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天下第一甜 第61章

作者:山栀子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古代言情

  廊上各处洒满金银珠宝,还有许多东西都掉到了底下,灯影之下,那些东西都在闪闪发光。

  而在看台之下,是巨大的铁笼,上面除了斑斑锈迹,便是新旧不一的血色,而铁笼内一只体型硕大的老虎扑向牢笼内那个身形干瘦的男人,一口便咬下了他的整个臂膀。

  “啊!”

  戚寸心瞧见这一幕,她脸色骤然煞白,惊叫出声。

  那个男人失去了臂膀,又被发狂一般的老虎按在地上,咬破喉管,戚寸心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看到的这一幕,她后背满是冷汗,握着谢缈的手也不自觉地缩紧,空气中不断满眼的血腥味几乎令人作呕,她看到那老虎满嘴殷红的血,也看见它尖利的爪牙,而周遭是那么多人的笑声,那么多人兴奋发狂的面孔。

  铁笼里的男人已经没有了声息,看台上的人还在癫狂欢呼。

  一种剧烈的恶心感笼罩在戚寸心的心头,而紧随其后进来的丹玉瞧见底下的一幕,脸色大变,他当即看向谢缈,神情紧张,“殿……公子?”

  戚寸心见丹玉如此反应,她似乎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也不由地望向他。

  可是谢缈看起来很平静,仿佛他从未如此平静。

  底下这血腥的一幕,曾几何时在他的梦境中已经上演过一番,不过那锈迹斑斑的铁笼里锁着的不是那个不知名的男人和一只发了狂的老虎。

  而是十二三岁的他与福嘉公主的白狼。

  看台上那么多人的声音同他梦中的也没有什么不一样,他们一样癫狂,一样堕落,一样恶心。

  耳畔添了比这里的人声还要吵闹尖锐的声音,他却是面无表情,一点儿也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直到,

  他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只手。

  白皙的手指纤细,掌间却沾满殷红的朱砂,她似乎忘了这件事,手掌轻贴在他眼前,一霎挡住他所有的视线。

  那么多人的声音好像忽然之间变得有些遥远,他只能清晰地听见她的声音,听见她说:

  “缈缈,别看。”

第57章

  徐山岚与徐山霁走上这看台时,便已被那底下血腥直观的一幕给震得说不出话。

  鼻间满嗅浓厚的血腥味,徐山霁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便忍不住扶着一旁的木柱干呕。

  底下没了声息的男人被几个孔武有力的大汉抬了出去,那只老虎被几个驯兽的男人用铁链锁住脖子往后猛拽,同时一人将半桶的药汤灌进它沾满鲜血的嘴里。

  那也许是麻沸散吧。

  狂躁的老虎慢慢安静下来,它的脖颈被铁链束缚,四肢被戴满镣铐,躺在笼子里发出的声音浑浊,一双眼睛逐渐失焦。

  它也许就是戚寸心第一次进彩戏园时想见而始终未能得见的那只老虎吧?不知何时起,它不再同驯养它的主人一起在楼上表演,而是被送入黑漆漆的地下。

  他们也许是嫌它是被人养大的,早失去了山野里山中之王的血性,所以才会在事前喂给它足以令其发狂的药,等它发了疯一般地咬死人,再灌给它半桶熬煮出来的麻沸散,让它安静,让它睡去,让它重新变回那个温驯的大猫。

  戚寸心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看到的这一幕到底有多荒诞,多恶心,她看着看着,在此间光怪陆离的各种交织的光影里,她瞧见隔壁有一只手扔下去一块金元宝,正砸在被一群人搬出铁笼的那只老虎身上。

  可它无知无觉,蜷缩得像只小猫。

  戚寸心看着那一锭滚落在地上的金元宝,恍惚间,竟觉得那金灿灿的颜色好像都沾着血。

  有人的血,也有它的。

  “我不该来的……”

  她的耳畔忽然传来徐山岚的声音,犹如失魂地呢喃。

  下一瞬,被她捂住眼睛的红衣少年修长的手指轻扣她的手腕,他和她腕上的铃铛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他按下她的手,展露出来的那样一双眼睛仍是平静的,她瞧见他眼尾与鼻梁沾染的微红痕迹,她才后知后觉地去看自己满掌的朱砂。

