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镜里片
郁雪宓有些不好意思,她有心上人,不是他,但不能把这种事告诉他,每次都只能用自己心里表示最高谢意的法子,亲他下巴一口,跟他道谢。
*
郁雪宓和他在两年的相处后成婚,婚后二人琴瑟和鸣,丈夫温柔有手段,治家有方,看向她的目光里总盈有笑意,最喜在书房抱她于怀中亲热,他与她脾性相投,甚至比家里长辈要宠溺于她。
但丈夫经常会无缘无故与外人联系,被人称作殿下,又好像没她想象那么简单。
第68章
虞翎自进侯府起, 便一直是听话懂事,让她做什么,从不会多加置喙。
她能因着姐姐亲近谢沉珣这个姐夫, 便是对自己姐姐的事尤为在乎,侯府上下都清楚。
姑娘家抽泣起来总是楚楚可怜, 身子都颤着, 一双朦胧泪眼流下泪水。
谢沉珣手臂环住她, 慢慢从她怀里抽出来一条帕子, 低着头一点点擦掉她面庞泪痕, 道:“你姐姐的事,不适合你听, 若有好消息,我再告诉你,急不得。”
屋内安静清寒,虞翎指尖微蜷缩,人仍旧是在抽抽噎噎问:“什么好消息?是真的有姐姐血脉的孩子吗?”
她已到了出嫁的年岁, 但在他面前仍旧犹如一个半大的孩子, 虞翎的心疾承受不了太多刺激,她回京犯的那场病就让她躺了大半年。
谢沉珣拿着帕子一点点擦她哭红的眼尾,她整个人瘦弱无依, 看着他,他只开口道:“我既然说了是好消息, 便不会骗你,时候到了你就知道。”
虞翎纤细小手拉住他干净宽袖, 胸口起伏, 正在打嗝, 问:“我上次见世子妃, 问起她姐姐的事时,她支支吾吾地岔开话,还有别人也和我说见到姐姐大过肚子,我还以为是假的……是我姐姐有孕出事了吗?”
他一顿,开口道:“谁跟你说的?”
虞翎只流泪问:“是真的吗?为什么只有我一点都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和姐夫有关?”
她睁着眼睛落下泪珠的模样太过于无助,这些话不知道藏了多久,说出来时让她整个人都有些压抑,她太乖了些。
谢沉珣皱眉,慢慢让她的脑袋靠在额头上,听她啜泣声难受,道:“她们什么都不知道,不要多想。”
“可姐姐的死,有姐夫插手吗?”
谢沉珣沉声道:“不要胡思乱想。”
“你是不是讨厌她肚子里的孩子吗?我该怎么办?我只有姐夫了,”虞翎哭得伤心,“我会恨你的,我不想恨你的。”
她性子一贯好,除了姜家那群人外,几乎没什么人讨厌她,她也不会和别人起什么争执,这话到底是说得狠了些。
谢沉珣面色看不出神情,修长手指抚摸着她,最后才开口道:“你乖一些,不要多问,我以后带你去见姐姐。”
她没听懂他的话,只颤身伏在他胸膛,咬着唇哭了很久,想亲近他又不敢样,甚至不敢哭大声,潸然泪下,道:“我见不到她,姐夫要是觉得我和姐姐是累赘,我倒不如随她去算了,免得一日日只会让姐夫厌烦于我。”
谢沉珣紧捏她的下巴,开口冷声道:“你这样做,才是永远见不到她。”
他待人处事严苛至极,府里两个小的要是被他厉声批评一回,两个月内要避着他走。
虞翎只瞬间愣在了原地,两行泪自然落下,她不是听不懂他话的傻子,但她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谢沉珣却没再说什么,慢慢擦干净她的眼泪,又把那枚耳铛收进袖口,拿出一个随身带的药瓶子,开口道:“先把药吃了,这几天都不要出门,忌日那天也不可叫上四皇子,他是外人,见你姐姐不好,宫里出事,也不便叫他。”
虞翎缓慢回过神来,从她听说自己身世起,就没再听说过第二个比他那几句话要震惊的消息,她纤白手指抓住他胸前衣物,问:“姐夫是在骗我吗?姐姐不是……”
虞翎话还没说完,呼吸就激动得开始剧烈急促,她咳嗽起来,脸色苍白,谢沉珣喂药都没让她缓下这一口气,姑娘家孱弱的身子只能依偎在他的胸口,紧紧攥住胸口,等被他渡了几口茶水,又安抚后背,这才恍惚回神。
他手指按她脉搏,低头沉声道:“圣上之言不可信,可知道?”
