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囚 第52章

作者:丸子炒饭 标签: 宫廷侯爵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复仇虐渣 古代言情

  ……

  郑玉磬重新醒来的时候正躺在紫宸殿的床榻上,她平时不喜欢到紫宸殿侍寝,但皇帝总想弄些花样,也不在意她留宿紫宸殿,常哄着她来玩一玩,若是她太过乏累,圣上便会将她清洗之后抱到床榻上。

  或者是陪她躺一会儿,或者起身去外间忙自己的事情。

  她头痛欲裂,仿佛是宿醉纵欢之后的难受,而方才的种种虽然惊心动魄,但是如今的情形,仿佛刚刚都是一场梦一样。

  可怕的噩梦醒来,但是郑玉磬抚摸了一下自己的下颚,仍然有轻微的刺痛,而自己的眼睛酸疼难言,分明是真真切切。

  她失神地望着床帐的帐顶,身子似乎还动弹不得,只是嘴唇干裂,发不出声音。

  那一杯鸩酒她是囫囵吞下去的,原本就没想过能活,但是现在好像也不似鬼魂,血肉均在,疲惫不堪,并无半点轻盈,也没有传说中的黑白无常来勾她。

  “娘娘,都过了十几个时辰了,您可算是醒了!”

  枕珠的眼睛都哭红了,但是听见帐中传来一声疼痛的低|吟,连忙奔到她的身前,看她苍白脆弱的脸和干裂的唇,连忙奉了一杯温热的蜜水,服侍她喝下。

  “枕珠,我这是怎么了?”郑玉磬喝了几口水,从那种昏昏沉沉的状态中清醒了些许,连忙抓住了枕珠的手:“元柏呢,圣上将他杀了吗?”

  “娘娘不知道,方才罗院使和江太医为您诊脉,说您是又有身孕了,圣人见您倒地都惊着了,吐了好几口血,现在稍微好了些,在侧殿休息。”

  枕珠的声音也哑了,但是不知道有没有被用过刑,她低声道:“殿下还好好的,被人送回锦乐宫安置,宁越陪着咱们小殿下呢!”

  郑玉磬略有些不敢置信地抚上自己的小腹,圣上从不在她身上吝啬用珍贵的补品,她身子逐渐康健,调养得极好,有孕并不成问题,岑建业说圣上服用丹药太久,已经基本失去了令女子有孕的能力,这身孕从何而来?

  她不愿意为圣上生育子嗣,但是从现在的情形来看,圣上无疑仍然是将她看得极重,这个孩子来得实在是及时。

  “哪个服毒自尽的不倒地还是直着死,实在是好笑,圣上恐怕不是瞧见我倒地,他是瞧见我下面见红了,”郑玉磬闭了闭眼,缓解眼睛的酸涩,“比起一个厌弃的嫔妃,圣人恐怕最在意的还是皇嗣。”

  圣上如今可以选择立为皇储的儿子恐怕所剩无几,人到中年,难得有一个自己亲生的儿子,自然稍微看重些。

  “娘子,您别这样说,”枕珠看她难受,自己心里也堵得慌,她红着眼睛安慰道:“圣人咳了许多血,可还是先叫院使来看了您,吩咐咱们锦乐宫的人抬您进来,圣人自己在书房歇了片刻,太医开方服药后站在殿门口问了您几句,才到侧殿去歇了会儿。”

  显德知道贵妃最在意的事情就是圣上赐死元柏,因此等圣上服药歇息之后,连忙将她叫出去嘱咐了几句。

  “其实圣人让江太医准备的也不是鸩酒,只是喝了会叫人晕眩面红的药酒,而后宣称秦王病逝,送到皇寺里出家做小沙弥,终身不得出。”

  枕珠红了眼圈,“内侍监说圣人终究疼了殿下这么多年,又不是百分百定准的罪状,圣人虽然对娘娘面上狠了些……可实际上也伤痛不能自已,下不去这样的手。”

