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方瑜
“分了些什么给大哥？”杨稔好奇起来, 公公可是一直偏重长子的。
“爹给大哥分了够吃到明年秋季的粮食，还有少许的家什，叫大哥明年自己租田地耕种, 茅草屋是从前一位叔公的, 后来去世后一直没人住，村长说可以暂时给大哥住，买些可以，茅草屋不大就三间房子, 也不多结实, 百来文就能买下。”
大哥是长子，当爹娘的如果没有让另外的孩子养老, 长子是批不到宅基地的, 都是继承老宅，若是哪个儿子养老, 哪个儿子就没有宅基地，只能继承爹娘的房子。
“大嫂没有一起分出去吗？”夫妻俩不都是一体的吗？又没和离，怎么还拆开了。
“这次罗翠儿的事，大嫂已经被大哥气得带着铁蛋回娘家了。”大嫂爱占便宜，精打细算，可到底是顾家，为了侄子, 陈如松还能想通, 大哥却完全不顾及家里, 这才让他感到奇怪。
“那大嫂知道这事了吗？虽说大哥分出去了很解气，可说不得大嫂心里是怎么想的，到底是她丈夫。”也不是她想的多，是村里大多数妇人都是不管丈夫待她多差, 旁人说不得一句，什么事情也都跟着丈夫走。
陈如松失笑道：“大嫂还在气头上，得知这事正拍手叫好呢，带着铁蛋回老宅帮忙给大哥收拾东西，好让大哥早些搬出去。”
“大嫂带铁蛋走，铁蛋就跟着大嫂回她娘家了吗？难道是爹没直接反对大哥的话？”
不管怎样，公公婆婆是不会让罗翠儿成为长孙媳妇的，大嫂回娘家还说得过去，铁蛋也跟着就没必要，显得没主见，毕竟是长孙，公公近些年是着力培养铁蛋的。
除非公公婆婆都没出言强烈反对。
陈如松摇头，“是爹让铁蛋跟着大嫂的，爹怕大哥逼着铁蛋认下，到底是亲爹，铁蛋若是不答应会被说不孝。”
“那日后铁蛋养老吗？孙子养老会不会不好听？”儿子还在，让孙子养老，并不好听。
“不会，大哥要是老老实实认错，爹还是会心软的。”如今这样将大哥单独分出去，一来是爹在气头上，二来也是为了磨练磨练大哥。
“那这样的话，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大哥的性子应当不好改了。”还以为分出去就是分出去了，原来还要回去的。
“咱们都知道的事爹不会不知道，爹会有所判断的，便是不好改，过了几年苦日子，大哥的性子也不会还如现在那般，想一出是一出。”就算会回到老宅，至少也得几年之后了，否则只苦一两年长不了记性的。
听这话，杨稔赞同，“那就好，要我说爹早该如此了，大哥很不顾家。”
“这样分出大哥到底不是什么好事，会引得族里议论纷纷的，也是大哥实在左性，不想着如何过好自家，反而思来想去都是照顾外人，才让爹下定决心整治一番的。”
这也确实是，将儿子单独分出去，儿媳和孙子都留着，到底是件稀奇事。
“不过不管怎样，爹娘如今的日子是过得舒坦了。”她可是知道，大房掌家后老宅的饭菜远不如分家前，一月一两次吃肉都是了不得了，隔几日才有顿鸡蛋吃。
“这倒是，我拿东西过去时，爹娘刚巧在准备夕食，有两个肉菜。”好不容易回去一趟，就算说是拿钱孝敬，怎么手里也得拿点东西才好过去。
“大嫂如今可不敢太节省了吧，爹娘不满吃食她可是知道的，从前不知道爹娘能做主分出大哥去，如今知道了可得小心供着爹娘。”节省是好的，可给老人养老，比老人之前还吃的差，算什么养老。
“爹娘不跟大嫂一块吃饭了，他跟娘两个人单独吃。”儿子都能分出去了，这个儿媳，他看他爹是不大稀罕的。
“单独吃？”怎么又是一件新鲜事，既然不满陈大嫂，都分出去不就好了，儿子都分出去了。
“是，爹娘对大嫂也是不满的，趁着这次，就跟大嫂分开吃了，家里的田地还是爹娘的，日后一块干活，给大嫂他们分够吃的口粮，其余的都在爹娘手里，算是爹娘又当家了。”
爹这样做才是对了，在陈如松心里，大哥大嫂都是靠不住的，他和二哥到底没跟着一块住，发生什么不能很快知道，爹娘手里有银钱，日后不能动时才能过得好一些。
“大嫂服气吗？之前就不太听爹娘说话了。”
