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系弱美人 第52章

作者:镜里片 标签: 情有独钟 古代言情

  她轻轻跟在他身后,嗅到一股淡淡的药气, 提裙进这间二进二出的宅院。庭院内有些冷清, 天上黑幕遮住皎洁月色,只余下灯笼柔和光芒驱散淡淡黑暗。

  这里院子虽大,但不像是有很多人住的样子, 虞翎细细观察着四周,踩空一层台阶要摔倒时, 还被谢沉珣拉住了手臂。

  她回头和他对视一眼,谢沉珣没说什么, 先放开她的手, 才开口道:“小心些。”

  深沉黑夜罩在他身上, 谢沉珣骨子里一丝不苟, 不像旁人那样容易撩拨,他照顾她,是她的姐夫,两个人天生就该保持基本的距离。

  她收回视线,轻朝他道声谢:“多谢姐夫。”

  “已经过来,不急于一时。”

  虞翎嗯声,她纤指慢慢拢住披风,轻抿起了薄唇,忽然有些怕她姐姐从别人口中听说他们的事,先平阳侯和她姐姐本就有意外在身。

  她不想让她姐姐生气,却也不喜欢瞒着她姐姐。

  虞翎没直接去见她姐姐,被领去偏房先喝了碗安神药,谢沉珣站在门口,背手看天色。他身形颀长清冷,相貌堂堂,仪表不凡,在虞翎见过的男子里,是上乘。

  他刚刚同那个男子说了几句话,那个人便皱眉转了出去。

  她坐在旁侧扶手椅等着,双手放腿上,细长手指不安地蜷缩,抓着裙衫,紧张得呼吸有些快,想要开口和谢沉珣说说话缓解屋内的冷寂时,却发现闭嘴是最好的,他们两个人之间太过熟稔,连说话都会有种亲昵。

  谢沉珣却突然道:“你生辰可是三月十三?”

  虞翎愣了愣,点头应声是。

  萧庚雪只比她大半天,两个人皆是三月初十出生,但虞家对外说她是三月十三,当初皇贵妃大抵是知道虞夫人生的是男孩,就让方大夫人先抱回宫里,为了避嫌,又让虞家把虞翎的生辰推迟几天。

  谢沉珣似乎只是问问,颔首道:“我曾送过你的那支蝴蝶簪子,由大师开过光,收起来可惜,多戴戴。”

  虞翎双手微握,道:“那玉簪挺好看的,我是有点怕摔了。”

  新年那天虞翎收的压岁钱,只有来自谢沉珣那份,因为没有谢二谢四多,与之而来的补偿是叫她到书房,给她支温润的玉簪子。

  那时候的他对他们好像是一视同仁,又仿佛是有哪里不一样。

  虞翎想见姐姐,又怕自己见到姐姐会激动到容易犯病,一直控制不住心跳,被谢沉珣说了两句,反倒平静些。

  等她歇了小半晌后,一个二十多的憨厚男人才过来,他对虞翎也和门口那个黑衣男子对她一样,面色和蔼,说:“翎姑娘走吧。”

  她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七上八下跳起来,脸颊泛出红润的血色——如果不是事先喝了一碗平心静气的汤药,身子怕又得要出什么毛病。

  虞翎快步跟他一起过去,走到一间透出烛光的屋子门前,又有些紧张起来,谢沉珣拉她手臂上台阶,她腿软,借着他的力气走上去。

  从里边出来一个女子,梳妇人发髻。

  女人好像认识虞翎,先喊谢沉珣声侯爷,又唤虞翎声翎姑娘,请她进去,虞翎匆匆走进去。

  屋里气息干净,但依旧有股散不去的药味,虞翎拂开珠帘,刚拐进内室就见榻上紧闭双眸的虞泉,眼里霎时涌上泪珠。

  床帐被绿带钩束起,榻上女子有些安静,虞泉今年也快二十四,她样貌清秀,平日一张笑嘻嘻的脸,在这时候有些颓气,仿佛即将枯萎的绿叶。

  虞翎大步走到床边,甚至走得太快被自己绊倒一跤,摔到膝盖都顾不住,伏在床边像个没长大的小孩样大哭起来。

  她握住她姐姐的手,后背忍不住颤抖起来,湿|热的眼泪夺眶而出,整张面孔都被浸湿了,这些时日受的委屈仿佛一股脑全涌出来般,她哭着喊姐姐。

  但惯来哄着她的姐姐没有动静,手臂无力放在榻上,只手指微动了一下,没人察觉,刚才那个妇人连忙过来扶虞翎,解释道:“泉姑娘昏睡快两年了,翎姑娘不要哭伤了身子,她从前最担心你。”

