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藏天光 第47章

作者:求之不得 标签: 甜文 朝堂之上 古代言情

  陈翎娥眉微蹙,意外道,“胡大夫早前不是说这个时辰人差不多当醒吗?一直没醒吗?”

  小五摇头,“一直没醒,胡大夫刚才看才走,说将军眼下还睡着,怕是身子疲惫,实在扛不住了,不如让将军多躺一会儿,药能喂多些算多些,稍后要给将军身上换药,胡大夫去准备了,便也只能这么先喂着,比喂不进强。”

  陈翎看了看,轻声道,“朕来吧。”

  “好。”小五倒不怎么惊讶。

  陛下同将军亲近,小五见过将军意识不清时还记得唤陛下时的模样,而且嗯嗯还是陛下送将军的,陛下同将军有君臣之情,恐怕还是挚友知己,所以小五并不觉得奇怪。

  但薛超眼珠子都险些瞪出来,陛……陛下亲自替将军喂药?

  陈翎已然上前,小五见薛超还杵在原处,赶紧伸手扯了扯他衣袖,“薛大哥……”

  薛超才反应过来。

  陈翎从他手中接过药碗,在离沈辞很近的床沿边缘坐下。药碗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陈翎知晓药已经不烫了,是温热的,眼下喝正好,再迟些便凉了。

  薛超和小五在军中,粗犷惯了,药喂得有一些没一些。

  她来更好。

  “你们也歇一会儿,同傅叔和胡大夫说一声,两刻后出发去聊城。”陈翎说完,小五和薛超应是。

  陈翎又问了声,“阿念呢?”

  方才她同陈修远在苑中说话的时候,阿念应当在屋中陪沈辞。

  “哦!”小五连忙应道,“殿下找敬平王去了。”

  陈翎遂想起今日阿念同陈修远的相处,阿念是太小,不清楚每个人的性子,以为人人都像沈辞一般温和,喜欢他。陈翎心中轻轻一叹,但眼下去陈修远那处也好,先让他围着陈修远转一会儿,她在这里安心给沈辞喂药。

  “你们也去吧。”陈翎吩咐了声。

  “是!”小五和薛超两人再度拱手行礼,而后退出了屋中。

  应当是早前屋中有些闷,小五和薛超开了窗户,如今夜里风有些凉了,窗户又正对着沈辞这里,小五和薛超没留意。

  陈翎放下药碗,起身踱步到窗前,将窗户掩回了些。

  折回的时候,见沈辞额头上还挂着汗。

  陈翎俯身,用袖角替他擦汗的时候,指尖触到他额头,陈翎愣了愣,额头的温度有些高,是烧起来了。

  胡大夫早前说起过怕是会发烧,果真……

  药是一定要喂的,陈翎继续。

  薛超和小五都是男子,再心细也算不周全。

  陈翎喂得虽慢,但看清了沈辞什么时候咽下,什么时候没咽下。她喂得虽然慢,但其实沈辞咽下的更多,她也照看着,没让太多药溢出嘴角,溢出的,也用一侧的手帕替他擦了擦,不让他太难受。

  喂到第五口的时候,她见沈辞缓缓睁眼。

  她没察觉是她鬓角的一缕青丝拂在他脸颊上,只想胡大夫早前说他差不多该醒了,但小五说他一直没醒,那眼下是醒了?

  “沈辞?”她轻唤了一声。

  对方没有应声,但同早前在马车上一样,眼眸半睁着看她。

  没说话,也没旁的动静。

  她想他应当又是半梦半醒着,没清醒,只是睁着眼睛呆呆看她,也不怎么有意识,但也要比全然不清醒强。

  陈翎轻声道,“自安,你发烧了,药要喝了。我喂你,你自己咽。”

  他还是没有应声,但她一点点喂药的时候,他能配合着张嘴,一口咽下去。

  陈翎眉梢舒了舒,嘴角也不由微微牵起。

  他这样比早前喝得快多了。

  虽然也有没有吞下的溢出嘴角,但陈翎轻轻擦掉,等他好了,遂在继续。

  陈翎很少见这样的沈辞,印象中的沈辞永远温和而站在她前面,挡掉所有的麻烦;但眼下的沈辞更像生病,发烧,需要人照顾的孩子……

  和阿念生病的时候一样。

  陈翎耐性。

  他也一直看着她。

  等药喂完,陈翎替他擦了擦嘴角,温声道,“再睡会儿吧,一会儿要出发了。”

  他果真安静阖眸。

  等他阖眸,陈翎还一直看着他,直至均匀的呼吸声响起。

  这样的沈辞,让人心底揪起……

  她稍稍倾身,原本是想替他擦拭鼻尖的汗迹,指尖移开时,目光却未移开,心底莫名想起泛舟湖上时,他也想今日这样睡着,她临着一池藕荷与锦鲤,偷偷亲了他,亦如当下这般近……

  陈翎眸间潋滟,莫名阖眸。

  没有心惊胆颤,没有一颗心砰砰跃然纸上,也没有急促的呼吸,只是这般平静而舒缓,轻轻地吻上他唇间。

  他微微睁眼。

  似恍惚,又似无神。

  但片刻,他眸间也微微垂下。

  ……

  苑外的嘈杂声渐增,是要出发了。

  小五入内,“主家,要出发了。”

