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狂上加狂
可是,能将方家老二迷得神魂颠倒的美男子,却纠结着自己的样貌,生怕自己长得不招她喜欢……
苏落云的心里忍不住一荡,就算看不到他的脸,也能想象出他暗自纠结的表情,似乎太透着说不出的……可爱。
她没有回答,只是轻轻亲吻他的眉毛,然后问道:“这里不好看?”
又亲吻了他的眼窝:“还是这里不够好看?”
当星星点点调皮的吻练连成一片时,便是点燃了星星燎原之火。
韩临风并非呆蠢迂腐的书呆子,心爱的女子已经如此暗示,他若再不回应,岂不是辜负了春时烂漫风景?
待得最后,也不知怎么的,烈火干柴,焖成一锅喷香的米饭。
因为眼睛看不见,反而让人其他感觉更加深刻。
一场疾风骤雨,一时乏力的落云觉得以前无聊看到的那些才子佳人的话本子都写得有些苍白无力。
不过一夜雨露之后,那些服侍世子妃的丫鬟们却有些风中凌乱——两个主子已经成婚月余,怎么突然一夜之间,仿若重回新婚?
不对!就算新婚时,似乎也没有这般黏腻的。
这两位主子睡到日上三竿不说,不等太阳升高都推不开房门。
而且她家大姑娘似乎脸上的笑意多了很多,跟世子相处起来,似乎也不那么客套谨慎了。
香草年纪小,也说不好。总之,就是觉得大姑娘似乎才跟世子有了小夫妻那种如胶似漆的感觉。
而世子更是如此,每每看向落云的时候,那目光焦灼,让人不容错辨。
都说千金难买浪子回头。这京城里贵人们也是渐渐发现曾经那个招摇街市的北镇世子似乎收敛了许多,不仅跟以前那些狐朋狗党们断得干净,也不再不去酒楼茶肆戏耍,消磨无聊光阴了。
所以在酒席宴会上碰见,大家难免都要寻一寻缘由。
每当问起,世子英俊的脸上,总是挂着参透佛理的感慨。
“我是差点死过一次之人,当时跟李大人挂在树杈上时,我迷迷糊糊地做了个梦,梦里有佛祖跟我说话,叮嘱我若是此番能脱险,除了陛下圣光庇佑以外,还有另一人的福泽庇佑。我以后再不能花天酒地,因为我这一命是有人在佛祖苦求来的。我当时还在纳闷,是哪个如此心诚,给我求来这等奇缘?后来等我回了府中,发现原来是我那位眼瞎的夫人一直在佛龛前祷告,说她愿意用十年的阳寿换回我一命……”
每每说到此处,世子总是眼角温润,似乎感动得有些说不下去。
大凡这种经历生死之人,都会脑筋有些受刺激。
比如这位韩世子,成天做梦都是神神鬼鬼的。
世子跟人这般不厌其烦地反复絮叨,以至于大家最后都能理解,是那个眼瞎的夫人一片赤诚之心,换来了浪子回头。
虽然韩临风依旧不甚上进,在工部当差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是他倒是收敛了外出玩乐之心,终日跟自己那位美艳的盲妻厮混一处。
那些侯府的夫人们,对于这样的可以改编成训夫戏文的故事很是受用。
她们也希望自家的子侄晚辈若娶了位贤妻,有腐朽化神奇的造化,好好改造下自家没出息的晚辈男子。
至于点化了纨绔丈夫的那位盲女世子妃,俨然已经能入孝悌书籍,成为良妇典范。
不然,为何一向谨慎结交,家风清正的李夫人都对苏落云赞不绝口,人前也对她礼遇有加呢?
而且这位平民世子妃的亲弟弟还是被陛下破格录取的少年编修,前途无量。
一时间,以前京城贵妇们对苏落云的鄙视大减,若是在茶宴酒会碰到,还是愿意与她寒暄交际一番的。
连带着韩瑶的日子也好了不少,渐渐适应了京城的交际圈子。
不知为何,峻国公府一直迟迟没有跟北镇王府谈解除婚约的事情,似乎真的只是年景不好,才拖延婚期而已。
也许觉得一直冷落着北镇世子府的这位未来儿媳妇不好。峻国公府趁着八十岁的老太君大寿的时候,写了请柬,邀请苏落云和韩瑶这一对姑嫂前来吃酒祝寿。
这样的正经邀约推脱不得,所以苏落云跟韩瑶都要备了厚礼亲自前往祝贺。
到了祝寿那日,苏落云按住了被窝里男人不老实的手爪子,咬了他的下巴一口:“明知我今日有应酬,你还缠人!”