  他一言不发,只是朝她略微弯了弯唇角。

  底下早已撤了铁笼,身着彩衣的数名年轻女子赤足舞袖,于丝竹声中,于脚下未干的鲜血,于那地面散碎的金银珠宝里,衣裙翩翩。

  怪诞的把戏,怪诞的场景,还有那些彼此不见真容的,怪诞的看客,构成了这彩戏园地下最为可怕的热闹。

  “枯夏姑娘。”

  后头的山石甬道里传来贾忠的声音。

  戚寸心回头,便见那老者满脸含笑地过来,将那张她才按过掌印签下名姓的认罪书送到她的面前,又对她道:“方才老朽没细看,你挑拣的这份于你不大合适,你既没到过新络,又怎么可能在那儿犯什么事?”

  “反正死的你们都能说成活的,”戚寸心的脸色仍然有些不好,即便底下丝竹声声,仿佛方才那血腥的一幕不过是错觉,“贾管事何必在意?”

  “死的也要多下些功夫它才能变成活的,枯夏姑娘身份特别,这是专为枯夏姑娘准备的。”那贾忠恭恭敬敬地将另一纸认罪书送到戚寸心的眼前。

  枯夏拥有最大的商队,在来往中原与西域的这条线上牵扯众多,她所犯之罪只有与南黎皇族沾上点关系才能有在南黎被治罪的可能。

  偷卖禁宫珍宝,再没有比这样更合适的罪责了。

  “彩戏园的东家可真是手眼通天,若我在外透露出有关这里的任何一个字,你们是不是真能找来皇宫里的珍宝,坐实我的罪名?”

  戚寸心审视着那认罪书上的字字句句。

  “枯夏姑娘是西域到中原这条路上最大商队的主人,只是老朽听闻姑娘你只在冬夏两季来南黎,而如今已是开春,姑娘怎么此时来了?”

  贾忠命人将朱砂与笔墨都放到了一旁的桌上,又满面含笑地问道。

  戚寸心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年,或见他微微颔首,她努力维持镇定,“怎么?连我什么时候来南黎,你们东家也要管?”

  “枯夏姑娘误会了,只是我们东家听说枯夏姑娘来了,便想同你谈一笔生意。”贾忠微微躬身,“我们东家想买姑娘手里的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听闻西域有奇花名为冬绒,十六年结一果,浑圆如珠,光滑雪白,犹带异香……枯夏姑娘手里,正有这么一颗。”

  贾忠说道。

  “我如今身在此地,这桩生意如何能做?”戚寸心定定地看着他。

  贾忠抬眼,却并看不清她面纱下的脸,他只是笑,“枯夏姑娘的商队此时不正在月童的驿站里么?只要枯夏姑娘递一张字条去,让商队的人带着东西到那巷口不就成了?”

  商队在驿站?

  戚寸心愣了一下。

  她最开始冒名顶替枯夏的身份时,并没有听说商队在月童城,那也就是说,他们是刚来的?

  那枯夏呢?

  她一时心乱如麻,却察觉到身侧的少年在无人注意的她的身后,他的指腹在她后腰写下“答应”二字。

  最终,贾忠拿着戚寸心重新签字画押的认罪书与她写给商队的字条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怎么办?我的字条要是真的被他们送到商队里去,他们就会发现我是假冒的了。”戚寸心凑近谢缈小声地说。

  “从这里到东门驿站还有一段距离,他们没有那么快。”谢缈不紧不慢,仍然十分淡然。

  底下的歌舞已毕,那些戴面纱的舞女拽着从石壁顶端垂下的长幔于半空中轻盈如云般落入看台栏杆内。

  有一名舞女正好落在他们四人的栏内,她白皙的双足上沾着血,款款而来,那双妙目流转,最先盯住那容色惊艳的红衣少年。

  她甫一靠近,便被少年一手扼住脖颈。

  那力道之大,令女子瞳孔紧缩,只望见少年那双阴郁的眼,她便后背生寒,惊惧万分。

  看台之下又开始了新的把戏,之前人与老虎相斗还不够,如今又在上演两头恶兽发疯一般地撕咬对方的把戏。

  左右的人都在下注,他们的叫喊声极大。

  忽然之间,

  仅是一张木板之隔的隔壁发出女子凄厉的惨叫,戚寸心抬头时,正好瞧见一名舞女从隔壁的栏杆上坠下去,落到了关着那两头恶兽的铁笼上。

  原本还在互相撕咬的两头恶兽同一时间去咬那女子的衣袂,她惊惧的尖叫声响起,却始终无人上前去救她。

  而看台上热闹的声音此起彼伏,他们都在冷眼看着那铁笼上的女子。

  “救人啊!”

