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篡位成功后她跑路了 第49章

作者:谢朝朝 标签: 宫廷侯爵 因缘邂逅 阴差阳错 古代言情

  像是怕她醒来推开她一般,他的掌心扣在了周妙宛的后脑勺,随后就去噙了一口苦药汁子,俯首,欲将这口药渡到她的唇边。

  屏气凝神。

  越离越近。

  他久违地清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两人的鼻尖堪堪擦过,她好像感知到了什么,突然抬起了鸦羽似的眼睫。

  四目相对的瞬间,周妙宛偏开了头,不去看他晦暗不明的眼睛。

  李文演俯身的动作戛然而止。

  药还噙在嘴里,他只好硬生生咽了下去。

  好苦,苦得他舌根都麻了。

  他鲜少吃药,自身量长成后也未曾病过,康健得很,乍然间喝了口药,不由一阵恍惚。

  可这样苦的药,她最近吃了多少?

  浑身没有力气,周妙宛一时也没有逞强硬从他的腿上离开,她知道自己发烧了,见手边小几上有一碗药,便知是自己的,直接端了来。

  喝药都喝出技巧来了,她屏住呼吸,抿唇凑在碗口,微微扬起脑袋便是一饮而尽。

  这样喝,既闻不到苦味,也不会不小心喝到把残留碗底的药渣。

  李文演忽然问:“苦吗?”

  周妙宛本就倚在他臂弯里,两人离得很近,他一张嘴她便闻到了药味。

  她说:“药哪有不苦的?陛下莫不是也发烧了,怎要和臣妾同饮一碗药?”

  她当然知道方才他是想做什么。

  可是她不想知道,只想装傻。

  李文演没说话,棱角分明的下颌微抬。

  是的,他发烧了。

  他手腕发力,重新将她抱回了被褥里。

  “好好休息。”他说。

  说完,他连外衫都没顾得上披好,便转身离去。

  周妙宛冷眼瞧着,竟瞧出了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落荒而逃的李文演快步出了寝殿,便见天边星与月交界处的一抹鱼肚白。

  回来的本就晚,又折腾了这么久,天都快亮了,远山都被欲升未升的太阳笼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主子没歇,照临自然也没捞到机会去睡觉,何况他眼下还身负重任呢。

  他扑通一下跪在了望天的李文演脚边,道:“陛下,宫中有急讯来报。”

  李文演心情不是很美妙,他只冷冷道:“说。”

  照临说:“怡和殿的宫人说漏了嘴,让娴妃知道了李文硕跟随造反的消息,她便……自行了结了。”

  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虽然娴妃的手脚俱废,但一个人若真的存有死志,是怎么也拦不住的,她爱子如命,估计是怕自己的命被用来去拿捏她的儿子。

  李文演便道:“死了正好,她也算和儿子一起上路了。”

  若只是如此,照临也不会如此战战兢兢。

  更要命的事在后头,照临的头越发低了下去:“宫人为她收尸时发现,她在地上磨破了自己的手腕,在裙摆内写了一封血书。她说……她说……”

  “说什么?”李文演不耐问道。

  照临心一横,说出了口:“她的血书上写,陛下的生母,您追封的静仁太后,如今还活着。”

  闻言,李文演呼吸一滞。

  京中将娴妃血书于其上的那截裙摆裁了加急送来,照临不敢再多言,只将其呈给了李文演。

  李文演接过,平静的外表下早已激起了惊涛骇浪。

  所谓血书,是娴妃拖着手腕写就,字迹杂乱难以辨认。

  透过那些无意义的谩骂之语,李文演敏锐地捕捉到了重点。

  当年他母亲的尸首被丢到了山里,第二日娴妃曾派人去查看,结果那尸首消失得无影无踪。

  血书末尾,娴妃血淋淋的字皆在笑他。

  笑他身为帝皇,生母尚活着,明知他铺天盖地地去寻她尸首,她也不愿意来找自己的儿子。

  他这个皇帝当得何其可笑。

  李文演捏在布料一角的手紧攥成拳。他不得不承认,娴妃所言确实狠狠戳中了他的心。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母亲还活着。

  于是,李文演冷声抛出一个字:“查——”

