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嗞咚
林轻染脑子里盘旋着皇上的话,沈听竹这次是真的活不下了,他又骗她!
林轻染慢慢擦泪,“你去替我买一样东西。”她附到秋芷耳畔轻声说。
秋芷听后张大了嘴,“小姐,您这是要做什么啊?”她哑着嗓子,“您可千万不要胡来。”
林轻染置若罔闻,平静道:“现在就去。”
皇帝离开后,莫辞就来请林轻染过去。
沈听竹坐在窗子口朝她望来,将她的每一寸都放在眼中,就好似怎么也看不够一般,良久,他温柔一笑,“我已经让莫辞去联络了林诏,明日他便先来带你离开。”
林轻染静静看着他,“你不是说,会好起来么?”
沈听竹点头,含笑着说:“待我好了,我就去找你。”
林轻染点头,“好。”
话落,两人皆是无言,静静的对视,沈听竹以为她会哭会闹,她却出乎意料的平静,这样便好。
沈听竹轻声道:“时候不早了,早些去歇息。”
林轻染再次点头,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夜色浓沉,两人谁也没有入睡,沈听竹自林轻染离开后,便一直坐在书桌后出神,整个人都笼在黑暗里,寂寥压抑到让人心底生寒,不敢多看一眼。
一直到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沈听竹才抬眸望去。
是林轻染,手里还拿着一包东西,瞧不出是什么。
“睡不着?”沈听竹问。
林轻染轻轻点了点下巴,关上门走到他面前,唇畔微微扬笑,“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沈听竹同样望着她浅笑,一如她每次抹黑到他屋里时的模样,“那我去点灯。”
“不用。”林轻染惶急道:“你现在还不能看,将眼睛闭上。“
沈听竹失笑,屋内一片漆黑,他本来也看不清什么,虽不解也顺从地点头闭上眼。
林轻染仍不放心,又小声提醒,“别看啊。”
柔柔的嗓音刮在沈听竹的耳畔,他道:“好。”
窸窸窣窣的声响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沈听竹眼皮上照了些光亮,是林轻染点了灯。
须臾,她踩着满地的衣衫,坐到沈听竹腿上,声音虚浮,透着紧张,“好了。”
沈听竹慢慢睁开眼眸,他眯眸一瞬才适应了光线,待看清眼前的画面,他平静的眼底,霎时翻起惊涛骇浪。
烛光笼罩林轻染身上,她一身大红的嫁衣,没有繁复精细的纹样,就是寻常女子出嫁所穿的,最普通的嫁衣,冶艳的面容不施粉黛,却足以颤动沈听竹的心魄。
林轻染轻声说,“我把自己嫁给你罢。”她拿出手绢,细细绕在沈听竹的手腕上,喃喃轻语,“我听人说过,若是没成亲就死了,会上不了奈何桥的。”
等沈听竹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双手己经被牢牢绑在了扶手上,他眼眸逐渐透出红,厉声道:“染染,别胡闹!”
“我没有胡闹。”林轻染手臂绕过他的脖颈,脸颊贴过去轻轻蹭动,怅然道:“不会有人知道的,我偷偷嫁你。”
沈听竹手臂紧绷,沉下的眸色凌厉异常,他怒喝:“林轻染!”
“我都听见了。”林轻染吻着他的脖子,声音带着破碎的哭腔,“我听见你和皇上说得话了,你又骗我,你明明不会好了。”一声声的啜泣,仿佛被抛弃了一般无助,委屈。
泪水滑进沈听竹的领口,他身子用力一震,牙关咬出血,“你将我解开,我们慢慢说。”
林轻染点头,伸手,解得却是他衣襟的系带,“我不信你,你只会骗我。”
她说完狠狠咬在沈听竹的颈侧,尝到了血腥味都不肯放开,发泄着心里的悲痛,“你放心,明日我就跟哥哥回去,我就做你一夜的妻子。”
沈听竹手被绑着,双腿又动弹不得,他只知道小姑娘胆子大,没想到她能无法无天到这个地步,“林轻染,你敢!”
林轻染提了提腰,声音发颤,“我……坐下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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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5章
沈听竹额头上布满汗珠,濒临破败的理智在叫嚣,被缚的双手握紧,欲施力却又松开。
他如困兽粗声低喝,“林轻染!”
