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后 第235章

作者:希行 标签: 古代言情

  楚昭也站起来:“我几日后会带着丁大锤和余下的龙威军回京,你们在这里等候钟叔的人来接受兵马,然后随同他们一起回云中郡。”

  木棉红应声好,再看她一眼,转身出去了。

  楚昭站在原地轻轻松口气。

  原来跟她相处也不难。

  ……

  ……

  “怎么样?”

  “大当家的,她说什么?”

  木棉红刚走回自己所在的营帐,就有几个男人急切围上来问,神情激动又期盼。

  “是不是认你了?”

  “喊你娘了吗?”

  木棉红看着大家,笑了笑:“没有。”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又拿出令符晃了晃,“不过,她把中山王上交的五万兵马送给我们了。”

  几个男人怔了怔,似乎没听明白。

  “五万哦。”木棉红再次重申,“天下哪个山贼能有这么多人马?我们以后就真是天下第一山贼了。”

  她说着笑起来,有两个男人也跟着笑起来,但另一个男人回过神。

  “什么啊,红姐。”他道,“这是苦差事,五万兵马岂是好管的?”

  更何况还是中山王养着的叛军。

  这分明是让他们驯化。

  其他两个男人也回过神了。

  “大当家的,这又是让我们做工啊!”

  “你为她做了多少事了,竟然连声娘也不喊!”

  “她不喊娘,还好意思让你做事,这是什么意思啊?”

  “她姓楚,是楚岺的种,就是心黑手辣。”

  “父女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会要挟你。”

  抱怨一句接一句,待最后一句脱口而出,被旁边的男人戳了下,那男人讪讪停下,看木棉红。

  “大当家,我,我不是。”他结结巴巴解释,“我不是埋怨你。”

  “大当家,我们跟着你做什么都行。”先前的男人也说道,“我们什么都不怕,我们只是担心你受委屈。”

  另一个男人也点头,神情憋闷:“就是,她不能,这样欺负人。”

  木棉红看着三人,一笑:“你们的心情我都知道,不过,别担心,她不是要挟我,更不是欺负人,她是为了我们好。”

  她也不瞒着兄弟们,将楚昭的话讲给大家听。

  三人的脸色好转了很多。

  “当个皇后,也不容易哈。”一个男人嘀咕一声。

  木棉红道:“做什么都不容易,当皇后,当天下最上等的人,更要吃天下最大的苦。”

  另一个男人迟疑一下,还是忍不住说:“但表面上不认,不对天下人说,私下她总该认你吧。”

  木棉红默然一刻。

  “她现在敢看我,不回避我。”她含笑说,“心里就是在接受我了,不急。”

  说到这里又轻叹一口气,抬头看夜空。

  “我虽然认她,念着她,但其实,我并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为了她。”

  三个男人对视一眼,什么意思?不是真的为了她,那是为了什么?

  “我把她当女儿,是因为我生了她,母亲应该,必须是,惦记女儿的。”木棉红说,“但其实,我,我也不知道,惦记她的是我,还是仅仅是个母亲。”

  更糊涂了,三个男人大眼瞪小眼。

  木棉红看他们的样子,自己也笑了,她自己也说不清。

  “不过,就在适才,我看着她在我面前吃饭,跟我说话,我突然就清楚了。”她轻声说,“是我惦记她,是我很开心有个女儿,是我很难过当初舍了她,我——”

  她说着垂下头,掩饰自己突然泪蒙蒙的眼。

  三个男人对视一眼,大当家虽然人前人后都娇滴滴的,但其实杀人不眨眼打人不磕绊,流眼泪那更是几乎没有——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木棉红抬起头,笑道,“就是大家不用担心,我很好,很开心。”

  看出来了,三个男人点头,也不再多说:“那大当家的你先忙吧。”

  看着木棉红进了营帐,三个男人对视一眼。

  “但是吧。”一个男人压低声说,“我觉得楚昭就是跟楚岺一样,花言巧语,黑心鬼,你看三言两语把大当家迷的——”

  另外两个男人踢了他一脚“你少说两句吧。”

  三人嘻嘻哈哈笑着走入夜色中,而此时坐在营帐里的黑心鬼楚昭正看着面前的碗发呆。

  碗里一个卤凤爪,一个萝卜丸子。

  这是适才木棉红礼尚往来给她夹的。

  真巧,这两个是她最喜欢的,阿乐特意让酒楼做的。

  木棉红,这是知道她的口味啊。

  她不知道木棉红的口味,按照小曼的来招待,她跟小曼很熟了,而小曼跟木棉红是一直在一起。

  木棉红可从未跟她在一起过,也就这些日子,但行军打仗风餐露宿喝奶茶啃干饼,根本没有口味喜好可讲。

  她怎么知道的啊?

