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情
琉璃:“……”
什么感情需要去凉州培养?
崔言书直言,“你我的感情。”
琉璃:“……”
她挠挠头,眼睛眨个不停,“咱们俩什么感情?崔公子你得说明白点儿,我没你脑子好使,你别糊弄我。”
崔言书笑了笑,“去年初春,我回了一趟清河,带回来了一把剑送给了你,当时我说那把剑是我清理库房时发现的,适合女子,便带回来给了你。其实不然,那是我特意从库房里找出来的,不是适合女子,只是觉得适合你罢了。”
琉璃:“……”
她摸摸鼻子,声音小了些,“我喜新厌旧,你送我的那把剑,我后来给扔去库房了。”
“是扔去库房了?还是觉得自己总是打打杀杀,舍不得用,怕用坏了,给收起来了?”崔言书盯着她,“我对女孩子的心思也猜不准,你别糊弄我。”
琉璃:“……”
这话就让她无法反驳了。
崔言书见她不说话,微笑,“今年春天,我去了一趟阳山,阳山的大佛寺香火旺盛,最出名的是大佛寺卖的平安符,我本来求了一个,后来觉得不大好,便求了两个,请高僧诵了一遍经。一个给了你,一个给了掌舵使。”
他说到这,声音压低了些,“但我回来后不敢说,怕掌舵使骂我立身不清,却敢来招惹她的人。”
“什么是立身不清?”
崔言书叹气,“当时我那好堂兄不是还没下手抢我那未婚妻吗?”
琉璃立即站直了身子,“所以,崔公子,你是告诉我,你也不那么君子吗?”
“嗯。”崔言书点头,声音极低,“所以,琉璃姑娘,我这个人并不好,你还要吗?”
琉璃眼睛直眨,“你不是说要娶高门贵女吗?”
“说说而已。”崔言书露出委屈的神色,“你说心仪我,但我却瞧不出你待我是否比你手中的剑更好,着实让人挫败。”
“你怎么不说你这个人心思深谋算深内敛至极,让人猜不透呢。”琉璃瞪眼,“你还敢怪我?”
“是我的错,不敢怪你。”崔言书连忙道:“若你要我,我以后在你面前,自是再也不敢了。”
他叹气,“掌舵使给我的府邸,我住着空荡荡,冷冷清清,崔言艺大婚那日,我就想着,我什么时候才能大婚?掌舵使骂我笨蛋,也不算骂错。平白磋磨了许多好时光。”
琉璃咳嗽一声,扭过脸,“我出身江湖,多年陪在小姐身边长大,你将来定会高官厚禄,成为国之重臣,若是娶了我,唯一让人诟病的,便是你的妻子出身不显赫了,我怕你会后悔。”
崔言书笑,“你觉得我在意这个?”
琉璃想说不在意吗?但话到嘴边又想起,这个人是崔言书啊,他既然今日跟她这么说,自是想好了,不在意的了。
崔言书见她不说话,低声说:“无论文臣,还是武将,切忌十全十美,让御史台的言官找不出丁点儿诟病的朝臣,也绝对不是个会让帝王放心的好臣子。我娶了你,大约将来还得谢谢你的出身?”
琉璃:“……”
话是这样说的吗?
她被逗笑,“别以为我读书少,你就糊弄我。”
崔言书也笑,“你若是读书少,谁读书多?我比你读的书的确大约要多一些,要不然以后我陪你练剑,你陪我读书?”
琉璃揉揉鼻子,“你真的觉得……”
“真的。”崔言书握住她扯着帕子拧麻花的手,不让她再有丝毫犹豫,“我请陛下赐婚,让掌舵使给我们俩做证婚人,如何?以后若我不听话,惹你生气,你只管拿剑劈了我,反正我也打不过你。”
琉璃无语,嘟哝,“我还舍不得呢。”
崔言书低笑,“那就这么说定了吧?”
琉璃看着他,眼神飘了一下,点头,“好啊,说定了。”
“随我去凉州?”崔言书问。
琉璃有点儿不想去,她奔波了这么久,想待在一个地方歇着睡大觉,但见崔言书盯着她,玉颜俊秀,好看极了,她没出息地点头,“好吧!”
崔言书笑,眉眼绽开,伸手为琉璃拢了拢额边的发丝,声音愉悦,“琉璃,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很美。”
琉璃认真地想了想,“有。”
“谁?”