“她不服气也无法，爹说她要是不同意，可以跟大哥一块去住茅草屋，夫妻俩同甘共苦，大嫂就不敢说话了。”住砖瓦房和住茅草屋差的可不是一丁半点。
“那这几年的存银在谁手里？有没有给回给爹娘？”大房这样节省，还是能存到不少银钱的。
说到这个，陈如松就来气，“大多都在大哥手里，然后近半的存银就去了罗翠儿那。”
“难怪爹这回直接把大哥分出去了，我就说只是提议让铁蛋娶罗翠儿，没有成，爹的反应怎会如此大。”原来又拿家里的血汗钱给罗翠儿了。
“是，爹如今是不会轻易原谅大哥的，可一可二不可三，大哥做得太过了。”陈如松很难明白一个成家的男人，不顾自家一家老小如何，却偏偏照顾别人的孩子，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那就好，杨稔实在不想听大房如何折腾了，公婆兜底，自家还得跟着吃亏。
大房之事了解完了，该关心自家了，杨稔询问自家男人，“你吃了饭没？”
应该吃了吧，老宅或者二房怎么都会留自家男人吃顿饭。
陈如松点头，“吃了，在爹娘那吃的，只不过有些早，只怕晚些时候会饿。”
“给你留了饭菜的，待会饿了就热一下。”
“好，我先去做米糕。”因着今日要回去一趟，昨日就磨好了今日要的粉，这会直接做就好了。
小草不在，属实不那么方便，杨稔过了几日才习惯。
到了中旬，这会大家都会熏制腊肉，陈二哥也在腊月十六这日杀猪预备熏腊肉，养了四头猪的他，这一次杀了两头，一头留着与三弟分，一头卖给屠夫。
他自己是用不到半只的，二十几还要熏制一些呢，这会只熏个四五十斤就很够了，是三弟说逢年过节要给先生送礼，是以要多熏制腊肉，特地叫他多留些，至少要个百来斤，一头猪两家分刚好。
杀猪的日子，当初送小草回来时就说好了，是以这日陈如松卖完米糕就驾车回了陈家村拿肉。
留下的猪有一百七十多斤，陈如松要了一百二十斤的肉，按十三文给的银钱，比在市面上买便宜两文，但比卖给屠夫要高两三文，两边都不吃亏。
因为普通人家卖肉一般都是卖给屠夫，不会自己摆摊卖，屠夫都是不允许别人抢生意的，为了一年一次几十文钱肉钱得罪屠夫不太值得，日后想吃新鲜猪肉就不好买了，日子还不错的陈家村的人是不会干的。
眼见着三弟拖着肉要走，陈二哥询问道：“三弟，你不回来过年了么？”
陈如松诧异道：“回来的，又不是在外地，当然要回来过年。”
“那你这腊肉到时就留在县城吗？不太安全吧，运回来太麻烦了。”
原是担心这个，“不麻烦，有驴车怕什么，我到时用一个大麻袋装上就好。”
“你啊，不怕折腾的。”既然三弟觉得不麻烦，陈二哥也不再说什么。
不多时陈如松就驾车到了县城家里，将猪肉搬下来处理。
喜欢囤粮的杨稔看着一大堆猪肉心里欢喜。
将两个孩子让男人带着，自己上手腌制。
一边用盐腌制一边道：“等二哥下次杀猪，咱们再要一些，多熏一些，这肉多囤一些只有好处。”
“好，咱们早些回去，买完年货就回去，家里久了没住要好好打扫。”
“那这肉怎么办？拖回去又拖来？”只想着熏腊肉，忘记还要回去过年了。
“原来你之前没想到，这会熏腊肉，回去只能带着回去，到过年那时这肉才刚刚熏制，可不能中断了。”还以为媳妇也不怕麻烦呢，原是没想后面的事。
瞧着媳妇懊恼的样子，陈如松安慰道：“没事，有驴车，也就搬上车搬下车的事。”
“驴车真是方便，幸好咱们买了。”否则去哪靠脚走或者四处找驴车搭实在麻烦。
腊肉没事了，杨稔想到年货还未开始买，叮嘱道：“今晚记得少做一些米糕，早些卖完咱们好在年集上买年货，要开始准备年货了。”
“我知道，咱家买好年货，我就开始多做米糕了，这会子是一年里最热闹的时候，东西也是最快卖的，家里的事能拖就先拖着，先多挣些银钱重要。”
是了，年集上人那么多，东西肯定卖得快，杨稔正色道：“你放心挣钱就是，家里有我，这些日子我来打理家里，多挣些银钱回来。”
“辛苦媳妇几日，不急的活就放着，等我有空再做，或是叫小景帮着干活。”儿子如今不用上学，满了九岁上十岁的人，家里的活难不倒他。
“好。”杨稔笑着应下。
腊月十五之后，年集就开始了，就在陈如松卖米糕这个街市，腊月十五那日米糕早早卖完，十六陈如松就多做了一倍，在午饭前卖完了，今日要买年货，米糕只准备了十五那日的量。
