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假面的盛宴
“是。”
四队人马,每队大约三十来人,就这么分散了开。
老爷子也带着两队人马,随后跟了上。
接下来,司棋洛夫彻底尝到了什么叫跗骨之蛆。
对方也不对他们进行猛攻,而是时不时冒出来骚扰他们,而且每次出现都是从两个方向一起,有时甚至是四个方向。
对他们一通乱射就跑,根本不恋战。
由于他们有所防备,并未再出现伤亡,只是每次都会出现几个轻伤人员,同时也让队伍陷入了焦虑和混乱。
有人要带着人去追击,被司棋洛夫拦了下来。
他觉得对方就是想分散他们的人马,逐个击破。所以他觉得现在该做的,就是尽量保证所有人都在一起,加紧赶路,同时继续保持戒备。
其实司棋洛夫觉得最好的办法,是就地扎营,把队伍彻底稳定下来,再行赶路。但他觉得刚出发不久,早上出发,现在还不到中午就停下来,太打击士气。
于是,就硬挺着继续这么赶路。
临到快傍晚时,一行人也不过只走了五十多里。
队伍在江边上停了下来,就地扎营。
……
老爷子知道这领头的是个聪明人,没硬撑着再渡江。
他们本是花费了大代价,在冰面上设了陷阱,经过这一夜拖延,也不知道陷阱还能不能用。且江对面还埋伏了一支队伍,就是打算趁着这些罗刹人又饥又累时,对他们进行一场伏击。
只可惜,都不是蠢人。
你有谋略,人家也不傻。
不过计策肯定有成功也有失败的时候,一计不成,再用别的计策便是,只是人疲惫一些罢了。
当晚,罗刹人的营地,遭受到两拨攻击。
都不是什么大动作,只是被人用装了火油的瓷罐子,烧了他们几个帐篷罢了。
也未出现伤亡,可恰恰由于不知什么时候就被人偷袭了,这些罗刹人几乎一整夜都没能合眼,打算驻扎休整的计划被打破。
等到第二天天明时,所有人都精疲力尽。
但大多数人都希望可以快点赶到黑城,因为他们也发现有人想故意消磨他们的精力。
闲话不说,队伍再度出发。
过冰面时,司棋洛夫十分警惕,特意派了人先行一步探查,发现无异常后,才让大队跟进。
只可惜他再度低估了大燕人的智慧,冰面的承重力是不同的,河水冻了数月,确实坚如磐石,若冰面有被凿的痕迹,肉眼也能发现。
但有人利用加热之法,不惜花费大代价大人力,在冰层上烧出了几个大窟窿。这些冰层从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因为不再加热,表面冰面就会再被冻住,但下面是空的,而冰层的厚度需要时间来凝结加固。
本来按照卫傅和老爷子的计算,昨天时间刚好。
可又经过了一天的急冻,谁也不知道今天还没有作用,又能起多大的作用?只能说看罗刹人运气。
司棋洛夫也不傻,他把队伍拉长了来过冰面,保证不会把太大的重量集中压在一处冰面上。
就这么缓缓过着,江两岸埋伏的人都盯着这条极细的‘长蛇’,在冰面上缓缓爬行着。
眼见这群人连续走过两个‘陷阱’,冰面也没发生坍塌,只剩最后一个‘陷阱’了。
这时,老爷子下命道:“攻击,吓一吓他们。”
于是都骑着马冲过去,同时伴随的还有箭雨,和大量地喊打喊杀声。
罗刹人受到惊吓,当即大惊失色,有人在反击,有人却下意识往前跑。
司棋洛夫大吼着‘不要慌张’、‘别动’。
局面很快稳定下来,却由于事发突然,许多人下意识往前方涌去,中间有一段冰面发生了塌陷。
一辆辎重车连同数人数骑,掉进了冰窟窿里。
人和马虽然可以很快捞起来,但辎重车没办法捞起。
司棋洛夫心有余悸。
幸亏掉下去的不是装着火炮弹药的辎重车,就在掉下去的这辆辎重车前面的两辆车里,就装着火炮和弹药。
见此,老爷子露出失望之色,一挥手,带着人撤退了。
.
