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负我 第128章

作者:六棋 标签: 宫廷侯爵 虐恋情深 破镜重圆 古代言情

  崔樱不知真假,她想顾行之成昏那晚都去宴客了的,贺兰霆怎么不去。

  “来了好多宗亲贺喜,你不接见招待……”她话未说完,便被贺兰霆认真拔掉她头上发钗的动作吸引。

  很快那只手解到了衣襟,眼帘下的眸子竟十分清醒,“招待谁,谁敢在孤大喜之日整夜招待?就算有,那也是你。”

  贺兰霆拉着崔樱的手放到喉结处,“千金万两,孤今夜在你这值多少两。”

  崔樱别开脸,颇有些难以招架。

  贺兰霆在这方面总是得心应手得很,无人敌得过他,崔樱被骚扰的到后来只记得他嘴里的酒香。

  宾客散去,顾行之没入惶惶人影中。

  他满脸熏红,有些酩酊大醉的模样,有人扶着送他到马车旁。

  他忘了自己是策马来的,上去后留有两三分清醒,看到了独坐在里面正冷笑睇着他的贺兰妙善。

  她怨声嘲讽:“这么舍不下她,连大昏当天还要前去观礼,你怎么不留下,从那个人身边将她夺回来。”

  顾行之跟她已经成了一对怨侣,相看两厌。

  他无所谓地打了个酒嗝,不理会贺兰妙善的讥讽。

  顾行之也不知他为什么要来观礼,大概是为了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哪怕知道看了揪心,也一直在宫里待到崔樱昏仪结束,看着她被送入寝宫,今夜与贺兰霆共结连理。

  他恍然,原来目睹崔樱嫁给别人,是这种滋味。

  贺兰霆当初想必跟他一样,抓心挠肺地难受过,每时每刻都在按捺躁动烦闷后悔的心绪。

  想到此他轻嘲地笑了声,被贺兰妙善误以为是对她表示不屑,她顺手抄起一旁坐垫朝顾行之砸了过去,“顾行之,你负我,我不好过你也休想好过,这辈子我都会缠着你,让你不得安生!”

  顾行之喝醉了些,反应慢了不少。

  他被狠狠砸到头,耷拉肩膀,佝着头半晌,马车中只听见贺兰妙善愤怒而急促的呼吸声。

  片刻之后,在她阴冷的注视下,顾行之醉意退了大半,然而还是有些熏熏然的无端向她笑了下,有些渗人的回应,“我不会娶你的,妙善,你等着吧。你等着。”

  贺兰妙善:“你想做什么,想悔婚?”要是顾行之真这么想,那就是痴人做梦。

  顾行之不答,他也不去计较自己被人扶到了贺兰妙善马车上,直接枕着对方丢来的坐垫躺下。

  贺兰妙善濒临愤怒边缘,“顾行之!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顾行之如同睡死了过去,不管贺兰妙善怎么闹,都毫无反应。

  这夜观礼的人多,其实崔樱都没发现顾行之来了,他隐藏在宾客中,在崔樱走过时还曾特意偏头躲了下。

  所以她不知道也没看见,但贺兰霆都默默看在眼底。

  他当然不会傻地告诉崔樱,顾行之当时的脸色有多么可怜难看,他也没有丝毫怜悯同情。

  因为顾行之经历的,都是他当初所遇到过的。

  而那时顾行之是什么表现,风光?恣意?开怀大笑,喜气盈盈?

  贺兰霆冷冷嗤了声,视线落到怀里的身影,凑上去在熟睡的崔樱侧脸旁吻了吻,接着转移到她白嫩的耳垂上。

  在崔樱受他顽劣的骚扰下,有醒来的意思前,贺兰霆又不动了。

  他很少与人同眠,所有的经验都是与崔樱一起积累的,回想他们最近的一次过夜,竟是在去年年前。

  贺兰霆拥着崔樱在大昏之后的第二日,罕见地多赖了会床。

  他跟崔樱的昏仪在宫中举办的,宿也是宿在贺兰霆以前的寝宫里,等小住几日过后,还是会从宫里搬回他的太子府邸。

  昨夜好歹是洞房花烛,崔樱在价值万两的贺兰霆的伺候下,本就嗜睡的她,都已经过了去给皇后、圣人请安的时段才醒来。

  她先是感觉不好,怕得罪这两位身在高位的长辈,猛然惊颤,还让贺兰霆误以为她睡魇着了。

  他搂着她,轻拍着她的后背,“崔樱,孤在这里。不要怕。”