  秦王的出身存疑,但是她怀孕的时候实在是有太多的变数,身体失和,孱弱到了极点,岑建业的记录也不能完全定准。

  虽然圣上所能看到的证据里元柏有大半的可能已经不是皇嗣,但圣上并不知道她怀孕与来小日子的准确日期,更不知道即便是在长安城里,她也没有好好喝那些避子药,因此或许圣上心中也抱了一丝期望。

  还有一丝半点的可能,所以舍不得。

  郑玉磬有记忆的时候圣上仿佛是正要过来看她,倒没看见他怎么伤心难过,“圣人当真吐了许多血吗?”

  她有几分后怕,本来服毒之后她已经做了必死的打算,甚至想痛痛快快地骂几句,但是想到仍在家乡的亲人,最后还是有了片刻的犹豫。

  枕珠点了点头:“显德说圣上连着咳了几口,常服的前襟都被血濡湿了,娘娘不许圣人服用避子的药,圣人也真就停了,再没吃过,院使说本来圣上已经好了许多,但是惊怒交加,气急攻心,恐怕也得养上一段时候。”

  郑玉磬听了之后虽然有情绪的起伏,但面上并无多大的表现,她看着枕珠面上的同情之色,淡淡一笑:“枕珠,你觉得圣人可怜?”

  枕珠想是这样想的,“圣人自毁如斯,想来是对娘娘存了真心的,好在您又有了身孕,江太医为您施针止血保胎,说这些时日下边或许还会如女子经期般见红,但是圣人还是将内殿给了您,都舍不得送您回宫,怕颠簸了身子。”

  天子的床榻岂能沾染除了嫔妃落红之外的污秽血迹,但是圣上在这种时候,依旧将贵妃看作了首位。

  郑玉磬却摇了摇头,她望着侧殿的方向,紫宸殿无疑是平和安静的,但是在不久之前,她跪在书房那里,卑微入尘土,圣心也不会有片刻的转圜。

  这便是天子之爱吗?

  “圣人虽然失去了一个儿子,可是他富有四海,有什么好同情的?”郑玉磬淡淡道:“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若是没有当年的强夺,何来今日之苦?”

  要是没有天子玷污强幸,碍于圣上,萧明稷便不会胆大妄为如斯,她同丈夫有了第一个孩子,或许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等到皇位尘埃落定,自己也早就被柴米油盐与生育蹉跎成一个普通的妇人,新帝无论是谁,都不会看中一个远不如新选秀女娇妍的臣妻。

  枕珠觉得自家娘子说的也不无几分道理,她将一直温着的药端给郑玉磬,“娘子先别说那些,您把药喝了,保住眼下的孩子,比什么都强。”

  郑玉磬却摇了摇头,掀开锦被下榻,穿反了鞋履,她苍白的面色与披散的乌发看着便叫人心疼:“我现在去见圣人,你一会儿端了药过来。”

第55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圣上咯血固然是有被郑贵妃之举气到的原因, 然而到底也是近些年常常服用药物,堆积淤堵的后果,休息了几个时辰后强撑着上朝安定人心,等郑玉磬醒来的时候也才刚刚歇了两个时辰。

  而朝臣们也不是可以轻易糊弄过去的, 圣上原本的意思是要立郑贵妃的孩子为皇太子, 几乎都已经到了明旨的时候, 怎么秦王就忽然得了恶疾, 没有办法接受册封了呢?

