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藏天光 第250章

作者:求之不得 标签: 甜文 朝堂之上 古代言情

  陈修远转身,“哦,杀了啊,他不是早该死了吗?”

  陈远双目通红。

  陈修远淡声,“师徒情深啊,那你下去陪他啊?”

  “你!”陈远语塞。

  陈修远轻笑,“要么,我也不是什么善类啊……”

  陈远再度朗声笑起来,“所以,陈翎,你让我和陈宪以为你走投无路,才让沈辞去了北边,以为你身边只有盛文羽,而盛文羽也只会留在殿中,没有办法顾及京中和宫中的戍防。但你让曲边盈假借北上运粮,又让陆鸣简在大理寺牢狱蹲着,实则是掩人耳目,让曲边盈和陆鸣简指挥紫衣卫和丰州驻军在城中做后手。呵呵,终究是我们小瞧了你。”

  陈翎也看他,“朕也小看了你啊。你让陈宪诸事冲在前面,你让人在背后煽风点火,先是湖城官银失窃,而后推沈辞到风口浪尖,陈宪会底气十足回京,你在背后也没少推波助澜,各方怂恿他至此吧?”

  陈远这次却是平静笑了,“既然做都做了,就没想过要全身而退。陈翎,你不过运气好些,有这些朝臣护着你。但让我再选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这皇位,从一开始就不该是你的。父皇当初若没有接你回京,就不会有日后这些事。父皇宠爱你,大哥在的时候,父皇把你当小儿子护着,诸事都照顾;大哥不在了,他扶你上储君之位,你有什么?你凭什么?我没想通,陈宪他不也没想通吗?”

  陈远踱步上前,“我和陈宪也都是父皇的儿子,我们自幼在他眼皮子下长大,我们哪里比不上你?我们出生就在京中,父皇的教诲耳濡目染,也处处以父皇为先,跟熟谙京中之事,朝中之事,我们之中,哪个不比你更适合当天子?当天子不是看谁聪明,读书好,父皇他怎么可能不知晓?你凭什么来其中插一脚?”

  陈远嘲讽笑道,“可笑啊,我和二哥斗得死去活来,结果最后让你占尽便宜,凭什么!呵呵,父皇这么护着你,他没想到你是女的吧!”

  陈远一句话,再度将殿中带回早前陈宪处没有说完的天子身份上。

  一时间,殿中再度敏感起来。

  陈远特意看向陈修远,眸间笑意,“陈修远,你甘心吗?”

  殿中愕然,这是……

  陈修远却笑,“甘心什么?”

  陈远说道,“甘心屈居女子之下?”

  陈修远缓缓敛了笑意,“我屈居的是天子之下。”

  陈远恼道,“陈修远,皇室血脉不容混淆!”

  陈修远声音里泛着冷意,“陈远,你既然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太子出生的时候,我就在行宫。陈宪那些鬼把戏,也只有你才会信,因为你愿意相信你想相信的。太子出生时,我就抱过,我不比你清楚?方才就说了,你的春秋大梦什么时候醒?”

  陈远也上前,“我不信!”

  “还不死心是吗?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陈修远凑近,悄声道,“你知晓天子母亲姓什么吗?”

  陈远愣住。

  “姓朱。”

  朱?忽得,陈远僵住,而后似想起什么一般再度大笑起来。

  陈修远继续轻声道,“你说,是不是只有天子才是最合适这个位置的?你不是一直说皇室血脉不容混淆吗?应当,也没谁比天子血脉更纯正了吧。”

  “朱家……”

  陈远话音刚落,陈修远低声打断,“朱家如何,那都是天子的家事。在你祖父和我祖父眼中,阿翎不仅是陈家的血脉,也是赵家仅存的血脉。这皇位,阿翎做才是最合适的,现在想明白了吗,陈远?想明白了,是不是该梦醒了?”

  陈修远叹了叹,又道,“若是先太子还活着,先帝也不会动立阿翎为储君的念头。阿翎今日能坐上这个皇位,说到底,还是你给的。”

  陈远眼中迸出戏谑,也大笑不止,一步一步踉跄退后,“陈修远,你认命,我不认命!我不认命!”

  “我当说的都说了,你随意。”陈修远敛声。

  “陈翎,大不了今日,我们鱼死网破!”陈远已经不顾及旁的了。

  陈翎平静看他,“你是说潘家同薛家吗?”

  陈远诧异。

  潘家连忙出列,“潘家跟随天子!”

  薛家也跟随天子,“薛家跟随天子!”

