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鬓楚腰 第105章

作者:白鹿谓霜 标签: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甜文 古代言情

  嬷嬷等那小厮下去,蹲下身替裴氏揉肿胀的小腿,边问,“夫人想吃葡萄?”

  裴氏摇摇头。

  不是她喜欢,是陆致喜欢。那天立雪堂下人给各房都送了葡萄,她并不爱吃,便叫下人放着,后来陆致回府,照旧来她屋里,以往他跟她说几句话,就要去书房的,那日却没走,他似乎很喜欢那葡萄,坐着吃了小半串才走。只是过几日,她叫人买了新的来,却不见他多喜欢了,大抵是品种不一样吧。

  ……

  过了秋分,淅淅沥沥下了几场秋雨,天也渐渐冷下来了。这天也是下着雨,好在不大,惠娘撑着伞,主仆两个顶着秋雨去福安堂,刚进门,就看见谢夫人从堂屋出来。

  江晚芙是晚辈,主动跟她打了招呼。

  谢夫人却只是淡淡看她一眼,便走出了廊下,进了雨幕,疾步走远了。

  江晚芙见此情形,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福安堂的嬷嬷已经在请她进去了,她进了屋,陆老夫人就叫她去她身边,“身上没湿吧?过来暖和暖和。”

  江晚芙摇头,道没有,坐下后,嬷嬷便端了碗热热的甜牛乳给她,她捧在手里,低头喝了一口,身上一下子就暖和了。她想了想,抬头道,“祖母,刚刚在门口,我碰见谢夫人了。”

  陆老夫人神情淡了下来,点头道,“嗯,是她。”

  江晚芙试探着询问,“谢夫人来府上,是为了……”

  “婚事。”陆老夫人也不瞒着她,直接道,“她要退婚。”说着,取出一份退婚书,摆在桌上,继续道,“她先前来府里,我没应她,便知道有这么一日。前段时间,谢大人还在狱中,谢家前途不明,她便没有上门,如今陛下松了口,听二郎说,瓦剌新可汗已经定了,派了使团来面圣,还带了明安公主的亲笔手信。明安公主丧夫新寡,想回大梁,陛下刚经历丧子之痛,皇后亦身体抱恙数日,明安是他与皇后独女,陛下有意接明安回京。但瓦剌自不肯白白放人,提出诸多要求。瓦剌联合蒙古攻打保定的事,尚在眼前,朝臣不同意者居多。现下陛下有意放谢纪等都察院和大理寺官员出狱,换明安公主回朝。”

  江晚芙听了,看了眼那桌上的退婚书,觉得很遗憾。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谢回自己是做不了主的,纵她觉得谢回和阿瑜很般配,谢夫人都上门退婚了,这婚事便是黄了。

  陆老夫人到底经历得多,并不很气愤,只心平气和地道,“谢回是个好的,待阿瑜也用心。但婚配这种事,还是要讲究一个缘字,强求不得。只是苦了阿瑜那孩子,她一贯与你投缘,很听你的话,你替我多劝劝她。”

  江晚芙自然一口答应下来。

  出了门,雨还淅淅沥沥的,没停,她索性便去陆书瑜那里。陆书瑜看到她,倒是很惊喜地迎她进屋,拉她进了内室,道,“今日、还下着、雨,二嫂、怎么、过来了?”说着,叫嬷嬷把暖炉搬进来。

  江晚芙道,“祖母寻我有事。”说着,看了眼陆书瑜的书桌,因雨天屋里不够亮,便摆了盏琉璃灯,烛火一蹿一蹿的,桌上平铺着几张宣纸,还有一只紫毫笔,鼻尖沾了浓墨,便问,“刚刚在写字?”