  谢沉珣站在珠帘外看着虞翎纤细背影,听妇人和她说这一年的情况,只字未言。

  虞翎哭哭啼啼,听得却是认真,没一会儿又涌出泪,妇人连忙哄着她说没事。

  但虞翎性子娇,是难哄好的,他伸手拂帘要走进去,刚才离开过的黑衣男人拿剑回来,手上有血,道:“你来一下。”

  谢沉珣慢慢收回骨节分明的手指,微点了头。

  他带谢沉珣到一间地牢,里边关着两个昏迷的男人

  “是宫里死士,”他开口,“我弄残了,跑不了。”

  这个人姓周,叫周顷,被人叫小周大夫,小小年纪就是闷葫芦性子,不常和人来往,有些孤僻,面上做大夫伪装身份,背地里是某些组织的人,后来叛逃。

  谢沉珣慢慢走上前,撩袍蹲下来看他们身上衣袍料子,两个死士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被打晕了,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处境。

  “不像是专门跟我。”谢沉珣只说这一句。

  谢沉珣要见的人,不全都是上得了台面,早早安排人防心怀不轨之人,是他多年来养的习惯。

  今天他没见过什么人,出门也是为了带虞翎见人,如果这几个人目的不是他,那就是跟着什么都不知道的虞翎。

  能让圣上派来这些人监视一个手无寸铁的姑娘,足以证明圣上对虞翎的上心,但他连对小辈都是一碗水端平。

  “你带她妹妹来做什么?”小周大夫道,“若是伤了身子,最后心疼的又是她。”

  虞翎身子怎么样,几乎是众所皆知,虞泉从回京起,最忧心的就是自己这个远在山上的妹妹。

  谢沉珣慢慢起了身,没回答,道:“走吧,问不出东西。”

  小周大夫抬头,嗅到谢沉珣身上属于虞翎的药味,拇指顶住剑柄,道:“你动了那姑娘?”

  虞泉只有一个妹妹,天真烂漫,她每年夏天都回山上一趟,就是怕自己妹妹孤独寂寞。

  谢沉珣视线淡淡看过去,两个人对峙片刻后,小周大夫又默然收了剑。

  虞泉现在用的药昂贵,渠道和银钱都是从谢沉珣那里来的,普通人根本做不到供给那么多,得罪了他没有好处。

  虞翎那头两年多没见过姐姐,现在哭得正是伤心,不知黑衣男子为什么一副和她姐姐熟稔样,也不知谢沉珣从地牢里出来,看见被月光映出的淡淡黑影,突然道:“方知府离京那年,皇贵妃有孕,四皇子出生那年方家有人进宫,虞家和皇贵妃似乎也有牵扯。”

  小周大夫不懂世家事的弯弯道道,问:“什么意思?”

  谢沉珣沉声道:“有些巧而已。”

  乌云被凉风吹散一角,银辉照在枯枝上,伴着诡谲风声,十几年前的事难查,牵涉到有权有势的,更加难入手。

  小周大夫沉默好一会儿,道:“你不该带她过来,虞泉的病不一定能好。”

  虞泉的身体一直没有好转,当年失血过多,让她身体亏损大。

  谢沉珣手背在身后,开口淡声说:“我既然给她最喜欢的东西,那她能还给我的,只有我想要的东西。”

  小周大夫顿了片刻,只皱了眉,听他语气,他想要的东西,不是虞翎会主动还的。

  虞翎若是在场,怕是要对谢沉珣的敏锐感到后背发凉,但她没有机会,还在听眼前妇人说她姐姐的事。

  这个妇人曾是侯府照顾她姐姐的大丫鬟,去年嫁人,刚刚喊虞翎过来那个二十多岁憨厚男人就是她丈夫,也是侯府小厮。

  妇人说最近寻到了西域新药,她姐姐情况正在好转,或许过些时日就能有个好消息,让虞翎耐心等待。

  虞翎红着眼眶问:“她为什么会睡这么久?为什么要对外称人没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虞翎问得多,妇人沉默,朝外看了一眼,看见外边没有人在,这才小声道:“泉姑娘是死里逃生,都是命,人既然在,翎姑娘就不要多问了,也万不可亲自问她,一些没办法的意外,过去就过去了。”