  徐山霁已经无法忍受这些荒诞血腥的东西了,他将自己衣袖里所有的银票都撒下去,“你们不是喜欢钱吗狗东西!老子给你们钱,你们他妈去救人啊!”

  “缈缈……”

  戚寸心几乎不敢去看那女子,她拉了拉谢缈的衣袖才要说些什么,却见旁边有一道身影从栏杆处落下去,他的动作十分轻盈,落下去便站在铁笼上,抓着那名女子的手臂便飞身上来重新落入栏内。

  戚寸心再度看见了那个背着精钢棍的男人,他从底下的石门进来,嘴里不知在嚼些什么,取下精钢棍的瞬间,他仿佛触碰了棍上什么机关,于是精钢棍的一端展露出最为尖锐的棱角,他随即将其扔出去,擦着铁笼栏杆的缝隙准确地穿透那两头恶兽的躯体。

  它们倒在地上不动了,周遭忽然变得极为安静。

  “罗大人,您终于坐不住了?”贾忠不一会儿也出现在底下,他仰着头,盯住看台栏杆后隔间里的一人。

  “罗大人为了探查我彩戏园的底细,不惜压上自己的前途和性命签了我这儿的认罪书,这些天您都在这儿搜集了些什么东西?不若拿出来,交给老朽看看?”贾忠笑眯眯的。

  看台上一片寂静,许多人大气都不敢出。

  贾忠或是没听到什么回答,便侧过身朝那手握精钢棍的男人躬身行礼,“狄峰先生。”

  那男人吐了嘴里的甘蔗渣,于众目睽睽之下飞身上了看台栏杆内,木板挡住了戚寸心的视线,她并不能看到那边的境况,只能听到茶盏碎裂的声音,紧接着便是打斗声。

  不消片刻,栏杆像是被人重重踩踏着发出吱呀声,随后便是那个才将舞女救上去的中年男人坠下看台。

  名为狄峰的男人紧跟着下去,精钢棍重重抵住那人的脖颈。

  “罗大人,东西交出来吧。”

  贾忠蹲下去,朝他伸出手。

  那姓罗的中年男人梳着整齐的发髻,衣袖沾了地上的血,他一张肃正的面容上浮出一个冷笑,“你这只老狗也配在老子面前乱吠?”

  他一脚便将贾忠踢了出去。

  但下一刻,他却被狄峰的精钢棍重击背部,那样大的力道,令他的面色骤然一变,接着便吐了血。

  狄峰连着多下狠狠用精钢棍打断了他的右臂,随后棍子又抵在他后颈,将他狠狠压制着,脸颊紧贴在沾血的地面。

  贾忠被人扶起来,先掸了掸衣衫上的灰痕,随即他仰面看向看台上那些被木板相隔的看客,他们看不到左右的彼此,但贾忠在底下,却能将他们每一个人的面容看得清清楚楚。

  “凡是来这儿的贵客,都该遵守这里的规矩,谁若是向外头泄露有关这里的半个字,那么就别怪我们东家心狠,诸位都是家大业大的,一人获罪,怕是也将牵连你们的家人。”

  “老朽奉劝诸位,别做傻事。”

  贾忠躬身拱手行礼,看似礼数周全,可他字里行间全是威胁。

  看台上鸦雀无声,而徐山岚却认出了那姓罗的中年男人的脸,是自绥离之战后便留在月童的闲散武官,上骑都尉罗希光。

  罗希光曾是永宁侯徐天吉的部下,徐山岚还记得绥离之战大败后,罗希光回到月童之后,还来拜见过他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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