  一夜之间虽然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但暗潮汹涌, 又仿佛天翻地覆。

  而在楚王归京拜见天子之后,身为秦王之母的贵妃,不去操心儿子生病, 郑玉磬却留在了紫宸殿过夜,而圣上临朝神色也是极差,那些在宫里有些门路的王公亲贵不免动了心思,想要进宫问安。

  又或者打探秦王殿下是不是得了什么传人的时疫,以至于贵妃都不能留在锦乐宫里照顾亲生的孩子。

  显德得了圣上的吩咐,紫宸殿与锦乐宫上下封口,而检举贵妃之子血统存疑的楚王萧明辉原本是要出宫住在自己从前的旧宅, 又或者是作为平叛不力之臣留在驿馆待罪,但是圣上左思右想,临睡之前还是吩咐封住了惠妃的宫殿。

  一个成年的儿子住在后宫里面并不合规矩, 但是圣上对自己这个儿子的心性再清楚不过, 郑贵妃再孕, 这个时候叫萧明辉和宫外的人联系上,别说血统存疑的元柏在臣子之中威望受损,便是郑玉磬和她腹中的孩子也会饱受诟病。

  紫宸殿从未有过如此景象, 贵妃在内殿昏迷,而圣体违和的天子在自己寝殿的侧殿歇息。

  显德轮值过后稍微睡了一会儿,后来又觉得不放心,尽早上值守着圣上,圣上无疑还是极爱贵妃的,可是两人如今的情境,贵妃有了新的筹码,怕是不会轻易先低头,照旧是得圣上先一步妥协。

  他是中人,站在局外反而更能将帝妃的感情看得清晰些,只是还没等他倚着殿柱叹息一声,安静到呼吸可闻的内殿隐约听见了几声枕珠焦急的呼喊,回声阵阵,像是贵妃出了什么事情。

  显德虽然不满这个时候有人打扰圣上休息,但是郑玉磬身体出问题却是另当别论。

  他猛然清醒过来,正要吩咐其他御前的内侍守住殿门,留心圣上要人伺候,自己过去查看的时候,就见贵妃只着了一件昏迷时宫人替她换上的寝衣,鞋履似乎丢了一只,另一只的样子也有些古怪,她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踉踉跄跄地奔过来。

  郑玉磬的面色惶急,显德只比她更急十倍,连忙向前迎了几步,扶住贵妃的身子,膝盖打弯,差点直接跪在她身前,低声道:“唉哟娘娘,您现在过来做什么,太医说您如今身子出红,该好好躺着才是,怎么出来了?”

  罗院使也委婉提了,圣上这个年岁,又是服用了许多药物,能与贵妃再有皇嗣乃是十分不易的事情,这个孩子也是贵妃目前最大的倚仗,她乱跑出来万一有个好歹,圣上一怒之下可真说不准能做出些什么事情。

  “圣人呢?”

  他牢牢扶住的美人泫然欲泣,面上的哀伤仿佛如当时圣上不肯饶恕秦王性命一般,好像是没有力气一般,扶着甬道回廊的栏杆慢慢身子下滑,她眼里满是焦急:“内侍监,圣人是不是被我气坏了,我……”

  枕珠这个时候才端着药盅匆匆忙忙跑过来,她将手中的漆盘放到地上,看着一口气喘不上来的贵妃似乎心有余悸:“奴婢说给您去拿药,您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显德这个时候没有心情同枕珠计较,见贵妃这副癫狂的样子也不敢说什么重话,正要起身搀扶郑玉磬起来,慢慢走到旁边的宫室喝了药再同她解释,侧殿却已经传来了击缶的声音。

  大约是圣上从睡梦中惊醒,想要问一问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显德犹豫地看了柔弱无助的贵妃一眼,告了一声罪,还是先进去伺候圣上了。

  侧殿里撤下了奢靡浓郁的瑞龙脑香,如今只有淡淡的药味,天底下最尊贵的男子躺在床帐中,轻轻咳了几声。

  “朕听见外面怎么像是有人在说贵妃,”圣上的声音带了几分喑哑无力,帘幕微动,似乎有起身的意思,“太医说她身子又不好了?”