虞翎额头上浸的汗湿了额角碎发,她的病一犯起来就容易无力,被他刚才的一句话砸得晕头转向,只茫然靠着他问:“姐姐……姐姐、真的吗?”
他只缓缓嗯了一声。
她轻泣道:“她为什么不来找我?”
谢沉珣不知道在想什么,没回答,只抱着她道:“听话,急不来。”
她刚刚要开口,又咳嗽起来,头顶上的男人皱着眉,知道她身子,只慢慢抱她到屋里床榻上。
谢沉珣卧房如他本人清冷,博古架摆白瓷瓶,一边书桌专门有两个书架放书,他给虞翎脱了鞋袜,打开折叠整齐的厚被,盖在她身上,出门让小厮立即去请大夫。
青帐束在床榻两侧,虞翎侧靠在他的枕头,手指蜷缩,睫毛沾的不知是汗珠还是泪珠。
她高兴,惊喜,却还保持着最后的清醒,她姐姐为什么不来看她?
……
虞家姑娘出门一趟,又得了病,这次是在谢沉珣屋子里出的事,病得还不轻。
消息瞒得紧,小厮匆匆忙忙去叫大夫过来时还不敢说是为了什么事。
当天晚上有好几个守在屋子厅堂里的大夫,都不敢说话,谢沉珣坐在主位,也没去歇息。
她从外回京都还不到一年,林林总总已经犯过好些次病,不仅是外面有人顾着她身子,侯府里谁都不敢招惹她,她身子弱,谢沉珣还宠她。
陆嬷嬷送那个擅长治心疾的老大夫出来,等他说出一句暂无大碍时,其他人才松一口气。
刚刚老大夫问过一句怎么会突然发病,谢沉珣说是他说了些话,让她激动起来,至于什么话,没人仔细问。
眼下虞翎没什么大事,自是最好的。
谢沉珣端坐在扶手椅上,他看着给虞翎吃的药方,只停在一张上,那是梁大夫知道她身子难有孕开的,曾经拿到他面前,让他过过目。
他抽了出来,让医女不用再煎那张方子,开口道:“今天的事不得乱传,翎姑娘歇好身子后再回去。”
谢沉珣发了话,大夫也不敢不从。
就算皇贵妃现在出了事,但四皇子还好好的,虞翎有这层关系在,还是准皇子妃。
谁都不知谢沉珣和虞翎说了什么,居然能到犯病程度,可在姐夫屋子里发病,又睡着姐夫的床榻,传出去总归是要惹闲言碎语。
候在旁侧的小厮问:“侯爷今晚要歇哪了?”
谢沉珣拿着那张方子,道:“书房。”
姜家是一开年没多久就进了大牢,开始抓了一部分人,后续查证之后,又抓了一堆,那些中饱私囊的东西百姓接触不到,谈得不多,京中议论纷纷的,还是姜婵和虞翎那些事。
有的东西本来是放不到台面说的,但经不住好事者深扒。
有说姜家胆子肥了,想捧自己的女儿登上皇子正妃之位,各种陷害人家正儿八经得过皇贵妃亲口应许的准四皇子妃。
被人家一一避过,就打起让她犯病的下流主意,又说姜婵脸皮厚,嫉妒人家姑娘漂亮,还让自己弟弟去当着别人的面大放厥词,让人退位让贤,逼得姑娘家见到人就不敢久留。
他们见没人知道这种事,一家越发仗势欺人,没想到自己的尾巴没藏干净,被人抓了把柄,恶有恶报。
事情被好事衙役传到姜婵耳朵里时,她在大牢里被气得嘴唇直哆嗦。
姜家和皇贵妃相辅相成,她和四皇子青梅竹马,被人高高宠着护着,从未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难堪到差点说不出话,但他们在大牢里,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等待外面给他们想办法。
圣上这两年严抓狠抓官员犯错,姜家和后宫有牵扯,当初永安伯被剥夺爵位,抄家了事,犯事子弟秋后问斩,二皇子和丽妃侥幸没被牵扯,可这回姜家却是让皇贵妃都被贬了妃位。
虞翎听到姜家被革职春后外放时,已经从谢沉珣那里回到自己屋子,她在他屋子里住一个晚上,已算是越线。
她早先就和谢沉珣提过皇贵妃,谢沉珣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但皇贵妃那里也没再有什么坏消息传来,暂不用担心。