  她本不过随口一问,陆书瑜脸上却是一红,小声地“嗯”了一声,道,“寻了本、诗集,随便、抄抄。”

  以江晚芙的聪慧,自然看出几分端倪,心里叹了口气,那诗集大约和谢回脱不了干系。但陆书瑜红着脸,她便也没问她,只一句话带了过去。

  江晚芙到底没提谢家的事,盼着有转圜的余地,回了立雪堂。

  下午时候,陆则回来,手里提了一小包酸枣糕,递给惠娘,让她装盘送上来,在江晚芙身边坐下,握住她摆在榻案上的手,问她白日里做了什么。

  江晚芙也正愁没人说,退婚这事,是不好跟别人说的,与陆书瑜的名声有损,但陆则是兄长,自然是不一样的。她道,“……今日谢夫人来府里退婚。因先前她来府里求陆家出面,祖母没有答应,她心中有气。我去看阿瑜,都没敢和她说,怕她心里难过。”

  陆则听后,皱了皱眉,沉吟道,“谢家要退便退,阿瑜也不是找不到好人家的。倘谢回连他家里都搞不定,阿瑜嫁他也不会好过。”

  虽说婚配之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像他们这样的,想要的人,想办的事,绝不可能毫无办法,只看自己肯不肯用心,舍不舍得付出代价。

  谢回父亲能够脱险,他自然是出了力了,他面上说不插手,但怎么可能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宣帝把都察院和大理寺一众人等都处理了。只是谢夫人一介妇道人家不知道罢了,但他帮了谢家,却并不打算帮谢回。

第142章 禁欲

  下了一夜淅淅沥沥的秋雨,次日清早空气格外地清新,如水洗过一般,竟有几分深山密林的旷然。

  江晚芙觉得屋里待着闷,又想起自己还有上月的账本没拿去给祖母过目,用过早膳后,索性带上惠娘和纤云去福安堂了,沿路是太湖石堆砌的假山造景,旁边栽了许多秋海棠,开得很好,大片大片的红。

  反正也不着急,江晚芙走得也不快,一边赏秋海棠,一边慢慢走。

  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二嫂”,她闻声看过去,就看见是陆机。他像是不怎么怕冷,她都穿上夹棉的薄袄了,他还是一身单薄的锦袍,只少年现下大抵是抽条的时候,她每回见他,都觉得他比上回要高些,也显得很清瘦。

  江晚芙冲他点点头,打了招呼。

  陆机像是在原地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朝她走了过去,他走近看她才发现,她气色很好,并不像大嫂那样刚诊出喜脉那时那样虚弱,她微微抬着脸看他,眼神也很温和,雨后金色的阳光淡淡洒在她的脸上,衬得她肌肤很白,给人一种恬静温柔的感觉。

  她看上去过得很好的样子。

  陆机在心里想着。

  江晚芙看他不作声,还以为他是因为秋闱结果情绪低落。秋闱前几日张了榜,陆机和江容庭都没取中,这也在众人的意料之中,毕竟他们实在年轻,京城又是人才辈出的地方,多少人考到知天命的年纪都还在考的,只不过少年郎本来意气风发、壮志踌躇的,一时遇挫,心里大概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她便也不提这一出,问起国子监复课的事情,陆机倒是一一答了,两人其实也没说多久的话,陆机就主动道,“二嫂还要去祖母那里,我就不打扰二嫂了。”

  江晚芙朝他点点头,带着惠娘和纤云走了,走到回廊拐弯的地方,就看见陆机刚好也抬步朝外走。他一动,身上那件略显宽大的锦袍,就被风吹得贴在他的身上,显出清癯的肩膀。这个年纪的少年,说像大人,又还略差几分,但身形也已经不像是孩子了,只是看上去很单薄。

  惠娘也瞧见了,她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人,难免就会心软,忍不住道,“三太太也不大管四少爷……”

  江晚芙听了,也没有说什么。

  她自己早早失了母亲,遇上这样的,难免会心软,否则当初她也不会把姚晗留在自己身边了,只是陆机这么大了,并不是小孩子了。且三叔三婶尚在,怎么也轮不到她去管他,连祖母都没说什么的。

  三叔这个人很聪明,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也是看得很重的,教养上格外用心,像这次秋闱,陆机虽然没中,但听陆则说,阅卷的考官看了他的卷子,也是点了头,说文章很有灵气,只是到底年纪轻轻,还差了些火候。