“夫人和小姐。”琉璃怀念,“我几岁时被送去凌家,夫人一见到我,就对我眉开眼笑,说我真是漂亮又可爱,说就当她生了两个女儿,让我爹娘放心,她会视如己出的。夫人一直很喜欢我。有一阵子,小姐都嫉妒了,捏我的脸,怪我长那么好看做什么,跟她抢母爱。”
她嘟囔,“小姐还怪我呢,也不瞧瞧她自己,若是我长的不好看,她会留我在她身边吗?”
崔言书笑出声,“这话没错。”
琉璃的容貌虽不及凌画精致如画,但也是极漂亮的,只不过她常年用剑,衣着简单素净,才不十分显眼。但崔言书见过琉璃最美的样子,两年前,他因崔言艺和郑珍语烦心,夜里睡不着,走出房门,不知不觉走到静心湖,看到琉璃一个人在静心湖边练剑,月色下,她的剑与她的人笼罩在月光下,美极了,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林飞远醉酒后说的那句“其实琉璃姑娘也很好看,你们发现了吗?”的话。
初见不曾动心,但那一刻,他为之心折,忽然不想要郑珍语了,就让她与崔言艺百年好合吧,别再烦他了。
第901章 书信
叶瑞离开的第二日,崔言书带着琉璃与崔家姐弟妹带了二十万兵马启程,去了凉州。
之所以带二十万兵马,不是为了打仗,而是为了让柳兰溪直接缴械投降。
之后,凌画又一连处理了几日的事情,才在宴轻不满的眼神下,揉着发酸的肩颈躺回床上休息。
宴轻看着她苦兮兮的脸,没好气,“朝廷养那么多人,都是吃干饭的吗?只累你一个,傻不傻?”
凌画这时候自然不会惹宴轻,也不会跟她辩驳朝中养的人虽多,但如今在这幽州城,还真没有多少能用的,叶瑞回岭山了,崔言书被她派去凉州了,琉璃跟着走了,周家姐弟妹三人也回凉州了,江望忙的脚不沾地,望书和风细雨端阳连云落朱兰都不闲着,战后诸事,方方面面,都需要人手,就连病秧子杜唯被抓了壮丁,这些日子每晚在受不住了时才睡半夜觉。宴轻重伤需要养伤,她好模好样的,自然要干活啊。
宴轻嘴上训着人,心里却也心如明镜,“等我伤养个十天八天的能赶路了,咱们就回去,让陛下派人来接管幽州。”
凌画:“……”
她小声说:“这不太好吧?京中的人来了,两眼一抹瞎,全无头绪啊。”
“那就将崔言书留在这里。”宴轻道,“反正你已将琉璃给他了,他若是不任劳任怨,你就将人要回来,不给他了。”
凌画:“……”
还能这样操作吗?
这么多事情,若她真甩手走了,扔给崔言书,他从凉州回来怕是要哭。
她有些想笑,对他问:“哥哥真不想在幽州待了吗?”
宴轻顿了一下,“倒也不是。”
凌画明白了,“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完的,我这几日确实是急迫了些,从明儿开始,我慢慢来,绝对不让自己累着,哥哥安心养伤。待把手头紧要的事情都处理完,其余的事情慢慢处理就不会太忙了。咱们就算回了京城,怕是也不见得多清净。”
宴轻伤好后,萧枕一定不会放过他,先皇时期,先皇英明是英明,但心软也是真的心软,帝王手段太过温和,于官是好事儿,于民是好事儿却也是坏事儿,后梁各处的弊端实在是太多了。更遑论萧泽做太子多年,为着一己私利,将很多地方都掏空了,又因碧云山和幽州谋反,损耗内需无数,萧枕如今坐了皇帝,接下来要面临的是方方面面的事情。
诸多事情,怕是十年都忙不完。
凌画想想就头疼,不过好在皇帝是萧枕,她当初也只答应他扶持他登上帝位,没说一辈子都卖给他。不过谁让她找的夫君是宴轻呢,萧枕是一定不会放过宴轻的,她的夫君躲不开,她自然也跑不了,怕是还要跟着萧枕忙上几年,总归是躲不开。
凌画叹气,“哥哥,你可真是一个坏蛋。”
宴轻:“……”
怎么突然就骂他了呢?
凌画幽怨地说:“我想要的夫君,是简简单单能让我相夫教子的夫君,你瞧瞧你,如今你还是吗?”
宴轻摸摸鼻子,果然跟她说了实话,就知道她会拿出来与他算旧账,他叹气,“那怎么办?我答应的人是先皇,要不,我单方面不作数了?”