萧庚雪还年轻,不及谢沉珣,他是真孝顺皇贵妃,忙前忙后,比起虞翎这个女儿,倒是更像亲生儿子。
她这几天情绪一直很不稳定,卧床不起,方茹给她写了信,提起姜婵几个亲近姐妹在抱不平,让她日后见了不要深交。
纵皇贵妃那边有牵连,但方茹快出嫁,这事也推不得,她对虞翎还算好,虞翎回信多谢她的提醒,人仍然沉浸在谢沉珣的话中。
虞翎从前和谢沉珣提起她姐姐时,从没没得过正面的回复,没想过把圣上摆出来,谢沉珣竟是愿意提了,甚至一说,便径直让她差点犯了病。
这几天天气又开始转凉,虞翎一天里让陆嬷嬷前去请过谢沉珣几次,白天去,晚上也去。
但谢沉珣不是不在就是有事说以后再谈,他说了她姐姐的消息,可他似乎不是很想谈她姐姐的事。
虞翎只让陆嬷嬷去磨了笔墨,提笔写了封信给他,请他今天晚上来相见,说自己会一直等他。
四姑娘是府里最黏她的,前天来的时候还以为她是谢沉珣吵架了,虞翎那时只靠住枕头摇摇头,说没什么事。
她和他之间从不像别人想的那样有隔阂,但他不想说的话,不是那么轻易告诉她的。
可他对她,不是简单的姐夫对妻妹。
深夜寂静只余凉风习习声,屋子里没留伺候的丫鬟,虞翎身子一直都不算很好,抱腿坐在床榻上时只更显身形瘦弱。
谢沉珣拂开帘子过来时,见到的便是虞翎只着单衣抱膝坐在榻上打瞌睡,在等着他。
作者有话说:
来啦来啦
第69章
烟岫阁曾为谢沉珣生母居所, 虞翎着凉咳血,搬来厢房小住几个月。
暖阁温热暖和,床帐束在两侧, 虞翎轻闭双眸,她光滑手背有些凉, 被男人一触碰, 便颤着睫毛慢慢睁开眼。
谢沉珣清俊样貌在漆黑的夜色里看不清楚, 他修长身形隐在寂静深夜里, 扶她的肩膀, 正准备拿开她的手,让她睡下。
自虞翎上次在院子犯病, 已经过去三四天,谢沉珣不想见她,一直在避着她。
虞翎反握住他的手掌,又紧抱住他的手臂,不准他离开, 谢沉珣也没有意外, 开口道:“怎么了?”
她咬唇,问:“姐夫那天说的话是真的吗?我姐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能带我去见她吗?就明天。”
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个个都和她姐姐分不开, 已经是等他许久。
月盘隐入云层,屋内只余下一片暗色, 谢沉珣身上熟悉的檀香清冽,他没直接回答她, 只是道:“夜深了, 睡吧。”
侯府无人敢随意提及虞泉两个字, 但他都不愿意说, 那就不止是单纯与先平阳侯有关,虞翎怔愣下来,她安静片刻,轻声问:“是她身子不好吗?”
唯一亲人死而复生足够让人激动人心,但以虞翎姐姐那性子,迟迟不来见她,又给所有的喜悦都蒙上一层阴影。
谢沉珣手指抚摸她的脸颊,摸到了湿润泪痕,缓缓道:“从前不跟你说,便知道你是这样娇滴滴性子。”
虞翎微微愣住,好像听出他是在觉得她脆弱,只转开干净脸蛋,又松开他的结实手臂,自己用袖子胡乱抹泪,道:“我好好的,没哭。”
她这个人懂事惯了,就算娇蛮起来也和别人不一样,骨子里就透出一种尤物的天真诱人,深夜里看不出在想什么。
谢沉珣坐在榻上,听她的动静,宽厚手掌顺着她单薄衣物慢慢往下,检查她的身子般,滑过纤腰长腿,没有停留,最后摸到她微凉的脚踝,道:“坐过来。”
虞翎柔顺长发垂在纤细腰肢间,她曲腿侧身,干净脚踝在他手里也不说,闷声道:“那你明天带我去见她,我等不到忌日那天。”
她好像知道怎么样对付他这种人,一句话一个动作都能压得他死死的。
谢沉珣没有说话,手顺着她的小腿,突然把她拉过来,虞翎身子一时不稳,伏在榻上,吃疼,皱起眉看他身影。
他却只是挽进她膝盖里,抱起她,将她放回锦被之中,突然的动作让虞翎一顿,不知道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