  陈翎点头,嘱咐道,“照看好沈辞,稍后,让胡夫人一道去马车替他换药。”

  小五应好。

  薛超帮忙将沈辞扶上小五背上,小五背了沈辞上马车。

  苑中,陈翎见傅叔同胡大夫在一处。

  陈翎上前,将情况告知胡大夫,“方才像是醒过,但同早前马车上一样,只是睁着眼睛,意识像是迷迷糊糊的。没说话,也没有应声,但是将药都喝完了。刚才摸他额头,有些烧起来了……”

  听到烧起来,胡大夫眉头不由皱了皱,“那是人没醒,浑浑噩噩地,都是下意识睁眼,眼下还烧着,怕是要再躺上几日,急不来。”

  “人有事吗?”陈翎关心。

  胡大夫道,“再看看这两日,二爷应当是伤得重,等稍后换药,老朽再仔细瞧瞧。”

  陈翎道谢。

  “胡大夫,还有伤口在渗血。”马车窗户上,小五紧张。

  “老朽去看看。”胡大夫不敢耽误。

  陈翎看向马车,但马车只能容下几人,胡大夫,小五,沈辞和薛超便够了。

  刘子君上前,“主家,小公子睡了,在马车上,主上问主家一道过去吗?”

  “稍后过去。”

  刘子君的了话,拱手离开。

  眼前便还剩傅叔一人。

  陈翎轻声道,“傅叔,这一路承蒙傅叔照顾,即便途中多波折崎岖,我与沈辞,阿念也能平安抵达此处,是托赖傅叔。眼下要往旁处去,怕是离梨镇越来越远,再往前走,回梨镇便是未知数。傅叔离家多时,家中之人只怕也担心,我是想,傅叔不如就同我们到这里,先平安返回梨镇给家中,还有云娘抱个平安……”

  这一路多惊心动魄,傅叔其实也想念家中了,见云娘有过嘱托,这一路又同主家和二爷生出情谊,他不好开口。

  恰好主家的人寻来鱼跃了,还这么多侍从在,傅叔心中也松了口气,“那主家保重,等二爷的伤势好转,又平安了,让人捎信来梨镇。”

  陈翎点头,“傅叔这趟回去务必留意安全,早前的马车弃了,怕人认出来,会招致风波。等这里平安,让人去梨镇给傅叔和云娘捎信。”

  “省得了。”傅叔知晓他们要动身了,不多做耽误,“主家保重,一路平安。”

  “一路平安,傅叔。”

  ***

  往聊城去,马车不宜太多眨眼。

  胡大夫,同沈辞,小五,薛超一处,陈翎则同陈修远和阿念在一处。

  阿念在陈修远身侧睡了,陈翎上马车的时候没叫醒他,陈修远的马车上点了檀香,安神静息,陈翎有些不习惯。

  “太子长高了一头。”

  陈翎觉得陈修远今日一反常态,上次阿念尿了陈修远一身,陈修远脸色都变了,也对阿念避之不及。今日,竟让阿念在他马车上靠着他睡,陈翎又想起今晚早些时候,阿念亲陈修远,陈修远没有躲开……

  陈翎收起思绪,“方嬷嬷说小孩子三四岁前一日一个模样,过两年就没这么快了。”

  陈修远看了她一眼,没说旁的,“陛下睡会儿吧,我照看太子。”

  他是见她眼底都是血丝,应当许久没合过眼。

  陈翎是真困了,又尤其是他马车中的檀香味道安神静息,即便马车中,仿佛也不怎么觉得,恍惚间,才想起她快两日没合过眼。

  陈修远不提,她也熬不住。

  不多会儿,就倚在马车一角睡着。

  陈修远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阿念,稍许,目光看向窗外。是,小孩子三四岁前一日一个模样,只是越来越像沈辞……

  夜色中,陈修远没有再出声,清冷的眸间余了一丝凉意。

  ***

  到翌日晌午,谭光思才得了空隙喘息。从昨日遇见陈修远开始,他一直被敬平王府的人追了一整日,跟本没机会喘息,只能一路往南,但敬平王府的人还在穷追不舍。

  他们在此处应当也呆不了多久。

  “小将军,水。”身侧,副将递了水囊给他。

  谭光思接过,仰首饮尽。

  这一路逃窜实在狼狈,他也没料到会在阜阳郡遭遇陈修远,若是换作旁人就算了,但敬平王府又不同旁的府邸,不容小觑。早前祖父说陈修远未必会插手天子的事,但眼下看,不仅插手了,还来得比旁人都快……

  他们一直被陈修远的人从鱼跃撵到此地,整日整夜,才将对方的追兵甩开了间隙,应当能是对方也疲了,他们才有喘息机会,但他们的人也很疲惫……

  怎么会遇到陈修远!

  谭光思将水囊还给副将,“陈修远在阜阳郡的消息,让人给祖父还有父亲送信了吗?”

  副将应道,“快马加鞭去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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