  有三叔在,陆机日后的仕途不会差。三婶就是想压他,也是压不住的,且看三婶的样子,也并不是想压他,三婶自己没有孩子,没这个底气,三房日后还是要看陆机,不过是待他冷淡些罢了。

  “走吧。”江晚芙摇摇头,没说什么。她们很快就到了福安堂了,陆老夫人看到她来,就叫她坐到罗汉床上来,握住她的手,道,“我看你脸色倒很好。”

  江晚芙自己也觉得挺惊讶的。她是头胎,按说孩子应当会很折腾人的,她自己都做好准备了,结果诊出喜脉到现在也快一个月了,她非但没有害喜的反应,胃口还比往常更好了。要不是吴大夫很肯定,她也确实没来月事了,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怀了孕。她把这话说了,陆老夫人笑着拍拍她的手,道,“可见你这孩子知道疼娘,是个懂事的。”

  江晚芙想了想,也觉得大概是这样吧。她把账本拿出来给陆老夫人,陆老夫人翻了几页,江晚芙便捻了盘子里的山药糕吃。丫鬟打了帘子,一个嬷嬷走了进来,俯身到老夫人耳边说了句什么,陆老夫人抬起脸,眼里有些惊讶。

  “你请他去堂屋。”陆老夫人道,那嬷嬷很快领命下去了。

  陆老夫人不说,江晚芙当晚辈的,自然不好主动打听什么,显得没什么规矩,且她的好奇心也没那么强。陆老夫人跟她说了句,便出去了,看她去的方向,大抵是朝堂屋去的。

  过了约莫一刻钟的样子,陆老夫人便回来了。江晚芙不禁有点疑惑,来的是什么客人,祖母送客送得这么快,就听老夫人跟嬷嬷道,“去把二娘子叫过来。”

  嬷嬷应声出去。江晚芙看陆老夫人进门,起身前去迎她,陆老夫人坐下,闭了闭眼,忽地开了口,“阿芙,你说,和谢家这门婚事,是好还是不好?”

  江晚芙被问得一愣,仔细想了想,倒也实话实说了,“只看谢郎君本人,自是好的。但倘若整个谢家一起看,就又没那么好了。可这世上也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有好的地方,必然也有不好的地方。”

  陆老夫人听了这话,沉默了片刻,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这世上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

  且阿瑜那孩子那样喜欢谢回,谢回也肯为了她忤逆母亲,光是这份心,她便不可能熟视无睹。但谢夫人心中有怨,想必难以放下。这亲事原也不是陆家求来的,如今却成了尴尬事,退了怕伤了孙女的心,不退又怕她进了谢家的门,受婆母磋磨。

  就连她,也一时拿不定主意了。

  倒是阿芙的话有道理,世上绝无十全十美的婚事。就像阿芙嫁进他们国公府,是高嫁不错,可不也有人私底下说些难听话。

  “罢了,你先回去吧,这账本先放着,我明日再看。”陆老夫人道,江晚芙便起身告辞,出门的时候,刚好碰见朝这边走来的陆书瑜,她笑眯眯喊她二嫂,还是那副天真烂漫的高兴样子,看着便叫人觉得高兴。

  谢家昨日退婚的事,陆老夫人大抵还没同她说。

  江晚芙顿了顿,也跟她点头打了招呼。回到立雪堂,已经是中午了,她现下很容易困,吃了午膳就想打瞌睡,虽心里想着陆书瑜的婚事,但后脑一沾枕头,很快就睡过去了。等到醒的时候,就看见陆则坐在床边,帐子还拉着,里面朦朦胧胧的,不怎么亮,他手里拿着本书,像是在看。

  陆则很警觉,江晚芙动了一下,就回头看她,“醒了?”