  显德从未见圣上为了一个女子虚弱至此,眼里都含了泪,勉强维持住往日的恭敬,柔声禀告道:“回圣人的话,太医没来,是贵妃醒后听说您咯血,所以特来求见。”

  “她才刚醒,该多歇歇,朕又没有要了元柏的性命,她这时候来瞧朕做什么……”

  圣上说着说着,忽然又静默了片刻,他叹息了一声,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算了,让贵妃进来,前朝后廷关于她的非议已经不少,折腾了一晚上心里不好受,如今又怀着孩子,风吹一下就倒了,别让她站在外面,叫人看她的笑话。”

  显德含泪应了一声是,他连忙出去请了贵妃入殿,不忍瞧帐中的圣上。

  郑玉磬得了圣上的召见,立刻踏进了内殿,内侍已经将床帐半勾,露出了帐中情景,她急不可待地转过屏风,忽然见圣上这副情态,也不免惊了一惊,随即却又跪伏在圣上的榻边,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她的脊背随着哭声高低而颤动,只留给人乌发松散的后脑与颈背,内侍们垂下头去,不忍再看。

  “朕又没有死,贵妃哭些什么?”圣上素来厌烦女子的哭啼作态,但是瞧见她这般哭泣,只是叹息了一声,倚着软枕轻抚她的背部:“原来音音也是肯为朕哭的。”

  “我听枕珠说圣人为我服毒的时候气得吐血,还晕了过去,”郑玉磬哭得几乎都背过气去,她本来就哪里都难受,要哭出来并不是什么难事,哽咽道:“是我不好,以为郎君薄情,说了好些伤您心的话,有负圣恩。”

  “我后悔都要后悔死了,早知道还不如当时在道观便死了,哪里会有后来的事情?”

  “胡说什么呢?”

  圣上低头瞧见她这样楚楚可怜的情态,虽然怜爱,但也无力抱她起身入怀,只是让内侍搀扶她起身坐在自己身侧,一瞥之下却发现不妥,略微蹙了眉:“音音,枕珠不曾告诉你,你又有身孕了吗,怎么连鞋履都没穿好,这样就跑出来了?”

  她的一只菱袜已经失去了如珍珠一般的丝绸光泽,变得灰扑扑的,另一侧倒是穿了鞋子,只是穿错了左右,身上的衣裳还是夜里江闻怀处理好她出血状况之后,宫人从紫宸殿拿来的一套最容易穿上去的寝衣。

  音音一向最爱惜她的容貌仪表,除了昨夜跪在御书房里因为元柏不顾形象,还从来没有因为他而这样过。

  也不能说没有,她从前也是为了自己扮成皇帝的样子,奋不顾身地引开叛军。

  或许也是因为他从前总是充当保护娇妻爱子的君王角色,因此很少有机会体验过人这样不加掩饰的关心与几乎要溢出来的爱。

  “有了身子经期也该迟些,怎么不知道让太医来诊脉,江闻怀的药酒活血,你哪能喝?”圣上将郑玉磬望了又望,心中也略有苦涩:“或许是朕从前太过冷血,上天也有意叫朕遭些报应。”

  他抢了别人的妻子,便有了元柏身世存疑的事情,从前一日杀三子,因此稍微差一点,自己便要失去此生唯一倾心爱慕过的女子和两人的骨血。

  天理昭彰,报应不爽,他御笔一挥曾经铸成过多少错事,因此上天也要剜去自己的一块心头肉。

  “圣人停了药之后也才几个月,我这些时日除了小日子不好也没什么别的反应,不好轻易下定论,反而是空欢喜一场。”

  郑玉磬摇了摇头,她轻轻倚靠在圣上的肩头,似乎是怕她的重量叫圣上不舒服:“政仁,是我不对,我总拿你的宠爱纵容伤人,可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音音也知道错了,我瞧见你这样子,实在是怕得厉害,您快些好起来成不成?”

  “朕瞧倒是不一定,”圣上见她这样哭泣,竟然还有心情笑:“你心里只有孩子,哪里还有朕这个狠心的父亲在?”

