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义楚
“世子爷等着您呢,快点出去。”
沈清云出去的时候,悄悄在梳妆台里拿了个簪子收在袖口中。
姜玉堂正在床榻边坐着等她 ,手里举着本戏折子正在看。瞧见她进来了,便将手放了下来:“过来。”
沈清云才靠近,他便伸出手将她拉入怀中。
“瘦了。”掌心在她腰间捏了捏,语气满是心疼,沈清云是瘦了好些,身段瞧着都轻了。
他往下看,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姜玉堂眼中闪过一阵落寞。
若是孩子还在的话,这会估计已经开始显怀。
她私自打掉他们的孩子,他本是以为这半辈子都不会原谅她。毕竟她要是还对自己有一点点在意,都不会打掉他们的孩子。
可如今他却只能妥协,或者说是认了命。
他要还想和她在一起,便只能把这件事当做忘了。
“你好好养好身子。”他拍了拍她的腰,将人带到了自己膝盖上。闭着眼睛将头搁在沈清云的肩膀,姜玉堂叹了口气:“来日方长,之前的事我们都把它忘了。”
这样,他与沈清云就能回到从前。
沈清云闭上眼睛,察觉到他抱着自己,手放在她腰间,低头吻着自己。
手指放在她的衣带上,似是下一刻就要将她的衣物给解开。
袖子里的手颤抖着,等他抱着自己往床榻上放时,她到底还是没忍住。
姜玉堂只瞧见一阵银光一闪,紧接着身下之人就是一道痛呼。
雪白寝衣上,鲜血淋漓。
沈清云拿着簪子,刺进了自己心口处。
第80章 三年
暮色四合, 小院门口的檐下点起了灯。
钱章穿着六品太医的太医服从马车上下来,心还微微有些发颤。他脚步飞快,低着头走在赵禄身后, 看着面前的小院, 心下活络起来。
之前他就想着巴结姜世子, 只是无奈一直没有机会。今日也是上天眷顾他,恰好永昌侯的人急匆匆的过来请太医, 刚好被他碰上了。
之前在东宫他有过一个机会, 当时他没珍惜, 被一个新来的小子给捷足先登了。
这段时日正后悔,如今姜世子的事又落在他头上,上天可当真儿是眷顾自己。
“太医, 快些!”赵禄在前面带着路, 一路小跑的恨不得自己生了翅膀飞起来。
好不容易这才安静两日,他还以为这两主子已经和好了。日后就琴瑟和鸣,恩恩爱爱。
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日子也好过。
哪里知道这一转眼, 姑娘便对着自己来了一下。簪子刺入了胸口中,雪白的寝衣上全是血。
对自己也太狠了些。
赵禄想到刚进去时,世子爷那眼神,他便手脚都在颤着, 整个人都在哆嗦。
“太医,待会儿你进去的时候当心些。”
到了门口,赵禄忍不住嘱咐:“什么都不要看,只治病就行了。”
“把里面的主子治好了,日后少不了有你的好处。”
钱章心中一喜,跟着赵禄进去。刚推门跨进屋,迎面对他就扔来一个花瓶。
正对着他的脑袋。
钱章脚步一颤, 花瓶在身后碎了,听着那声响他膝盖一软差点儿就跪下。
赵禄赶忙抬手拉了他一把,拽着钱章就往里面走:“太医,快些。”
钱章的帽子都差点儿掉在地上,来不及扶。被赵禄拽着往里屋走去。
屋内,姜玉堂转身扔了烛台:“让她去死!”
钱章听了那狠厉的声响,双膝一跪,帽子掉在地上滚得老远,彻底捡不回来。
“属下叩见世子爷。”
“太医。”赵禄拉着太医往里面走:“ 病人在里面。”
“不准给她治!”姜玉堂狠狠地一吼,面色阴沉到恐怖。他身侧的桌椅已经被的尽数都坏了,奴才们一个个跪地远远儿的头都不敢抬。
“世……世子。”钱章不敢走了,恨不得今晚自己从未来过这儿。
“太医,你快随我过去。”赵禄都顾不上违背姜玉堂了,拉着太医就往里走。
身后,噼里啪啦的声响又是一通,钱章跪在床榻边,膝盖直都直不起来。
刚靠近床榻,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就冲入鼻间,张婆子端着一盆血水出来,屋子里全是血腥味。
“姑娘,太医来了。”赵禄弯腰站在床榻边,道:“您让太医给您看看。”
伤的这样严重,又是胸口,若是当真儿出了什么事,只怕是要了世子爷的命。
“姑娘,您不能跟自己过不去啊。”赵禄弯着腰劝,可里面的人却就是不肯松口。
“我……我不看太医。”虚弱的声音中提不去一丝力气。沈清云躺在床榻上,额间汗水淋漓。
“姑娘……算是奴才求您了。”
沈清云的性子太烈,自个儿对着自个儿都能下手。赵禄不敢逼她,只好好声好气的劝。
屋外的人不知是不是听见声响,大喊了一声:“她不愿意治就不愿意治。”
“是她自个儿想死!”
