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御史大夫 第39章

作者:蔡某人 标签: 欢喜冤家 甜文 复仇虐渣 古代言情

  谢珣本未留意,府里奴婢们统一穿着银红衫子,这位袅袅娜娜一定脚,眼尾往谢珣着一乜,放好了果盘。

  公主同样未在意,自顾说话:“我从宫中来时,魏博正来了一封加急表文,你猜,孙思明这个老东西想干什么?”

  孙思明想干什么谢珣不清楚,但眼前,小婢子飞快地撅起嫣红小嘴,趁机冲他做了个不高兴的表情,他是清楚了,错愕的刹那,脱脱已经抱着托盘退了出去。

  临到门前,不忘转身飞他一眼嗔怪,又袅袅娜娜地扭着腰走了。

  谢珣目光粘在她腰身上,分了神,回头正对上安乐怀疑的目光,她朝外瞅了瞅,嗤笑道:

  “谢台主看什么这么入迷?”

  “一只黄雀儿。”谢珣无波无澜说道,“被野猫追了。”

  安乐很文雅地抿唇笑:“谢台主家里野猫真多,要小心,野猫是养不熟的,别一不留神被挠花了脸。”

  她今天跟他说话,很像一个公主,一个真正的公主,端庄,大方,言辞有微谑,但界限感很好。

  谢珣没接,拾起刚才的话头:“公主说,孙思明这个时候上表?”

  安乐不回答,四下一顾,径自起身来到阶前,看庭前花落,天上云卷:

  “你的这处宅子,我算相熟,日后恐怕难能再来。”

  谢珣被她寥落的语气弄得一头雾水,他跟出来,恰巧,闭坊的钲声响了,安乐回眸,漫天瑰丽的彩霞把她脸映得熠熠生辉:

  “我想在你这住一晚,只一回,也给我留点甘甜的记忆。”

  难怪挑这个时辰来了,谢珣眉眼漆黑,又冷又傲:“公主说笑,天色已晚还请公主该回哪儿去回哪儿去。”

  “孙思明开了个条件,朝廷让他打成德可以但陛下要将掌上明珠嫁给他,他家里美妾上百,孙思明岁数比阿爷还大,明显是想羞辱朝廷。”安乐静静说道,这回,轮到谢珣愣怔住了。

  “你答应了?”谢珣英挺的眉头一皱。

  安乐打量着他:“你不想我嫁给他?”

  谢珣一脸的不屑,冷笑道:“云鹤追在孙思明帐下做幕僚,你养的男人,多亏他,朝廷的努力才这么容易就灰飞烟灭。今日局面,不过是对公主的反噬而已,你若是嫁了真能有益于朝廷,臣赞同。”

  风闻他在成德遇刺,没想到,和云鹤追能扯上关系,她心中惊诧,面上却不肯让谢珣得意:

  “你是宣慰使,连云鹤追都对付不了,不嫌丢人吗?谢台主。”她眉眼一变,装出来的一副自矜面孔瞬间消失,蛮横的本性一览无余,“我是答应了阿爷,我要嫁,你是不是对我刮目相看了?”

  谢珣懒得搭理她那副蠢样子,但心里,对她往虎穴龙潭的河北去并不认同,蠢货到了河北,只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凝神间,听安乐说:“我这回去,要带个熟知河北风俗人情的得力助手,女人最好,带着方便,我已经跟阿爷求了,就要你们中书省的藩书译语。”

  谢珣心里一紧。

  安乐悠闲地把手指一翘,扶了扶玉搔头,幸灾乐祸地盯着他表情:“我听说,这次跟你去成德的女译语,表现颇佳,叫什么来着?春万里是吗?我已经打听了,还算满意,今日再来问问你,这藩书译语,到底怎么样?”

  她别有用心,要带走脱脱,这一下触到了谢珣逆鳞,方才那丝刚冒出的同情倏地荡然无存,他神情凌厉:

  “中书省选拔的人才,不能给你。”

  安乐忍不住微笑:“鸿胪寺这样的人才又不止她一个,我带她,把前阵译语大赛的译语人递补上一名即可,有什么难的?”

  “春万里是头名进的中书省,你想要,可以带走本就是递补上的康十四娘,她是粟特人,魏博军将里不少是粟特出身,她同样熟知魏博胡化的风气。”

  谢珣一点都不肯让步,目光泠然:“公主不要太得寸进尺,管到中书省来,你没这个资格。”

  安乐看他如此强势,完全占不了上风,又恨,又不甘:“我为国家牺牲,带走个人算什么?谢珣,我今天来不过是咨询你两句,不需要你点头与否。”

  阿谀奉承的话听多了,好久没被他呛,安乐气极,“你是看上她了吧,走哪护哪?”