  虞翎却是明白了,是因为先平阳侯,她姐姐未来公公。

  她心里有悲有喜,要开口问那个孩子时,又陡然察觉四周没有婴孩用物,来的一路也安安安静,没见孩童哭闹。

  若她姐姐真的生下那个孩子,应该是夭折了。

  虞翎哭得更加厉害,抽抽噎噎,只觉她姐姐遭遇委屈,当初就不该让她姐姐回侯府。

  她的这一哭,又是哭了很久,孱弱伏在榻旁握着虞泉的手,眼泪都湿了手臂衣衫。

  那个妇人虽常听虞泉说虞翎脆弱黏人,做姐姐的见小姑娘哭也不忍心,实在舍不得离开妹妹,但如今妇人自己真遇到人哭起来,也不懂该怎么劝,都有些不知所措。

  妇人正犹豫着,就看到谢沉珣修长手指拂开珠帘,走了进来。

  他微抬起手,让妇人下去端碗安神汤来,随后才慢慢把跪在地上泪眼朦胧的虞翎抱在怀里,坐榻边凳子上,揉她的膝盖。

  他眉目清冷俊俏,却让人最有安全感。

  虞翎泣不成声,只趴在他怀里,自然攥着他月白衣衫,让他一定要救她姐姐。

  旁边妇人愣着神,看他们两个人的亲近,又觉一阵惊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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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加:

  二更没更成,十分抱歉,今天晚上十二点前更,调整调整,看了一下后台,还剩几千晋江币,等80章的时候抽一两百人分5000晋江币,运气赛,具体看能抽多少

第75章

  虞翎好不容易出门一趟, 见了几年没见的长姐,知道她已昏睡许久,一直是侯府接济, 由一个大夫悉心照料。

  喜极而泣,又悲从心来。

  她那时刚刚被谢沉珣哄好, 睫毛还被泪水打湿着, 心脏跳得非常快, 等自己回神之后, 发觉自己坐的位置不对, 只轻抹去泪,扶谢沉珣肩膀起身坐榻边, 正好妇人也端药过来。

  那个黑衣男人的视线在他们之间徘徊。

  谢沉珣没说话,只理着袍衫上的褶皱。

  这间宅院虽大,住的人却不多,除了她姐姐和小周大夫外,还有另外一对张姓夫妇, 都是伺候过她姐姐的侯府下人。

  屋内的木灯立起, 那个黑衣的小周大夫站在旁侧,今年十九。

  他看起来比她姐姐要小,被妇人出来正式介绍时, 还有点僵硬,让虞翎莫名其妙想起曾经苏栀说过她姐姐和一个大夫举止亲密。

  小周大夫性子闷, 只说:“你姐姐最近在喝新药,要是效果好, 可能几个月后就能见效。”

  虞翎胸口郁气都少了许多, 张妇人说她姐姐偶尔能有些反应, 能咽下一些流食, 但醒不来,是怪症。

  没办法刺激太过,只得养着。

  虞翎视线慢慢转回床榻上清秀女子,熟悉的面庞没有往日笑嘻嘻的神气,面白惨淡。

  她只觉姐姐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

  虞翎眼眶又红起来,她已经哭了很长时间,只缓缓把自己绣的帕子系在一旁床柱子上,盼平安。

  纵使心知谢沉珣不可能会这么简单让她过来,可她到底是如了愿,心中高兴,但平阳侯和她姐姐的事,虞翎没问。

  她今天晚上想留下来,可谢沉珣没有答应,说她一过来,那别人首要就是要照顾她,她姐姐会受亏待。

  虞翎了解自己的身子,最后沉默应声说知道了。

  张姓夫妇一起出来送他们离开,虞翎拉着张妇人问东西,张妇人见谢沉珣走在前头,没往她们这边看,只压低声同虞翎道:“泉姑娘心中有一愿望,最想看到翎姑娘嫁个好人,过上好日子。”

  她没敢让其他人听见,虞翎顿了顿,也没说什么,只轻轻颔了首。

  谢沉珣他们要赶在宵禁前回去,张姓夫妇也没久留,虞翎有些心不在焉,想陪着她姐姐,不想离开,她人哭得有些多,上马车时还有些腿软,被谢沉珣扶送上去。

  虞翎一直抱腿蜷缩在角落里,在想她姐姐的事,等马车驶了好一会儿,她才记起自己没问这是什么地方,只匆忙拂开窗幔往外看一眼,外边一片昏暗,什么也看不清楚,看向谢沉珣问:“姐夫,这是哪?我明天早上再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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