  “没有元柏我活不成,难道没有您我便活得下去了吗?”郑玉磬说着说着眼泪便止不住地往下落:“是我对不住您,我本来就是一个没什么出息的女子,没有郎君护着宠着,活着便也没什么意思。”

  郑玉磬半真半假地说着,却尽量顺着圣上心意的同时提了元柏几句。

  圣上察觉到了自己寝衣的前襟都被她的眼泪浸湿了,那份怒气消弭后,就只剩下了无奈:“好了好了,音音在这里水漫金山朕见了难道就能好吗,你回去再歇歇,江闻怀的医术还算不错,保住了咱们的孩子,以后叫他伺候你腹中的孩子。”

  岑建业夜里已经被处死了,江闻怀的医术好与不好倒在其次,进太医署的人总不能连嫔妃都伺候不好,圣上顾虑的却是不能叫太多的人知道郑玉磬夜里的事情。

  “我不走,”郑玉磬固执地摇了摇头,“我伺候您不好吗,您喜欢吃什么用什么我都知道,就是太医叮嘱该煮什么药,什么时候要喝,也分毫不会错的,还识文断字,不比内侍们好得多?”

  两人之间似乎又回到了过去那种亲密无间的日子,她要什么东西,若是察觉到他没有明显的拒绝,便是撒娇也要拿到手,像只猫一样蜷在他怀里:“政仁,咱们夫妻岂不是比别人更好些,您总是看着这些内侍,就不想我呀?”

  “人有多少眼泪能流的,再哭就哭干了,衣裳这么单薄,鞋袜又不好好穿,万一着了凉朕也会心疼,”圣上擦拭她面上的泪痕,虽然难受,但还是含笑逗弄她道:“要是你成日在朕跟前,朕才要想你这个小妖精。”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他们虽然彼此伤心折磨,但总归不愿意分开,既然还有希望继续走下去,两人总得各退一步,将旧事放过去。

  她虽然偏爱那个孩子,但说实话,待他倒也不是没有半分真心。

  其实有些时候,退一步也不是什么坏事,他对元柏存了一丝怜爱,两个人的关系也是峰回路转。

  圣上叹了一口气,两个人待元柏的心意都是一般,疼宠爱惜,即便是到了如今的地步,也只能怪造化弄人,哪怕他气头上怒不可遏,现在两人又有了新的孩子,郑玉磬又实在受不得生离死别,这一茬不过也得过。

  罗院使本来是不想提圣上近来要禁欲这一茬的,毕竟圣上近来也未必有这个召幸嫔妃的兴趣,但是江闻怀到底是不懂圣心,反而将这一条挑明了。

  弄得他都有些尴尬。

  郑玉磬破涕为笑,嗔了圣上一句不正经,撒娇道:“那太医有没有嘱咐您醒了要用药,我伺候您喝了药再回去躺着,让江太医施针请脉。”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有过生育,这个孩子说起来怀得并没有什么感觉,更是在人的意料之外,但是罗韫民和江闻怀都看过了,总不会有错。

  圣上没办法,将她揽在怀里,吩咐身边的内侍拿贵妃的绣履和罗袜过来,看一看有没有要喝的药,好尽快把她哄回去躺着,省得连这个孩子都保不住。

  他叫她在自己的身边倚着,把那些脏了的鞋袜都脱下去:“音音,朕还有一件事情要同你说。”

  郑玉磬见圣上的神色有些正经,并不像是要与她玩笑,心里猜到或许是元柏的去留,心一寸一寸地沉了下去,但见枕珠端了药进来,还是装作不知,连忙将药端给了圣上,“您要是怕苦就自己一口喝了,若是不怕,我喂您好不好?”

  圣上倒是不怕苦,也想体会这美人的温存,但是她现在这样脆弱,心思敏感,总是保胎要紧,便接了药盅过来,“朕又不是音音,不必这样精细,一勺一勺喝起来也是麻烦。”

  枕珠小心翼翼地看着贵妃将药递给皇帝,颤声道:“娘娘,那是您的药,罗院使还在亲自看着熬圣人要服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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