  “你们出卖我?”陈远眼底猩红,既而转向天子,“陈翎,你一早就做好了准备,在初一宴等我了吧?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陈翎看他,“陈远,你才真的藏得深,朕险些一叶障目,看不见你。”

  “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陈远刚拔刀,却被罗意扣下,“远王,先太子的死,和湖城官银一案还需远王交待清楚。”

  陈远被按下,挣扎不得。

  既而有禁军上前,将陈远拖下去,直至陈远被拖下,再往后都没说一句话吗,只是一直在笑,一直大笑,不绝于耳。

  而随着陈远离殿,天边的鱼肚白也渐渐变成晨曦微露。

  寇国公摇头,起身至殿中跪下,“老臣有愧,请陛下责罚。”

  今日殿中所有事端起,皆是从他这处开始。

  他听信了宪王之词,宪王,自幼同他亲厚,他是看着宪王长大的……

  “扶寇国公起身。”陈翎吩咐,启善上前。

  “阿念。”陈翎唤了声,阿念才从陈翎怀中起来,自觉去了一边。

  原本就是初一宫宴上,还有阿念的位置在。阿念在陈翎怀中坐了许久,眼下已经渐渐好了,也能自己一人坐回位置上,安静看着陈翎。

  陈翎温声道,“这朝中,从来都不是天子一人,燕韩的今日是依赖众位爱卿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得来的。朕记得,朝中记得,燕韩百姓也都记得。但凡过往,皆为序章,心之所向,素履以往。朕,愿与诸位爱卿一道,鞠躬尽瘁,诸事亲为,共迎燕韩今后太平盛世。”

  殿中,百官起身,朝着天子殿上躬身,齐声道,“陛下万岁!”

  等殿中声平,盛文羽拱手朝天子道,“陛下,如今叛乱已平,黎明已过,请陛下带太子移步休息,微臣与禁军处理善后。”

  “好。”陈翎应声,“阿念。”

  阿念听话上前,跟着陈翎一道离开。

  殿中,百官携家眷恭送,“恭送陛下,恭送太子。”

  待得天子仪驾离开殿中,盛文羽才同戴景杰道,“让人收拾殿中,清点禁军名册,我来安排离殿事宜。”

  “是!”戴景杰应声。

  从昨夜到今日晨间,初一宴终于告一段落,但宫中和禁军中的这些烂摊子至少还要收拾月余。想起关书博,戴景杰也终于明白天子为何要让紫衣卫乔装禁军,跟在太子身边。

  禁军早前多是各个世家子弟入京挂职,来路复杂,也很难筛选出背后。

  不似紫衣卫,是天子隶属。

  经此一役,禁军之中反倒清洗了一轮。

  百废待兴,又是新的开始。

  盛文羽拍了拍他肩膀。

  戴景杰轻叹。

  ***

  朝阳殿中,阿念已经睡了。

  折腾了一晚,没怎么闭过眼,等到朝阳殿的时候已经困得不行,靠在陈修远肩膀上就睡了。

  从方才起,就一直要大卜抱着他睡,陈修远也一直抱着他,没放下。

  等阿念入睡,陈修远才同陈翎说起找到阿念时的场景。

  稍许,启善折回,“陛下,寝殿烧得面目全毁,安排是要重新修葺,这段时日陛下可能要留在朝阳殿。”

  陈翎平静道,“也好,多陪阿念些时候。”

  今晚应当吓着了,她在朝阳殿多陪陪他也好。

  “云池呢?”陈翎方才听小五说起云池受伤。

  启善应道,“太医在看了,云池的腿受了伤,这月余两月无法在御前当差。”

  “让他好好养着,不着急回来。”陈翎吩咐声,启善应好。

  方嬷嬷和山海也熬了一夜,眼下去睡了。

  屋中,陈翎见阿念也睡熟,“睡熟了,放下来吧。”

  陈修远应好。

  陈修远抱着阿念,缓缓放回床榻,又仔细托着,没让阿念醒。

  阿念困到了极致,也是陈修远小心翼翼。

  对待阿念,陈修远一直细致。

  两人在床榻边看了阿念许久,陈翎才道,“你今日再回来晚些,我都怕你赶不及。”

  陈修远道,“你原本也不要我娄底,我在不在都一样,今日,你都能应付。”

  “你在,就是表态嘛。”

  陈修远笑,“也是。”

  陈翎又问,“你什么时候走?”

  陈修远意外,“你怎么知道?”

  陈翎看他,“这趟宫中出事,陈壁没陪在你左右,应当是在西秦吧?”

  陈修远才反应过来,遂也不隐瞒,“是,那边,有一点点状况……”

  “哦,什么状况?”陈翎问。

  陈修远想了想,轻描淡写道,“和这边差不多的状况。”

  “哦,那可给你忙的。”陈翎笑。

  陈修远也笑,“是啊,谁让到处都不省心……”

  “什么时候走?”陈翎又问起。

  “等阿念醒了,我是见他今晨哭得厉害,怕吓倒了,等他醒了,我同他呆一日再走。”陈修远伸手替阿念撩了撩头发,怕他睡不踏实。

  陈翎也看向阿念。

  陈修远轻声道,“方四伏,什么时候是你的人了?”

  沈辞就不说了,盛文羽、方四平和曲边盈,罗意都是陈翎的心腹,但方四伏他没想到。

  陈翎淡声,“听不懂你说什么。”

  陈修远戳破,“没有方四伏,谁能说服潘薛两家倒戈,陈远到最后都没想通,你这么有底气是一早就知道,这朝中,能凭一张嘴将潘薛说服的,只有方四伏。”

  陈翎这才笑了笑。

  陈修远当她默认,继续道,“方四伏这样的人,在朝中惯来是墙头草,我是想没到,大抵陈远也永远想不到,方四伏倒向了你,所以潘薛两家才临阵倒戈。”

上一篇:金屋囚

下一篇:太子替身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