  “我看上她,和公主有什么关系?”谢珣仿佛存心要气死她,手一挥,是个逐客的姿态,“公主请回,不要让臣轰你走。”

  “她是个教坊女,谢珣,你身为一朝宰辅,主持考试,连人的底细都摸不清楚,竟放一个教坊女进中书省,传出去,让国家沦为四方四夷笑柄!”安乐大吼大叫,在谢珣这丁点亏不能吃,不管不顾的,一激动把脱脱的老底全抖落出来了。

  她柳眉倒竖,穷凶极恶地上前两步,手指一伸,险险要戳他脸上:“这件事要是闹出来,不光你,典客署她的老上司也跑不了,你们就都等着流放岭南吧!”

  谢珣漠然,薄唇微张:“你去告状,告赢了我娶你。”

  安乐愣怔,谢珣冷静从容的模样镇住了她,她反倒有些无措:“你,你就不怕我把事情告到阿爷那里?你不要太自负了,这种事,哪朝那代都是丑闻。”

  谢珣凉薄一笑,靠近她,逼地安乐连连后退,他甚至略显轻浮地拂了拂她肩头落花,头偏过去,对准她耳廓:

  “去啊,我谢珣要是怕人威胁,做不到御史大夫这个位子,想威胁我,门儿都没有。”

  安乐瞳孔一缩,退后两步,惊呆地看他,好半晌,冷冷睨道:“你有种,你放心,我一定会去把你的龌龊事拎出来晒晒。”

  她扭头就走,下阶急,险些踩到衣裙,一脸杀气地奔出了谢府。

  墙西日又沉,脱脱伏在案上,托腮凝神,对着谢珣画的一幅栀子图琢磨不已。花白,又肥,比茉莉饱满,形姿生动,她品评不出个一二三来,只能说句“好像真的呀”。

  每到暮春,长安的女郎们总要或摘或买白玉兰、玉簪花、茉莉花、晚香玉、芍药牡丹……或别发间,或簪衣襟,挑篮子的老妪用略微沙哑的声音叫卖:

  “六个须,七个瓣的晚玉兰--大朵!”

  “茉莉花来,玉簪花来,白牡丹红芍药来!”

  脱脱捏着嗓子学唱一遍,跑出来,摇了摇栀子树,落一地,她用藕红裙子一兜,转身就撞一个坚实怀里去了。

  她用手肘捣他,扬睫抬颌:“你的公主情人走啦?”

  谢珣也顺势捡了朵花:“我跟她没关系。”

  “撒谎!”脱脱呸他,“我都看见了,你离她很近,还摸她肩膀和她说悄悄话,不要脸!”

  说完,犹不够解气,上去狂踩谢珣的双履,又赶紧撤了,躲好远,怕脏了自己栀子花似的:“你以后再别想亲我,摸我。”

  “那你晃我家栀子花做什么?”谢珣还笑。

  脱脱想起他那些乱七八糟的“栀子同心好赠人”,哼一声,把花瓣一片片揪下来,砸他脸上,花飘如梦,跌落脚边,谢珣等这阵花雨过去,一把掐住她手臂,脱脱没着意,跌他怀里。

  谢珣把她抵栀子树上,呼吸轻柔:“你偷看我?”

  秋衫尚薄,脱脱觉得他皮肤好热,她眼波轻轻一荡漾,扭来扭去:“你就是不要脸,想要这个,想要那个,有了我你还想要公主,是不是?”

  “没有。”他清清嗓子,“说过的话我不想再重复,我心里没她。”

  “有!就有!”脱脱气他虚伪,瞳仁宝石般闪亮,盯着他,“反正我看见了,你不要把我当瞎子。”

  谢珣搂紧她细腰,往怀里贴,脱脱撅着腰身往后硬挺:“不让你亲我。”

  “她要嫁孙思明,想带着你,我那是在警告她,她知道你在平康坊的事了。”

  脱脱眨眨眼:“她怎么会知道呢?”心里把知情的人摸排一遍,疑窦丛生。

  等反应过来,眼睛睁的老大,“公主为什么要嫁孙思明?朝廷跟魏博怎么了?”

  “不清楚。”谢珣黑眸望着她,忽然低头,在她唇瓣上先摩挲两下,紧跟着,命令她张嘴,他灼热气息一靠近,脱脱立马五迷三道的乖顺张开红唇,谢珣舌头微卷,伸了进来。

  两人身影半藏树下,很快忘我,脱脱的手情不自禁往他衣襟里摸,肌肉紧致,光溜溜的,换气的功夫谢珣稍作停顿,脱脱晕晕的:

  “我还要。”

  谢珣温热的鼻息扑到她耳边,缭绕着:“刚才,是谁说的不准我再亲她?”

  “不知道。”脱脱翻脸不认账,贪恋地仰头瞧他,忽而,小手在他嘴巴上揉一揉,“你张嘴。”

  谢珣忍不住笑:“你比我矮,我张了嘴,你够得到吗?”