姜玉堂气急败坏,怒喊着,声音里都能听见咬牙切齿!
钱章瞧见这一幕,心都在颤。
他这是来治了个什么祖宗?要是人有个三长两短,他怕是也不用活了。
“姑娘,算是奴才求您了。”赵禄跪在地上磕着头,膝盖磕的啪啪作响:“您要是死了,这一屋子的奴才都不用活了。”
“您就当是可怜可怜奴才,救奴才一命。”
沈清云躺在床榻上,汗水疼的她浑身都湿透了。刚好一些的面上惨白的厉害,连着面容都疼的开始扭曲。
“你……你跟他说…… 让他放了我。”
赵禄磕头的动作停了下来,抬起头还已脸无措。
姜玉堂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掀开帘子看着她 ,阴沉的脸上像是能滴出水来,一双眼睛红的可怕。
“你做梦!”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目光恶狠狠地:“让我放了你,你倒是不如杀了我。”
姜玉堂手里拿着她刚刚用来刺下去的簪子,此时那簪子上鲜血淋漓。
他将簪握住她掌心里,对着自己的心口:“你来啊,往下刺啊。”
“你不是会刺人吗?用力杀了我。”
“我们两个一块去死,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他手腕带着她用力,簪子已经刺破了衣裳,马上就要刺到骨肉中。
赵禄连着钱章等人在外面不停的磕头。
沈清云看着他那决绝的模样,知道他说的是真话,手腕一松,簪子掉了下来。
她看着他的脸,数不尽的无奈与连绵不绝的后悔:“我欠……你一件事,这一刀……是我……自作自受。”
当初,若不是她把他当做替身,贪恋那一点温暖。沉迷在那张相似的脸中无法自拔。
他们今日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可闭上眼,她又怀疑,当初她若没看见他的脸,她还能活到现在?
如今她恨得姜玉堂囚住自己,可一切又是有因有果。是她自己作的孽,她清醒过来就想一走了之,又哪有那么容易。
“是我……对不住你。”沈清云闭上眼睛:“这条命……还……”
“是你对不住我。”姜玉堂站在那儿,飞快的将她要说出口的话给堵了回去。
“你要是死了,我便跟着你去,到时候你就算到了阴曹地府,生生世世你都欠我的。”
姜玉堂站在原地,看着床榻上沈清云的血色一点点褪去,他的心口似是被人一手捏住,痛的说话声都困难。
他所有的自负与骄傲,再多的自尊与手段,如今看着这人都只剩下满满的无力。
“让我立即放你走,我做不到。我没你那么有本事,能把感情收放自如。”
“先医治吧。”姜玉堂闭着眼睛,只觉得心口再淌血:“我早晚有一日会放了你 ,总不会真的看着你成为一具尸体。”
床榻边,那握住床帘的手总算是松了下来。
赵禄立即挥手,让太医过去。
钱章早就吓得要尿裤子了,颤抖着走进去,头也不敢抬。
当晚,小院的灯火亮了一个晚。
姜玉堂便站在廊檐下守着,夜晚的凉雾打湿了他的衣袍,他一直看着里面,直到灯火熄灭,屋子里的人走了出来。
“世子放心,人平安无事。”
他过后好久才点了点头,喉咙里吐出一个字:“赏!”他说完就往外走,赵禄往屋子里看了一眼,扭头便要跟上去。
抬眼却是愣住了,世子立在冷风中,从背影看过去是前所未有的落寞。
***
沈清云昏睡了两日才醒,之后又养了半个月才能下床走动。
姜玉堂这段时日一直未曾来过。门口守门的侍卫还在,千金每日的鹌鹑永昌侯也是见天的送。
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其他。
对了,还有千金捡来的那只鸟长大了,羽毛长起来,模样好看了些,倒当真儿是只鹦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