  崔樱迷糊了半会,才看清情势,相比她的素面朝天,贺兰霆衣冠早已穿戴整洁。“我起迟了,是不是来不及去拜见长辈他们。”

  顾皇后昨晚在昏礼并没有给崔家难堪,也没有故意甩脸色给崔樱,她看起来还是崔樱之前见过她的样子,容貌美艳,语调温柔,全然不见私下跟贺兰霆对峙时发威的狠厉姿态。

  正因为感觉到顾皇后对她态度谈不上喜欢,似压抑又似冷淡,崔樱不想在礼仪上得罪对方。

  可是天色亮成这样,显然早就错过了请安的最好时机。

  崔樱轻蹙愁眉对贺兰霆道:“你怎么不叫醒我?”

  贺兰霆:“你有孕在身,不能按以前的规矩晨起请安,他们知道的。”他态度比崔樱淡然多了,仿佛那不过是件小事而已。

  贺兰霆还问她,“要起身,还是再躺会,孤陪你。”

  崔樱这才发现他虽然都装扮整齐了,还是跟她一样卧在榻上。

  贺兰霆其实早就代崔樱,亲自去见了皇后圣人一面,回来见崔樱还没醒,怕她头一回宿在宫里不安心,于是又躺下陪她。

  这样崔樱一醒,看到他在就不会太慌乱了。

  “还是起身吧。”

  侍女们进来为崔樱更衣,她肚子大了,坐在床榻穿鞋,不想有一只没怎么套进去,她又不好低头伸手整理。

  结果当着所有侍女的面,是贺兰霆半蹲下了身,不顾身份尊卑,亲手握着崔樱的鞋底,替她将一双鞋履好好穿上。

第116章

  顾皇后没见过贺兰霆伺候过谁,说实话她也根本不知道他会有这样一面。

  崔樱有孕嗜睡,耽误了日常请安敬茶的时辰,贺兰霆也要亲自过来帮她说一声。

  她肚里的孩子不是一般种,当然要十分看重。

  本来按规矩,成昏后,太子妃是要跟来面见的宗亲们认认人的,结果不同往常,宗亲们都被贺兰霆授意改到了晚上来见。

  晚间一起用宴,贺兰霆与崔樱坐在一块,不管哪家宗亲子弟、女眷过来,他都在她身边。

  没人敢当着贺兰霆的面挑剔崔樱,也没人不识趣地说些不好听的话。

  “看得真紧。”顾皇后淡淡道。

  圣人:“朕当初不也如此。”

  顾皇后偏头,对上眼角明显有了缱绻的眼纹,目光明润透亮的眸子,她微微张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贺兰烨章笑了笑,他给人一种脱离了普罗大众的印象,他的威严让人一瞧就知道,贺兰霆从里到外的储君气势是承传于他的。

  但他又没那么凌厉,或许也是因为他到了大衍之年,强悍的气势都有所收敛,所以肉眼看上去,贺兰烨章比贺兰霆要清朗温和许多。

  “朕知道你对他们之间的昏事有异议。”

  顾皇后看着他伸过来的手,贺兰烨章拍了拍她的手背,“儿孙自有儿孙福不是么,你是曦神的母亲,更是朕的皇后,我们才是一家人。”