男色这东西,如果能用眼睛品赏,自然最妙,可若有眼疾,倒也能从别处品评出男色极品的精髓。
苏落云虽然不曾知道红云姑娘被窝里的真功夫。但是她这个阴差阳错得来的夫君,不卖男色,光是凭借红帐锦被里的本事,也应该能挂上相公馆的头把交椅了。
苏落云从不曾食过这方面的山珍海味,结果开荤后一上来就是鲍鱼海参,补得也有些发撑。
好不容易今日有正经事,苏落云要光明正大拒绝清晨的大补鸡汤。
韩临风也知女人家打扮穿衣有些费时间,倒是放过了这小狐狸一码,索性也不去练武了,陪着她坐在妆镜子前梳洗打扮。
落云因为看不见,她如今的穿着也是依着世子的喜好来了。
幸好韩临风锦衣华服的那一套并没有用到自己的身上,据香草所说,选的衣服颜色,还是头钗发式都是清雅得很,将大姑娘衬得更好看了。
“工部今日要赶在头年清算流水单据,我就算是闲人也得过去应应景。不过今日那峻国公府里又得是各种凶兽齐聚,你若不想去,便装一装病,让韩瑶自己去得了。”
韩临风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反正那是韩瑶的婆家,妹妹自得想法子应付了。
落云觉得他这当哥哥的说得真不像话,明知今日凶兽齐聚,她这个当嫂子的不去,任着小姑子又被人分食了?
“我也不能总躲着,我自心里有数,到那应酬一番便好。”
韩临风微微一笑:“我若从工部回来的早,便去接你们。老崔派人来说,别院刚刚杀了一头黑毛年猪,灌了许多的血肠和还阉了肉,我们正好可以过去吃些新鲜的。”
于是苏落云打扮停当后,便跟韩瑶一同前往峻国公府。
不出落云所料,小姑子对去未来的婆家果然是疑虑重重,用韩瑶自己的话讲,真恨不得清早时,天塌地陷,来个天灾一场,躲过这应酬。
这种恨不得全城陪葬的绝望,也是让人无语又有些同情。
苏落云开解她道:“你哥哥出事那会,方二小姐正好跟九皇子完婚了。而且最近彦县的贪墨案子有些牵连九皇子瑞王,他得避嫌,据说带着瑞王妃去城外的别馆里游玩散心去了,几日都没有去上朝。今日应该也遇不到那位瑞王妃,你自放宽心思。”
韩瑶最怕遇到方家老二,现在听说她不在城里,自然也是觉得放心些,就是不知自己未来的婆婆会不会给自己好脸子。
等到了峻国公府,落云的猜测果然不假,方家只来了那位恒王妃,而瑞王妃并未出现。
当北镇王府的姑嫂在小厮的通禀声里来到堂前时,众人纷纷闪目望去。
只见走头里的北镇世子妃外搭雪白狐裘,内衬绛色渐变撑浅白的长裙,虽然颜色明艳,却搭配得益,加之世子妃不爱穿金戴银,并无红色穿得俗气张扬之感,反而更衬得她面颊明艳贵气。
而那高盘起的乌黑发髻单插了一只珍珠流苏发钗,行走间又添了摇曳生姿的风流。
也难怪吊儿郎当的北镇世子能一朝改邪归正,若府中有此等绝色,怎么还会去看外面的凡花俗草?
第59章
而那韩瑶,脸上被晒的红晕已经消失,穿着也是符合着京城的时尚。小郡主长得其实很是标致,可惜峻国公夫人对待这位未来儿媳还是不甚热情,只是替老太君敷衍收下了贺礼,看都没看那盒子里呈的是什么东西。
可怜韩瑶花了数日亲手缝制的金线镶嵌玛瑙石的百寿棉褂子,连在人前展示的机会都没有。
许是感觉到了小姑子的落寞,苏落云与她落座之后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她也是新近才从韩临风的嘴里知道了这门婚事的隐情。
当年,北镇王妃出嫁以后,她的父亲宗庆便从京城调任到了不毛之地泰州做了刺史。
这也算是明升暗降,不能不让宗王妃心生怅惘。她自小长在京城,可恨出嫁后,就算回娘家也不是京城繁华之地。
所以生下了女儿后,王妃便处心积虑地想让女儿重新嫁回京城。
当时老峻国公恰好在兵部任职,负责北地内防,却因为一时玩忽职守,在梁州地界遗失了整整四十车的军械。
当时北镇王也深知若是军械在他的地界丢失,难免会引来陛下猜忌,所以也是动用了当地黑白两道,费了几许周转才找回军械,并且处置了当时看守军械玩忽职守的几人,压下了消息。
可偏偏宗王妃以此做了主意,宴请当时的老峻国公之余,言语敲打,希望结成亲家,也好替他瞒住此事,不必上报朝廷。
老峻国公当时也不情愿,不过迫于形势,还是点头应下,让自己的三子与小郡主结下了亲事。
所以,也难怪现在的峻国公夫人不乐意。这明明是自家公公不小心沾染的狗屎,却要他们小辈来代为遮掩擦拭。
苏落云当时都听得直皱眉,觉得自己的婆婆有些饮鸩止渴,为了让女儿嫁入京城,简直不择手段了。
如此拿捏人把柄得来的儿女亲事岂会幸福?