  脱脱呼哧下跳他身上,两腿往腰上一盘,勾紧他脖子,居高临下说:“我比你高了,张嘴。”

  谢珣抱稳了她,刚张嘴,她伸出根手指在他口腔里搅了搅,收回来,痴痴笑着品尝,“你不甜呀。”

  说着,把手指上津液涂到他颧骨上,画着圈儿,“你在御史台绷着脸,大家知道你在家里这么□□吗?”

  谢珣嗤笑了声:“别乱用词。”

  “你就是嘛,”她手握成拳,砸他肩膀,“你那里好丑呀,真是丑死了,一点都不英俊潇洒!”

  她在他身上晃荡的幅度太大,谢珣揽定她腰,看那张雪白小脸上无限娇俏,忽一声低笑:

  “刚才还想要是不是?求我。”

  脱脱小脸一正:“下官不敢呀,下官怕谢台主给扣个谄媚上司的罪名,我怕进台狱呢!”

  她轻巧翻身,从谢珣怀里跳下来,提裙跑开,乌发在夜色里无限张扬,脱脱嫣然回眸:

  “我要去画栀子花啦!”

  谢珣望她身影,想起公主的话皱眉跟了上去。夜间,开始落淅沥秋雨,床帷飘曳,脱脱实在受不住了娇声求饶,谢珣只当不闻,把她弄哭,才把人翻过来抱住。

  她筋疲力尽趴他怀里,很快,眼皮沉的撩不开,谢珣揉着她肩头细说起今日的事,脱脱太困,努力睁着眼:

  “我想不出来,我在平康坊跳舞的事情真的没几个知道,假母到现在都不知道我是谁。”

  秀发搔在脖颈上,痒的很,她哼唧一声,不想动:“你帮我弄弄头发,痒。”

  谢珣帮她撩开,声音放低了,喁喁的,帐中两个人影儿依偎着,在这秋雨夜里,像两只相亲相爱的鸟。

  脱脱含糊答应,脑子已经糊成一团,红艳艳的嘴角却翘得高,不忘嘟囔句“你再亲亲我”,等谢珣俯身,她人已经睡过去了。

  一场秋雨,崇仁坊墙头上的野草更显衰败,瑟瑟地在风中晃。散了衙,脱脱火速回了趟家,路不太好走,她看着坍圮的墙头心里有些发涩,自己倒是高兴了,可李姊姊和阿蛮妹妹还住在这样的地方。

  李横波见她回来,委婉说:“你都在中书省做事了,平康坊真的不能再去了,呶,我荣养了一个伏天,好多了,替人抄抄经书也能赚些零碎,别再去了。”

  脱脱布兜子里装着新下的梨子,黄澄澄的,一个个掏出,让阿蛮拿去和冰糖一起小火煨了做成秋梨膏。

  她满嘴答应的爽快,刚在西市挤一圈儿,微微出汗,一扯领口那儿,李横波瞧见了白莹莹脖颈上的红痕,十分醒目,她说要看,脱脱脸上微微一红,忙把领口挡住。

  李横波在教坊混迹几载,什么不清楚,脸一变,把她叫到身边:“脱脱,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在平康坊跟了什么人?”

  脱脱惴惴的,去平康坊前李横波不知道教导过多少回,在她嘴里,男人都是坏的。平时,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此刻看李横波罕有的脸色难看,想撒个娇,被李横波无情甩开:

  “你年纪还小,被男人骗了怎么办?”

  脱脱眼睛清亮,急着辩解:“不会的,他不会骗我的。”

  果然是了,李横波冷笑:“是什么人?世家公子?商旅?还是朝廷里的官儿?他会娶你吗?”

  “会的!”脱脱叫的响,说完,有点犯难,“李姊姊,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他对我可好了,他答应过我会娶我,只是不能马上娶我。等可以说了,我一定告诉你!”

  李横波看她一脸深情又天真,这才留意,她那张小嘴也是格外的红,微微肿着,一望即知被男人狠狠蹂,躏过。

  脱脱缠住她,说的口干舌燥,一会儿赌咒发誓,一会儿撒娇打滚,李横波终于缓了神色,问道:

  “和姊姊也不能说是什么人吗?”

  脱脱做出个羞答答的样子,说:“姊姊以后会知道的嘛。”

  李横波叹口气,揉着她颈后细腻肌肤:“你呀,只怕男人只是贪你的身,并没有长那颗心。”

  可是,我也好喜欢台主的身体呀,脱脱心里嘀咕,怕李横波训斥她,没敢说,一副乖巧模样她说什么自己都只是点头。

  “没娶你之前,你要当心,千万不能怀了孩子。”李横波脸阴沉沉的,脱脱听得头疼,什么孩子呀,她脑子里压根没有孩子这回事,只想吃,只想喝,只想和谢珣做快乐的事。

  呀,那不就是欢喜佛吗?脱脱了悟,想起云鹤追的话,很快跟着暗暗啐了口:死男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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