  顾皇后不知道贺兰烨章是不是在暗示她,要与顾家拉开距离。

  她能感受到贺兰烨章紧握她手的力道是很有分量的,她目光不由得滑落到另一边,贺兰家的人都有一个共通性,永远忠于自己的家族,外姓女子嫁给他们也要如此。

  对贺兰家来说,她们这些妇人生是贺兰家的人,死是贺兰家的鬼,与生养他们的人家没有半点干系。

  就像顾家做错事,她是她,顾家是顾家,贺兰烨章都分得很清。

  荣宠给了就给了,处置起来也不会看在她的份上就留情,今日的顾家保不齐就是明日的崔家。

  顾皇后从他那将手抽出来,在贺兰烨章淡淡的注视下,微笑着亲自为他倒了杯酒,“都听圣上的。”

  贺兰霆摊开手心里的核桃肉让崔樱捻着吃,他顺着崔樱的目光,看了眼一副琴瑟和鸣模样的圣人皇后,“那两个位置,以后会是孤和你的。”

  崔樱想不到他说话这么大胆,余光往周围瞥了瞥,轻声解释道:“我是担心,敬茶晚了这么久,惹皇后娘娘不高兴。”

  她刚才看到顾皇后脸色一变,不是十分高兴的样子,带点强颜欢笑的味道。

  贺兰霆:“你应该叫‘母后’。”

  他两眼认真地凝着崔樱,直到她乖觉地改口,才说:“有人会哄的,就像孤对你一样。”

  崔樱过了会才反应过来,贺兰霆指的“有人哄”是指谁。

  她不禁又朝那边瞄了一下,突然道:“你长得其实更像母后。”

  这种评论他相貌的话贺兰霆很少听到,因为是崔樱,所以他容许了她的放肆。

  崔樱上下打量他,目光凝聚在他高挺的鼻梁,和不苟言笑的嘴唇上,她明明什么都还没说,却能叫贺兰霆喉结承启滚动,“你的长相确是我见过的儿郎中最万里挑一的,有种刀剑出鞘的凌厉俊美……但你周身的气势,眉眼间的神态更像圣人。”

  她在贺兰烨章那,仿佛见到了多年以后的贺兰霆。

  “等到了那个年岁,你会更加青出于蓝吧。”

  崔樱就像平常闲谈几句,说完就过去了,贺兰霆却始终盯着低头挑拣掌心里的吃的崔樱,称赞阿谀奉承的话他听得多了,没有一个带给他像现在这样胸口一团热乎的感受。

  崔樱被贺兰霆问了两回累了没有。

  第三次她手腕被贺兰霆抓住,提前替她回应了,“你累了,回宫吧。”

  在向圣人皇后请辞,提前离场时,崔樱能感受到朝她投过来的各种目光,她在与顾皇后对视的视线中,看到了对方眼里的了然之意,就像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急吼吼的要回宫,回宫以后要做什么。

  顾皇后:“太子妃哪里不舒服?派个人去请御医给她看看。今夜晚宴是为你们二人大昏之后准备的,你们不在,成何体统。”

  贺兰霆:“是儿臣不舒服。”

  他拿那种让人无以言对的话挡了回去,“御医会请的,母后不用替儿臣担心。不过会先让太子妃替孤看看,她若治不好,那御医也没什么用。”

  顾皇后:“……”

  比起皇后,贺兰烨章云淡风轻得多,“那你这病还挺稀奇古怪。”

  “的确有一些,”贺兰霆平淡中透着点漫不经心:“分人。”

  顾皇后冷眼看着他们同流合污,贺兰烨章挥了挥手,“去吧。”

  “儿臣告退。”

  贺兰霆面不改色牵着愣神中的崔樱从容回宫,崔樱堪堪回过神来,赧然道:“你怎么能那么说?”

  “孤说什么了。”

  贺兰霆找的理由说出来正经,听上去不正经,稍微一琢磨就更浮想联翩了,崔樱仿佛重新认识他般,对他在某方面的百无禁忌、豪放大胆感到脸红。

  崔樱难以启齿。

  贺兰霆回了房就把她带上榻,命人关上门,“孤问你累不累,你道‘不累’,孤不想将时辰浪费在与关紧要的人身上,带你回宫歇息有什么不对。”

  他侧身撑着下颔,一手搂着她的腰,斜眉俊目,扬了扬眉梢,比平日冷淡如尘,沉稳寡言的形象多了几分轻狂如匪的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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