  江晚芙坐起来,“看书怎么不叫惠娘把帐子拉开啊?这么暗,多伤眼。”

  “随便看看罢了。”陆则把书合上,放到一边,伸手取了个靠枕,垫在江晚芙的后腰,等她坐稳了,抬手顺了顺她睡得凌乱的鬓发,低声道,“越发贪睡了。”

  江晚芙听得脸上一红,得亏是公主从来不管他们夫妻的房里事,否则要是寻常人家的婆婆看见儿媳白天这么睡,非得骂两句娇气懒散。当然,陆则说这话,却是带了点笑意的,像是打趣她似的。

  江晚芙咬咬唇,小声地替自己辩解,“我不是贪睡,只是容易犯困,你又不许我做针线,也不让我看账本,连元宝也只让隔着远远地看,都不许摸,我没什么事可做,总不能去外头吹风吧……”

  这话就有点“胡搅蛮缠”的意思了。

  陆则原给她定这些规矩,也是为了她和孩子好,怕自己不在的时候,惠娘几个不敢劝,她们都是阿芙从苏州带来的,从她小时候便伺候起,事事都听她的。他把规矩立明白了,惠娘等人有章可循,才不敢由着她。

  但陆则也不恼怒,只笑了一下,温声道,“那倒是我的不是了。”

  他这么好说话,江晚芙顿时又有点羞愧,感觉自己实在胡搅蛮缠,她其实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是在他面前,人好像就不由自主地任性了。明明她都不是任性的人。江晚芙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是有点过分,陆则也是为她好麽,伸手去拉他袖子,正准备开口说点软话,却见陆则笑着看了她一眼,顺势俯身下来,把她压在靠枕上。

  江晚芙被吓了一跳,眼睛瞪得浑圆,活像只吓得尾巴立起来的猫儿。

  陆则就着帐子里朦胧的光线看身下人。都说怀孕的妇人气色不好,容色会减损,前朝有个宠妃,怀孕后便对皇帝避而不见,一直到出了月子,才肯见皇帝,就是怕自己孕中模样让皇帝看了去,失了圣宠。但阿芙仿佛没受半点影响,刚睡了一觉,白皙肌肤透着胭脂淡红,没用唇脂的唇干干净净的,泛着樱桃般的光泽,他微微低头,就能闻到她发丝间那股淡淡的甜桂花香。

  帐子里暗香浮动,陆则本来倒没动那个心思,不过想逗她一下,却一下子有了反应。

  孕期要禁欲,尤其是前三个月。他与她分开三个月,本就是小别胜新婚的时候,却又赶上她有孕,连亲吻的时候,他都要既克制又小心。

  两人贴的这么近,江晚芙自然也察觉到了,脸上红得厉害,抿抿唇,垂着眼,小声地道,“我帮你?”

  陆则听得一怔,低头看怀里的阿芙,白嫩的耳垂已经红透了,恨不得将头埋到胸口,手却是不怎么熟练地去解他的腰带。陆则叹了口气,将她的手握住,“算了,不舍得。”

  其实并没有什么,夫妻床上的事,男欢女爱罢了,没什么可耻的,她取悦他,他亦有取悦她的时候。但单方面的取悦,他便不舍得了。

  江晚芙也没想到这种时候,陆则也能忍住,又听他说不舍得,心里顿时暖暖的,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屋外的惠娘已经按捺不住了,用力地咳嗽了两声,提醒的意思很明显,羞得江晚芙赶忙推开男人,坐了起来。

  等惠娘进来的时候,她也没好意思看她。

  明明他们什么都没做啊,怎么比做了什么还心虚些……

第143章 周全

  本以为谢家退婚的事,已成定局,哪知过了几日,却又峰回路转了。

  前段时间,内阁已经和瓦剌派来的使团,商议好了明安公主回朝的事,瓦剌似乎也看出明安公主的重要性,很是狮子大开口,连割地都提出来了。内阁首辅亲自与使团谈判,后来还把陆则请过去一趟。瓦剌先前被陆勤父子打得溃不成军,折了不少人,使团官员一见他,就有些发憷,割地的事情才不敢提了,但金银玉器等物,却也要了不少,也都尽数从国库里出。

  这事皇室不占理,内阁再请旨释放都察院和大理寺一众官员,宣帝当时也是一时之气,几十个官员,总不可能一口气都砍了,且先太子的死因实属难看,真掰扯开了,皇室也没落个没脸。没几日,宣帝便也松口放人了。

