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义楚
对于刘映阳在东宫当侍妾的姐姐,之前姜玉堂也派人去打听过。太子入京都的时候带了两个女子入京,其中有一个就是刘映阳的姐姐。
入东宫之后立即赐了奉仪之位。
姜玉堂想到从那个从书房中走出来的女子,连着太子身边的王全都亲自给她撑伞,面色便有些不好看。
若是那女子便是刘映阳的姐姐,这事可不好办。
姜玉堂沉着脸,跨步走了进去,说悄悄话的两人瞧见是他,面色立即就变了。
“姜世子——”
姜玉堂走过去,先是去看了刘映阳的诗。当即就赞叹:“诗写的不错。”
刘映阳刚做的这首诗已经拿了第一,如今再听姜玉堂夸奖,再沉稳的人面上也露出了得意。
姜玉堂趁着人被夸奖的飘飘然时,举起手中的茶盏,随口道:“难怪刘公子能写出‘考盘之高蹈,颍川之治理,必旌奖之,以风有位’这段话。”①
他抬起头,又无奈的皱了皱眉,问道:“倒是忘记下一句是什么。”
刘映阳呆在原地,几乎是被问愣住了。
等回过神来,他立即低下头,站在原地之后开口结结巴巴的开口:“浚……民之……,虐众之枭虎……必断之,以警庶僚。”
浚民之鹰鹤,虐众之枭虎,必摧折之,以惕庶僚。②这才是原句。
姜玉堂低下头,抿了口茶,眼眸之中带着一片冰冷。
这是刘映阳乡考卷子上的一句话,他凭这这篇文中了举人第五十七名。而再问他,自己写的东西却是不记得。
这文章究竟是不是他写的,还是说,这里面从头到尾都有猫腻。
姜玉堂没再说话,而一边的刘映阳还当自己这关过了,暗地里松了口气。
陪着这些考生再说了会子话,再做了几个对子,出来的时候,雪似乎停了。
赵禄搬来矮凳放下,姜玉堂跨上去正要上马车,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沈公子……”
他立即转过头。
身后,几个考生正从酒楼中出来。而喊的那位沈公子,正走在众人中间,扭头与身侧的人说笑。
姜玉堂的目光落在那人身上半晌,随后弯腰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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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云看着手中的值当表,又一次留她守夜,等翌日清早才能回去。
这大半个月来,几乎每一日都是如此。给她安排的都是白日午时入宫,足足等到翌日清早才能回。
清早当值倒不怕,只白日午时入宫她又不敢。她本就在躲人,之前是天黑回,天亮走。
如今把她排到午时,姜玉堂也是朝中官员,每日需要入宫,怕这样下去早晚有一日会碰到。
为了避开这个风险,她最近几日都没回去,就留在太医院里。她不怕吃苦,只是有些想猫了。
沈清云还是去找了钱章,对方却是似笑非笑的道:“上面怎么排的,我怎么给你,你与我说了也是无用。”
她看得出这人在排挤自己。
从她入太医院第一日起,这人便对她横眉冷目。她自认为自己没有无意间得罪过人,想来想去还是那张方子出现了问题。
见四周无人,她垂着眼帘淡淡道:“方子的事只有你我知晓,这事我必然不会乱说。”
这话一落下,钱章的脸色千奇百怪。白了又白,红了又红,最后冷笑一声,转身走了。
沈清云说这话并不给他多少安慰,相反,越发确定了他要撵人走的决心。
宫中的事瞬息万变,稍微不慎就要掉脑袋。沈清云嘴上说有什么用,这宫中只有死人的嘴才最严。
钱章出了内殿,刚出门就有个小丫鬟,边哭边跑了过来,一个不当心差点儿撞到他怀中。
“怎么回事?”他狠狠地拧着眉,那小丫鬟却哭着把手中的银票塞到他怀中:“我……我找太医。”
“太医救救我们主子。”
沈清云出来,便瞧见这一幕。那小丫鬟瞧着也不是个不懂事的,手中的银子就往钱章怀中塞,打眼一瞧起码上百两。
她没再多看,怕招了钱章的眼。
钱章手忙脚乱的把银子收了,拉着那小丫鬟去角落问话:“怎么回事,你仔细说说。”
冬青哭的红了眼,听见太医问这话,很是松了口气。
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道:“我们是东宫的,一起当值的姐姐被罚了五十大板,又被拉去慎刑司,求太医救她一命。”
她越说,钱章的眉心皱的越是厉害。
且不说这人一看就是东宫哪个不受宠的小主儿身边的奴才,这才没胆子直接宣太医。
就凭那五十大板,人还被拉去了慎刑司就知道犯的不是小事。
只他看着怀中的银子,少说也有一百多两,这可是他两三年的俸禄。
钱章舍不得还回去,只能忽悠着人走了。
小丫鬟走时还巴巴儿的嘱咐:“明日我们小主儿将人从慎刑司接过来,太医一定要来啊。”
钱章敷衍的点头,转身却不屑的摇头。
人都进了那地方,不死也得残,他去与不去又有什么用,再说了,对方又不是主子,只不过是个小丫鬟。
晚上的时候他不放心,还特意去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是东宫里周承徽与玉昭训正打擂台。
那被押去慎刑司的小丫鬟便是周承徽罚的。
东宫就是未来主子,那儿的事钱章自然也知晓。周承徽钱很受太子宠爱,而这位玉昭训不过才是刚入东宫。
他要去给那丫鬟治病,一准会得罪周承徽。
这回,钱章不去的便心安理得。翌日的时候还特意与人换了班,二话不说,直接出了宫。
下午,又是沈清云当值,她清早没回去,就着太医院的桌子趴着睡了一会儿。
外面传来吵闹声将她给吵醒。
出门才看见昨日那小丫鬟正在哭:“昨日他答应我的,说是今日来帮我,你们怎么说没那个人呢?”