韩临风也是沉默了一下,轻笑道:“你不了解我母亲,她向来是个迎难而上的人,想做什么,就一定要做到,从来都不懂什么叫做‘怕’。”
言下之意,北镇王妃虽然料想到了韩瑶将来嫁入峻国公府的难处,可她觉得这些难处都是可以克服的。
脚底长茧之人,自然不畏惧荆棘之路。
可宗王妃似乎从来未想过自己的女儿是不是跟她一样强势的人,而女儿又愿不愿意走一走这路。”
也正是因为峻国公当年犯下大错的缘故,峻国公府如今也是忍气吞声,迟迟不肯主动解除婚约。
所以如今这婚事就算僵持在这,北镇王府那边要是没有动作,只能任着峻国公府将婚事一拖再拖。
原本苏落云打算待寿宴开席,吃上几口,领着韩瑶给老太君祝酒之后,便可以安静回府了。
可是没成想,当郡国公府的人引着她们入席的时候,她和韩瑶居然跟恒王妃方锦柔坐在了一桌上。
当俞妈妈在落云身后小声提醒时,落云赶紧站起来,准备避让到其他桌子上。
这种场合,落座都需要按资排辈的,能跟恒王妃在一起坐的,都是要好的豪门世家。
于公于私,她跟恒王妃都坐不到一处去啊!
她以为下人引错了位置,连忙避让,可恒王妃却温柔一笑道:“是我让人把你排过来的。虽然我也不过年长你一些,可是辈分却甚大,也算是你的宗亲长辈,一直不得跟你说话。正好今日,你我坐在一起亲近亲近。”
听恒王妃这么说了,苏落云也只能施礼坐下。
方锦柔与她妹妹是截然相反的性子,自然不会故意言语刁难人,干些五岁顽劣娃娃的勾当。
可是待聊了一会后,苏落云猛然发现,这温柔一刀最凶猛,绵里藏针让人防不胜防。
恒王妃似乎话里有话,一直套问着她跟世子的日常,有意无意地询问着世子的武功底子如何。
当初落云被迫跟韩临风成婚,就是因为六皇子设局试探的缘故。所以她对恒王夫妇一直心怀警惕。
听恒王妃故意套问,落云不动声色,微微苦笑道:“也不知道是哪些吃饱了撑的,总说我家世子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世子大约在外面受人言语奚落,倒是立志要练一副好身板,刀枪剑戟买了不少,练武场子也修得有模有样,可惜没练几日,便散了架子,这几日都是不睡到日上三竿都不起呢……”
落云这话一出,同桌的几位夫人都忍不住掩着手帕咳嗽,毕竟背后讥笑世子腰子不行,亏空了身子的,她们可人人都有份儿。
而落云这话也说得不算撒谎,韩临风这几日的确起床很晚,每次晨起时都是精力百倍,需要缠上许久才让她起床。
恒王妃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自从恒王对韩临风突生怀疑后,也没闲着,打算在北镇世子府安插些自己人。
可是没想到小小的北镇世子府人事十分稳定,新近除了将个门房调到外院做粗工,又从内院新调了个门房外,再无人事变动。
他寻过北镇世子府的仆役人事卷宗,韩临风入京两年间,几乎没有再重新替换过仆人。
不过入冬以来,雨水稠密了些,北镇王府的墙基有些破损,六皇子终于在修墙的工匠里安插了两个人,趁着修筑墙基的功夫,将北镇世子府的外院内院都走了个遍。
就像这个瞎子世子妃所说,北镇世子府的后院确有练武场,刀枪剑戟样样齐全。可是自从他们修墙以来,从来没见到过世子在练武场演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