反正先皇已经驾崩了,除非在梦里骂他,否则也找不上他。他又没答应萧枕,萧枕能奈他何?就算他如今是陛下,他总不能砍他的头吧?他媳妇儿也不干啊。
凌画叹气,“罢了,当初做纨绔,又不是你的初衷,就该让世人都知道,你从来没有堕了端敬候府的门楣。”
宴轻笑,伸手捏她鼻子,“依我看,你也就说说,你能豁得出去萧枕累死累活,却豁不出去让后梁百姓没有好日子过。”
凌画嘟囔,“可不是吗,自从遇见了哥哥,我丢去天边的良心又都回来了呢。真是萧枕的福气。”
普天之下,也就他们俩在私下里,还一口一个直呼陛下名讳。
萧枕的书信是在崔言书走的三日后到的,凌画收到书信后,为信中的内容惊心又后怕,看完后,勃然大怒。
好一个柳望,没想到他如此道貌岸然卑鄙无耻至极,竟然对两个年幼的孩子下手。她是真的怎么都没想到,会从柳望和萧瑾这里出问题。
当初衡川郡大水,萧瑾为着衡川郡守吴易偷摸摸地求到她面前,她还将人带去了岭山,并且后来为他化解了江北郡王府牵连吴易的关系,陛下问罪了许多人,唯独绕过了江北郡王府,也是她从中周旋,让人将他和江北郡王府给略过去了。
她在幽州城陷入危急时,其中有一封信就是发去了江北给萧瑾。大约也是那时候,萧枕收到了她的信,得知了前线战事的情况,才趁机带兵去了京城夺城。
她很少会看错人,没想到萧瑾倒是个真会装的,让她以为他投靠了萧枕,将她都给蒙蔽了。
幸好她没看错孙巧颜,关键时刻,是她坚决地站在了萧枕面前,救下了她那两个小侄子。也幸好他四哥和张炎亭及时带着五万京麓兵马转头折返回了京城。否则她解了幽州之危,杀了温行之,杀了宁叶,又如何?若是她的两个侄子出事儿,萧枕出事儿,她岂不是得后悔一辈子,当初千万不该向京城求救?
她攥着信纸,几乎将之捏碎,心中积聚了一团怒火,越烧越旺,叫来望书,对他沉着脸吩咐,“给言书传信,将柳兰溪扔去军营里充妓,不能让她死了,什么时候士兵们腻了她,什么时候才让她解脱。”
她从不与女子为难,是柳望不给他的女儿积德,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望书应是,二话不说,立即去给崔言书传信了。
第902章 一面
凌画一腔怒火,发作完柳兰溪,才消散了些,提笔给萧枕回信。
萧枕在信中说,如今萧瑾收押在天牢,问她人是留给她收拾,还是他处置?凌画压根不想见萧瑾,所以回信让他处置,务必不能因为姓萧,便心慈手软,整个江北郡王府都得因为萧瑾谋反而受到重处,才能迅速立起他新君的皇权天威,让以后无人敢犯。
萧枕又在信中说,关于宁叶和碧云山,反正宁叶已死,剩个宁家主,既然与宴轻有甥舅关系,就让宴轻来处理吧!至于宁叶的后事,也让她看着处理。
凌画想到前几日望书禀十三娘想见她一面,她当时没心思搭理十三娘,如今倒是可以见上一见,于是,撂下笔,吩咐朱兰去把十三娘带来。
那日宁叶死在宴轻剑下,十三娘悲痛欲绝,倒是没如冰峭等一众暗卫们一般自杀,而是对人说,她想见凌画一面。凌画当时没心思,望书便吩咐人将之收押去了大牢。
朱兰领命去大牢里提出了十三娘,带她来见凌画。
十三娘如今的样子再不是江南水乡胭脂楼里的那个冠绝江南的美人,整个人苍白如鬼,双眼无神,直到看到了凌画,一双眸子才染了点儿别的神色。
凌画对她问:“十三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十三娘仔细打量凌画,声音很轻,“掌舵使,我就是想告诉你,当年你初初踏入胭脂楼,慕名我而去,我弹了一首曲子,你很喜欢,其实那首曲子不是我弹的,而是另有其人。”
“别告诉我是宁叶。”凌画看着她。
十三娘摇头,“少主当时也在江南,知道你去了胭脂楼,说想会会被先皇力排众议提拔的江南漕运掌舵使,我不想让少主见你,但又无力阻止,也不敢阻止,但没想到,少主当日出了事情,被拦在了胭脂楼外,而有人代替了我,弹奏了一曲《东风引》。当时我不知那人是谁,少主后来也以为是我弹的,我因为怕说出实情被他调离江南,便瞒下了此事。”
凌画不太懂,“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