上午才过了一半，米糕就卖完了，年集果然不同凡响，这才刚开始，到了二十之后，人更多了，会更好卖，只怕多做几倍的米糕都能卖完，陈如松按捺住心里的激动。
第77章 年集卖糕
采买年货的集会上人来人往, 挤来挤去的，不好带孩子去。
杨稔就跟儿子商量，“小景, 明日爹娘去采买年货, 你在家看着弟弟妹妹好吗？”
没办法，年货不少，她一个人根本就不好买，到了下午, 年集就慢慢散了, 自家男人单独去买年货的话，得两三日, 少挣不少银钱。
何况这是去买年货, 带着孩子也不方便，手里都是东西不一定能牵实了孩子, 这会是有拍花子的，小景虽是大孩子，可也不代表就安全了。
小景有些失落，他想去年集上玩，听同窗说过，年集有好多稀奇的东西，不过娘既然让他留下来照顾弟弟妹妹, 他也答应下来。
看出儿子的失落, 杨稔安慰道：“等过几日爹娘不忙了就带小景去年集好好逛逛, 明日是去买年货的，累得很不会玩。”
这话不算骗儿子，她本就打算回去之前一家人好好逛一次年集的。
娘承诺的事，向来有言必行, 小景眼神亮晶晶，不住的点头。
儿子乖巧的眼神让杨稔心软得一片，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小景真乖，娘明日给你买好吃的和好玩的，明日弟弟妹妹要是哭闹的话，你就去隔壁喊杜奶奶过来帮忙。”
这些日子，她跟隔壁的杜老太太关系相处得不错了，互相帮个忙是小事。
“好，娘你跟爹放心去年集吧，我会好好照顾弟弟妹妹的。”
有小景照顾弟弟妹妹，喂饱两个孩子后，夫妻俩赶紧出发去年集，争取在两个孩子醒来哭闹前回来，能不麻烦邻居还是不麻烦的好。
年集虽然刚开始不久，但卖的东西也样样齐全，人也多得有些拥挤，夫妻俩以最快速度采买好年货就赶紧回家，卸下东西后陈如松开始磨粉。
“明日我就开始多做一些，如今人来人往，米糕好卖。”
杨稔赞同地点头，今日年集上那样多的人，米糕还是很好卖的。
想到人多，自己男人怕是忙不过来，杨稔建议道：“让小景陪你去吧，也不能总是待在家苦读，出去放放风，还能帮到你。”
年集确实会忙一些，陈如松思索片刻同意下来，“也好，小景帮我收铜钱，也快些。”
“我去问问他想不想出门，咱们如今带不了他去哪，不如他的那些同窗，跟着你出去稍微长一长见识也是好的。”
私塾里的学生都是县城本地人，大部分家里家境殷实，能带孩子游山玩水，自家还是差了点，日后抽空还是要带孩子去四处看看，长长见识。
杨稔拿着买的两个玩具和几样稀罕的小食来到专门给小景准备的书房，两个孩子都睡在摇篮里，小景坐在一边拿着书看。
杨稔轻喊了一声：“小景。”
听到声音，小景抬头，瞬间露出笑意，“娘，你跟爹回来啦。”
放下书，他站起来，“弟弟妹妹都好听话，醒来一次，自己玩了一会就又睡了。”
“那就好，这是买给你的，这几样是只有年集才有的吃食，你尝尝喜不喜欢，喜欢的话明日再买一些，还有两个玩具，闲暇时可以玩玩。”
将东西给了儿子，杨稔仔细检查了壮壮和康康，没什么不适的，也就放下心来。
“明日你爹去卖米糕，你想去帮忙吗？卖完了若是年集没散的话就叫你爹带你去年集上逛逛。”
“想去！”爹娘都很忙，搬到县城，跟娘带着的时日多了，可爹却更忙了，每日相处都不多，他可想多跟爹待待呢。
“好，明日吃完早饭你就跟你爹一起去卖米糕，要帮着爹干活，有些累人，去了就不能反悔哦。”虽然知道儿子不会，杨稔还是叮嘱一番。
小景直点头，承诺道：“我会好好帮爹干活的。”
“好，你接着看书，娘去煮饭，要是弟弟妹妹醒了哭闹就喊娘。”
因为惦记着几个孩子，夫妻俩采买都是急得很，这会只是刚过午饭的饭点。
淘好米煮上饭，杨稔从院子里的菜地割了一棵白菜清洗，和着刚刚买的新鲜猪肉一起炒，白菜会好吃不少。
白菜炒肉太清淡了，杨稔又炒了一盘酸菜给自家男人和儿子吃，她得吃清淡的，酸菜太咸了，她怕对孩子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