第一百零八章 春意

  寒冬似乎很漫长,但一眨眼又消失了踪迹。

  苍茫的大地上一夜之间换了新衣。

  钟长荣站在屯堡城墙上,一边听将官们说话,一边接过亲兵递来的舆图,脚下不断有兵马疾驰进出。

  “钟将军。”有奔来的斥候勒马喊,“谢都尉回来了。”

  钟长荣将舆图扔给将官们:“这混小子,怎么这么慢。”

  将官们都是亲信,知道谢燕来去做什么,亦是高兴。

  “这还慢?”有人掐着手指算,“感觉一眨眼就回来了,他到底见到皇后没有?”

  钟长荣顿时也觉得太快了。

  “这臭小子是不是偷懒耍滑根本就没去?”他气道,蹬蹬走下城墙,“我问问他去。”

  他等不及谢燕来来找他汇报。

  不过钟长荣亲自来也没能见到谢燕来——谢燕来在沐浴。

  “你说你小子洗什么澡!”钟长荣站在屋子里,隔着门帘呵斥,“又不是等着当新郎,你们这些世家子弟,就是臭毛病多。”

  门帘里传来谢燕来懒懒地声音:“是呢,我们世家子弟毛病就是多呢,我不仅要沐浴,还要吃饭——”说着扬声喊亲卫小山的名字,“小爷要的饭菜快些送来。”

  亲卫小山站在门外笑嘻嘻应声是。

  “将军你也别急。”他还对钟长荣说,“我们小爷抄了近路,沾了一身的茅草土石,不洗洗实在没法见人。”

  亲卫小山,还是钟长荣给谢燕来从自己身边挑选的,但看现在说的话,一口我们小爷,不知道还以为是谢家的家生子仆从呢。

  钟长荣瞪了小山一眼:“谁在乎他什么样。”

  小山嘻嘻笑也不反驳,转身跑了“我去催催厨房的饭菜,别烫了,凉了,咸了——”

  钟长荣骂了一句狗腿子,又对着门帘后的谢燕来骂:“好好一个孩子被你带成什么样。”

  “不要像个长舌妇一样唠叨。”谢燕来在内懒懒说,“你也不是为了见我,她给你写了信,桌子上,你看看。”

  信,钟长荣顾不得计较谢燕来骂自己长舌妇,忙在桌子上翻找,桌子上乱七八糟,腰带皮囊,脏兮兮看不出样子的衣衫也堆在上面,钟长荣将它们推下来扔在地上,这才看到摆着两封信以及一个纸包。

  信上标记了名字,钟长荣坐下来,打开写着自己名字的信,宛如鱼儿跃入水中,舒坦地看起来。

  信写得并不长,但把这一段的事以及接下来的交代都写清楚了,包括对木棉红的安排,钟长荣看得心酸,欣慰又意犹未尽——

  他视线在桌上扫过,还有一封信。

  “怎么还给你写信。”他说,“不是见了面了吗?给你写什么信,我看看写得什么。”

  说罢就拿起信,但还没拆,门帘呼哧被掀开,里面的人风一般冲出来——

  钟长荣眼一花,被溅了一脸水,手里的信也被夺走了。

  “你这混账小子!”他骂,抬手擦了脸上的水,看到谢燕来裹着下半身,湿漉漉宛如刚从浴桶里跳出来,“你发什么疯!”

  谢燕来一手按着擦巾,一手拿着信:“你怎么看别人的信啊?有没有军规军法?”

  军规军法倒是有令信不得私拆——钟长荣心想,但旋即一拍桌子:“阿昭的信算什么——”

  “阿昭是皇后。”谢燕来竖眉说,“皇后之令,能随便看吗?”

  说罢拿着信疾风一般回内室去了。

  钟长荣还有些怔怔:“皇后之令——”

  话没说完,谢燕来又从里面冲出来,将桌上的小纸包抓走——

  “这又是什么?”钟长荣瞪眼喊。

  门帘晃动,谢燕来的声音从内传来:“我的点心。”

  钟长荣莫名其妙:“谁稀罕你的点心,我又不是小孩子。”说着又一拍桌子,“你竟然还有时间买点心,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内里传来年轻人哼唱小曲的声音:“好容易离开边郡这鬼地方,来到中山王的郡城,当然是好好逛街好好吃酒喽。”

  钟长荣冷笑两声,也不在意了,现在也知道这小子也就是说话气人,做事还是知道分寸,必然不会真的去逛街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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