好消息是装着火炮和弹药的辎重车没有掉下去,坏消息是掉下去的那辆车里装着他们的口粮。
司棋洛夫带了大队伍三天的口粮,就是计划着路上耽误一天,花两天来打下黑城,所以三天口粮绰绰有余。
如今两辆装口粮的车,只剩了一辆,再扣除昨天到现在一天半的消耗,也就意味着他们只有一天时间来攻打黑城。
是停下来休整半日,再攻向黑城,还是不休整,直接过去?
大部分人都选择略微补充下体力,直接杀到黑城。
事情到了现在,所有人的耐心都被消磨得一干二净,许多人都烦躁到了极致,只想赶紧打进黑城,今晚就在黑城过夜。
司棋洛夫也知道这样过去,手下的状态和精神都没办法保证。
但已经不能再拖了。
其实此时他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只是队伍到了现在,已经不是他说不前进就能不前进的了。
之前他镇压过太多次下面的骚动和混乱,所有人都对他怨气很深。
再镇压一次,恐怕第一个被干掉的就是他自己。
于是这样一群乌合之众,就这么直奔到了黑城前。
到了后,见城四周空荡一片。
树木全被伐除,树枝都没跟他们留下一根,显然对方早就提防他们现场搭建攻城器具。
司棋洛夫有携带简单的攻城器具,就是几把梯子。
带着不过是以防万一,他们之前打江东三个屯庄,从没有用过攻城器具。
对他们来说,攻城就是直接拿着火炮轰开对方的城门城墙即可。
真是一群乌合之众!
可就是因为这群乌合之众拿着利器,竟让人只能与他们迂回战斗。
……
城墙上的人,早已洞察到罗刹人的到来。
所有人都整装待命,但都记得大人交代过的话,没进入有效射击范围,不准随意放箭。没有悬户遮挡,不得随意探头往外看。
悬户是一种守城器具,一般设在城墙垛口上,用以遮挡敌人射来的箭矢。
不过被卫傅让人改了一下,上面覆盖了厚厚的棉被,棉被用水浸湿,踏实,钉在悬户的木板上,用来挡火枪。
敌人正在向前推进。
所有人躲在垛口后的人,都紧张地等待着,等待着敌人进入箭矢射击范围。
可令人遗憾的是,敌人的队伍在距离城池还有两百米的地方停下了。
遗憾声纷纷而起。
刘长山紧咬牙关,手按佩刀,斥道:“慌什么,本就没指望你们打。”
他身旁,卫傅身着一袭棕色皮袄,头戴同色皮毛,皮袄外也罩着一层只护了前胸的藤制胸甲。
说是胸甲,其实就是编制藤牌时编废了的那些圆形藤牌。
两边用皮绳穿过,绑在胸前。
说来说去,还是军备不足的缘故,仅有的十来副铁甲,被卫傅给卫琦了。他和刘长山,甚至老爷子,都只能用这种简陋之物,简单地防护一下。
可即使这种胸甲,也就外面的队伍,和守在城墙上的一部分主力有。
“准备好投石机,敌人应该不会再推进了。”
卫傅看出来了,敌人的火炮有效距离应该就在这个位置,对方能打到他们,但他们的攻击手段只有弓箭。
弓箭想射到那么远,且不说准头,射一会儿,弓手就会疲惫,臂力匮乏,所以他没把主力放在城墙上是对的。
刘长山忙命令道:“快把投石机准备好,”
负责投石机的兵丁,忙把投石机推到垛口处。
……
战争是无情的,几乎没给彼此一个喘息的时间,炮声就响了。
这一炮如裂石穿云。
所有人都不禁颤抖了一下,同时感觉到城墙似乎有一种微微晃动感。
“都不要慌张!”
“现在这种时候,慌张没用!记住,你们的族人家眷都在身后,守不住这里,迎接敌人的炮火,就是他们。”
这一次为了统管全局,卫傅把手里所有的精锐都放出去了,守在城墙上的,除了一部分从城里抽调的男丁,其他的都是个屯庄的人。
这些人虽身在黑城,蛮荒之地,平时少不得见血,但却从没有打过仗。
老爷子其实说得没错,卫傅这里才是最难的。
必须要把这些‘生兵蛋子’镇服了,让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而且还要时刻注意到他们的心理状况。
不得怯战,不得惧怕,不然一处出现缺口,溃败的就是一条防线。
幸亏敌人不会攻城,只会拿火炮轰击!
也幸亏城墙城门都在黑城人,孜孜不倦地勤劳下,被浇出了近一尺的厚度!
卫傅暗想。
撑着!
多撑一些时间!
为外面的人拖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