答应呢?
还没等他想个明白,他身后的一众纨绔便推搡着他往楼上走去,“走走走,宴兄,上楼上楼!”
宴轻站在楼梯口扶着扶手不动,回头对众人扬眉,“你们看起来都不怕死?”
众纨绔:“……”
宴轻哼了一声,拂了拂袖子,转身三步一晃地上了楼。
众纨绔又是兴奋又是踌躇,但最终还是耐不住对凌画本人的好奇,轰然跟了上去。
宴轻上了二楼,入眼处好几个女人,紫纱遮面站在一处柜台前那个最为特别,他脚步顿了顿,按下扭头就走的冲动,脚步僵硬地走向凌画。
凌画隔着面纱对他微笑,看不到脸,但能看到她一双眼睛都是笑意,待宴轻走近,她笑着对他说,“我正巧来拿金线,打算给你绣几身衣裳,听到楼下有你的声音,便让掌柜的喊你上来一趟。”
宴轻点点头。
“你来看看这些金线,岭南产的,给你的衣裳上绣云纹,你觉得如何?”凌画让开柜台前,指指那些金线。
宴轻顺着她手指,金线上的金光金凌凌的,几乎晃瞎了他的眼睛,他撇开眼,万分嫌弃,“眼睛快闪瞎了。”
凌画笑,“这是五斤金线,放在一起,的确是晃眼睛,但是等绣到衣裳上,用量少,绣成云纹,我亲手绣,不止让你穿在身上不会晃瞎眼睛,还会十分华贵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