  圣旨一下,刑部放人的动作也很快。

  谢纪出狱,刚回到家中,就听谢夫人跟他埋怨陆家不厚道,儿子不听话,为了区区桩婚事忤逆她,本来还以为谢纪这样重规矩的人,肯定会狠狠责罚儿子,毕竟老爷子教子,那是真的动棍子的,打得出血也不撒手的那种。岂料老爷子一听,勃然大怒,当即拂袖而出,亲自登门了。

  因他是男客,是那日在府里的陆三爷接待的,两人具体说了些什么,江晚芙是不得而知了,她也不方便打听,只知道,退婚这事是不了了之了。

  隔日,江晚芙去福安堂拿账册,陆老夫人说起此事,也是直言道,“……那日谢回来,说他不愿意退亲,求我宽限他几日。我尚拿不定主意。问了阿瑜,她却道,只要谢回愿意娶,她就愿意嫁。但我也还是放心不下,直到这回谢纪来,他虽顽固,却确确实实是个正人君子。当初阿瑜父母出事后,他怕陆家亏待阿瑜,执意替谢回定下这门亲事,当时谢家三郎美名,传遍京城,不少名门贵女都芳心暗许,比阿瑜样貌好、身世好的,也不是没有。谢回年长阿瑜许多,却也一直等了这么多年。谢家父子的品行高洁,可见一斑。”

  当初谢陆两家的这门亲事,江晚芙也有所耳闻。不管谢夫人是个什么性子,但谢大人确实是个忠臣君子,谢家家风也是出了名的清正。像谢大人这样的人,是固执,但他认定了的事情,就绝不会更改。且老爷子入狱,卫国公府不方便出面,换了一般人,哪怕知道陆家不能直接出面的缘由,但心里总还是有疙瘩,这是人之常情。但谢纪却能做到毫无芥蒂,光是这份气度,就很值得敬佩。

  后来谢夫人也来了一回,登门道歉,言辞恳切,道自己一介妇人,当时因丈夫入狱慌了神,才口无遮拦,说出退婚的话,后来得知阿瑜兄长对丈夫照顾有加,也是心中羞愧不已,一番话说得恳切真诚。

  陆老夫人也客客气气地道,“事情都过去了,谢夫人不用放在心上。”

  退婚的事虽不提了,但因为这事上,陆老夫人却认真反思了一回。

  因孙女双亲早逝,又患有讷症,她当祖母的总是心疼这孩子,觉得不爱说话就不爱说话了,性子软就性子软吧,反正有这么多伯伯兄长护着,等她出嫁的时候,多配几个厉害嬷嬷,总能护得住她,又不是嫁去那多远的地方,且谢家也是有规矩的人家,还有“年过四十无子才许纳妾”的规矩。现在却后悔了,女孩儿还是不能养得太软和,自己立得住,才是真的立得住。

  江晚芙去了好几回,都看见陆老夫人亲自教导陆书瑜,如何为人处事,管家御下,还把院子里的事交给她练手。

  江晚芙倒觉得这是好事,说到底,日子怎么过,过得好还是过得坏,还是要看自己,实属不能太指望着别人。不是还有句老话,靠山山倒,靠树树摇,也是这个理。

  过了三个月,江晚芙有点显怀了,但很不明显,她本来就骨架小,喂了这么久,也没长什么肉。

  陆则却皱着眉,认认真真摸她的肚子,下午的时候,就把太医院的郑院判给请来了。郑院判来国公府倒是轻车熟路得很,给江晚芙诊了脉后,道,“三个月也尚早,有的妇人确实显怀晚,且孩子个头小些,生产时也容易些,世子倒也不必过于担心。”

  陆则听了也没说什么,叫人送郑院判出去。

  江晚芙自己却不发愁,她感觉自己这一胎,虽说是头胎,但怀的很轻松,前三个月连害喜都没犯,陆则是太紧张了。

  满了三月,胎儿就算稳住了,按照规矩,也就可以朝外说了。外人倒还是其次,但苏州江家那边,却还是要递消息过去的。虽阿芙跟江家关系一般,但江家到底是她娘家,陆则也不愿让江家看轻阿芙,便还是打算亲自写信给岳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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