  话的尾音被无限拉长,照临一激灵,赶忙应道:“是,陛下,属下这就着人彻查。”

  那片裙摆被李文演狠狠地掷到了地上,他说:“对了,娴妃的尸首,别忘了丢到乱葬岗,记得要找狼犬最多的地方丢。若她落得全尸,小心你的脑袋。”

  不论他的母亲活着与否,有的事情娴妃既做过,他必然会让她会付出代价。

  他阴翳的侧脸,有如被乌云笼罩。

  ——

  喝过了药,烧稍微退了些。

  但是周妙宛这几天大多数时候还是处在时睡时醒的状态里,迷迷糊糊的。

  太医把脉也无非就是那一套说辞,什么气滞血瘀什么注意调养她听得耳朵都起茧了,还是得嗯嗯啊啊的附和着,然后继续喝着缓解症状的药汤。

  没谁比周妙宛自己更清楚。

  只要那些金针还在她的穴道中,这体弱多疾的病就是药石罔效。

  而且,就算没有这一茬,她如今的身体也比不过之前了。

  都道百病由心起,她的心甚少有开怀的时候,又如何撑得住一副康健的躯体?

  如今吃着这些药,不过是装装样子、聊胜于无罢了。

  十数日里,李文演一直有事要忙,但晚上总要来陪她一起,但并不动手动脚,只抱着她睡觉罢了,周妙宛想得很开,反正她拒绝了也没用,干脆把他当汤婆子。

  白日里她躺着无聊,捡了闲书来看,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看搜神记。

  正看到李寄砍蛇的故事,她啧啧称奇,忽见李文演进来,她奇道:“还是白天,皇上怎有空来瞧臣妾?”

  她语气轻松,可李文演是来报丧的,此时话在嘴边,一时竟堵住了。

  见他神情凝重,周妙宛合上了书,正色问道:“皇上,可是外头发生了什么大事?”

  李文演沉默许久,才终于说道:

  “前几日,皇后身体不适,朕便一直没有开口。”

  周妙宛陡然紧张,她的眉心和她手下的被子一样绞作了一团。

  她问:“谁出事了?”

  他答道:“谭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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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回答一下评论区旁友们的一些问题:

  1、女主会不会突然释然跟男主和好?不会

  2、女主跑路吗?当然跑,看书名

  3、男二上位吗?其实很明显了,女主并不喜欢男二(但是我喜欢,嘿嘿)

  4、虐男主不会一笔带过吧?不会

  5、he还是be?我的倾向是true ending,不强行甜甜蜜蜜在一起也不会突然你给我一刀我给你一刀,就酱

第39章 自刎

  龟缩在最后的阵地时, 谭远行方才知道什么叫做兵败如山倒。

  他狠,李文演比他更狠。

  扶持北襄势力之事,不是只有他会做。

  北襄已经陷入了内乱, 这个向来武德充沛的民族打起自己人来也是不甘示弱的, 王族中有人斩了兰其罗的脑袋,在李文演的襄助下坐上了王位,为表诚意,新北襄王自觉向胤朝称臣。

  班师回朝, 岁岁上贡。

  北境一旦腾出手来, 先前支援过去的大军自可掉过头来反包一着。

  谭远行就这么陷入了进退维谷之地。

  算着日子,信鸽应该早将先帝害死谭远望的消息送到了谭松手中, 可两军对弈之时,谭松仍无半分异样,仿佛不曾知晓这件事一般。

  最要命的是, 李文演授意谭松做了一件事情。

  城内外, 鸦雀无声。

  大风天里,谭松顶着炽热的太阳,骑在高头大马上, 他披银甲、握长剑,义气不减当年。

  在城下,他宣读了一封旨意。

  ——定北军戍北境、战戎狄,劳苦功高, 然受奸人蒙蔽, 轻听轻信始酿大错,迷途知返者, 赦其罪;一意孤行者,夷九族。

  这样的旨意, 若是旁人读来,如今困守县城中的兵士定不会信。

  可宣读的人是他们曾经的老将军,没有人比他说话更有分量了。

  何况眼下他们本就是在负隅顽抗而已,本就军心动摇。

  城墙上,谭远行面色铁青,他当然很想直接挽弓,一箭射穿这个挡路的老东西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