此时的林轻染早已没了力道,僵顿着不敢动,浑身颤抖不止,脱力的伏在沈听竹肩上,视线朦胧,眼睫上挂着的不知是汗还是泪珠,娇.嫩的唇瓣被牙尖咬出了血痕。
她哭颤着说:“你别凶我……我已经很疼了。”
沈听竹听着她这样哭,如何不心疼,小姑娘娇气的连木刺扎了手都能红了眼儿,几时受过这样的罪。
“将我的手松开。”
林轻染用力摇头,哭噎着说:“松开你,你就会把我推开。”
她心一横,干脆闭紧眼睛,足尖轻轻垫起,雪白的小腿绷紧,她告诉自己忍忍就好了。
沈听竹似是喘了口气,在林轻染有动作之前,轻贴到她沾着泪的眼尾吻了吻,绵绵密密的安抚,“染染将我松开,你这样横冲直撞,会伤到自己的。”
林轻染不确定他话里的意思,视线透过雾雾的水汽望向他,沈听竹眸色深凝,蓦的,他重重朝林轻染吻去,勾搅林轻染怯缩的舌,哑声命令,“解开。”
手绢滑落,沈听竹托住她纤弱的腰身,漆黑的眼眸中跳动着火光,“抱紧我。”
*
清晨,林轻染随着林诏一同坐上马车。
不吵不闹,安静的令林诏心疼,他没有耽搁,吩咐起程。
林轻染挑开车轩的布帘,最后朝万草居望了一眼,松开手,随着布帘落下,马车也缓缓朝前行去。
林轻染带走了雪团,她将脸颊贴在雪团柔软的毛上轻轻蹭,低喃道:“以后你就跟着我罢。”他不要你了,也不要我了。
林轻染闭上眼睛,泪水无声淌落。
那身嫁衣被留在了沈听竹屋里。
沈听竹将皱乱的衣裳叠好,掌心抚过上面几点浓暗的印记,眸色敛紧。
他传来莫辞。
离半个月之期只剩最后四日,沈听竹苍白的面容上已然显出青灰的将死之色,莫辞不敢直视,跪地道:“世子有何吩咐。”
沈听竹半眯着眸,沉吟半晌才吩咐,“设法联络上乌夷二皇子,告诉他,条件随他开。”
莫辞一惊,仰头朝沈听竹望去,看到他眸里欲浓的阴鸷,压下心骇,拱手道:“是。”
于此同时,埋伏在屋顶的黑影,跃身离开。
风平浪静的江面上,一艘不起眼的船支拨开江面慢慢行进。
舱房内静悄悄,二皇子命随行巫医替沈听竹诊断,末了,巫医退到二皇子身边,低眸用巫夷话交谈。
沈听竹收回手,眉宇拧紧看着二人,显得十分紧张。
二皇子看了他一眼,道:“世子身上的蛊,巫医确实能解。”
沈听竹手撑着轮椅扶手,“当真?”
二皇子点头,却又叹了声气,神色为难,“世子恐怕不了解蛊,这练蛊不易,解药更是难得……”他意有所指。
抬眸看了眼巫医,“本皇子说得可对?”
巫医颔首:“的确,解药我只有一粒。”
沈听竹视线看过两人,“二皇子有什么条件,不妨直说。”
二皇子朗声一笑,“世子快人快语,我就明说了。”他手撑在桌面,宽厚的身体压迫前倾,一双锐利的眼盯着沈听竹,“很简单,我要沈侯爷手里的城防图,这对世子来说不是难事。”
沈听竹眸色一冷,“二皇子是要我叛国?”真是好谋略,城防图一但交到乌夷手里,长兴候府便从此受制乌夷。
二皇子道:“我以为世子是想活命。”
沈听竹不齿地哼笑,“我确实想活,但我长兴候府一门忠烈,做不来乱臣贼子。”
二皇子不以为意,“长兴候府忠肝义胆,又能落个好下场吗?”
沈听竹眯眸,“二皇子这是何意?”
“世子恐怕还不知道,你姐姐,也就是当今皇后已经被皇上禁足,待你一死,皇上就再不欠长兴候府什么,而长兴候拥兵自重,皇上只怕早就防备,到那时候,长兴候府的存亡。”二皇子将掌心往下一翻,“就只在皇上的手掌翻覆之间。”
沈听竹脸色变得难看,显然已经动摇,却仍道:“二皇子无需多言。”
二皇子朝巫医伸手,巫医将一个盒子放入他手中,他则将盒子推倒沈听竹面前,“这是本皇子的诚意。”
救命的药就放在面前,仍谁也不可能无动于衷,沈听竹唇角紧压,好似挣扎。
二皇子悠悠道:“据我所知,世子本就有旧疾,好不容易才得以痊愈,还与心上人尝了快活滋味,当真甘心就这么死了?”
“你监视我。”沈听竹咬牙怒视。
二皇子摊了摊手,“世子死了,那美人儿可就花落别人家了。”
沈听竹面色几变,眼中划过戾气,盯着那药盒,忽然一笑,“这解药只怕没那么简单罢。”
二皇子错愕挑眉,快速朝巫医看了一眼,道:“没错,这要只能帮世子延命十日,十日之内,世子将城防图拿出来,我就再给你解药。”
他说完就起身,“我等世子好消息。”
二皇子与巫医出了舱房,上到另一艘船离开。
莫辞从外头进来,“世子,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沈听竹拿起桌上的木盒,托举在指尖端看,漫不经心的笑道:“他们最初要的就不是那三座城池,向皇帝提出那个要求也不过是离间之计而已。”
他捻起药放入口中,“十日么,那就等最后一日,再请二皇子来一趟。”
这十日,沈侯爷多次出入万草居,每次都是行色匆匆,而整个长兴候府更是阴霾密布,皇帝不止一次在朝堂上不留余地的斥责沈侯爷,人人都在猜测,长兴候府大势已去。
这夜,万草居里万籁俱寂,只有沈听竹的屋子里烛光隐动,烛光照在他脸上明暗交错,压抑阴沉。
他将手中的羊皮画卷推上前,“这是你要的东西。”
二皇子眼睛一亮,伸手去拿,沈听竹却把手一收,“解药。”
二皇子不耐的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盒,沈听竹仍按着另一头不放,二皇子脸色一沉:“世子这是想反悔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