她红着眼睛求拦着她的小太监:“那……那个太医这么高的身材,宽脸,长眼,你再仔细想想。”
沈清云不用想就知道说的是钱章,而钱章如今不在太医院,想必是故意躲她。
她头脑有些昏沉,被那小丫鬟哭的又晕,抬手捏了捏眉心:“别哭了。”
她无奈道:“我随你去一趟。”
第61章 祈福
冬青在前方带路, 一边走,一边眼神往后看。
沈清云知晓那小丫鬟再打量自己,当做没看见继续跟在身后。她之所以跟她出来, 只不过是因为被吵得头疼,出来透透风。
至于要救什么人,犯得又是什么事, 她一概不过问。
冬青大概是知晓自己被昨日的人骗了, 看向沈清云的眼神格外的防备。目光落在她身上的太医服上,犹豫了许久还是问道:“太医可有把握?”
“我那姐妹被主子罚了五十大板, 又去了慎刑司受了一遭,如今人浑身是血,昏迷不醒。”
冷风一吹,发胀的脑子清醒了许多。沈清云垂下眼神, 淡淡道:“有没有把握,要见了人才知道。”
这太医的性子好冷,冬青打了个哆嗦, 不敢再开口了。
一路走到东宫, 绕着小门进了内殿,刚进屋, 沈清云就闻到了血腥味。
她皱了皱眉,直接跨着大步走了过去。
冬青被她甩在身后, 还吓了一跳。待看见太医直接奔向床榻边时,连忙小跑着跟上去。
屋内还坐着个女子,就守在床榻边,身侧站在个嬷嬷将她挡的严严实实的,瞧不清楚模样。
沈清云刚进去,就听见那女子开口:“太……太医, 她还有救吗?”
声音娇娇糯糯的,像是受了惊吓的鸟雀,细微之处又带着沙哑,一听就是刚刚哭过了。
沈清云没回她,她连头都没往她那儿抬。
床榻上的人闭着眼睛,已经呈现出昏迷状态。她低头去翻开了一下眼睛,握住手腕开始把脉:“去拿干净的帕子,热水,烈酒与剪刀过来。”
冬青刚站稳,听了这声立即就往外冲。
东西很快就准备好了,沈清云拿起剪刀:“来个人帮忙,她后背上全是伤口,衣服要全部剪掉。”
这话一说冬青却犹豫了,她低头看了眼床榻上,支支吾吾:“三三……三七是女子。”
太医可是男的,这要是全部剪掉不就什么都看见了么?
见她不动,沈清云眉心皱了皱,抬起头:“要脸面还是要性命,你自己选。”
“我……”冬青还在犹豫,身后刚刚说话的那女子就开了口:“听太医的。”
沈清云拿着剪刀将衣服全部剪开,后背一露出来,四周就是一阵抽气声。
刚她说的后面严重还是委婉的,这人后面只能用血肉模糊四个字来形容。血与肉黏在一起,干了之后连衣服都扯不下来,只能连着皮肉一起撕扯。
整个屋子里都是血腥味,而冬青看过后,捂着嘴跌跌撞撞跑出去,还没出门,就听见一阵干呕声。
连着门口端热水的小丫鬟都忍不住,双腿都在颤抖。
唯独只有沈清云面不改色。
她抬头看向屋子里仅剩的两人,目光直接落在那嬷嬷上:“过来帮我。”
沈清云拿着湿帕子将血肉一点点清理干净,昏睡中的人直接被痛醒,迷迷糊糊的求饶:“让……让我死了吧。”
躺在床榻上的人面色煞白,连着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有气无力,疼的浑身都是冷汗,整个人都在抽搐,口中都是血:“太……太痛了。”
沈清云清理完最后一块血肉,将帕子扔回早就染红的盆中。她去拿烈酒,转身的时候眼神往床榻上瞥了眼:“拿棉花堵住她的嘴。”
素嬷嬷不知为什么,却还是听话的拿帕子堵住。
沈清云走上前,将沾了烈酒的帕子直接搭在她伤口上。
“啊——!!!”床榻上的人立即开始挣扎,嘴里溢出痛苦的哀嚎,颈脖处脸颊上充的通红,双目瞪大,浑身颤抖。
下一刻双眼一翻直接痛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