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假面的盛宴
若是有了自己的水师阵营,黑城的力量会更上一层楼。正武帝能放心卫傅手里握着这么大一股力量?
“罗刹人在漠西漠北搅风搅雨,挑唆漠西攻打漠北,局势过于复杂,朝廷若想对此地用兵,必然要考虑粮草之事,与其从呼伦贝尔过去,不如通过水路从吉林经由黑河,再由黑河到石勒喀河,经由石勒喀河到敖嫩河这条水路,可贯穿半个鲜卑利亚。”
所以正武帝这么做,其实就是基于大局,不牵扯任何私务?
不管如何,有自己的水师总是好的。
不光在防范罗刹人入侵上,有事半功倍之效。且黑城和龙江城早已翻脸,如今生意命脉——水路,掌握在别人手里。
不管是卫傅还是福儿,都不喜欢把主动权放在别人手里,当初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有机会拿回来,自然乐意之至。
言而总之,在多番作用下,在之后的一年多里,黑城的变化日异月新。
百姓安居乐业,整个城池散发着无限生机活力,商业、农耕、矿业十分繁荣,驿站驿道也都逐一建成,隐隐竟超越了墨尔根,有和龙江城并驾齐驱之态。
而卫傅手下私兵,也达到了两千之数。
这两千人里,其中一千人是装备精良的骑兵,另一千人则有些杂,有炮兵、长枪兵、弓兵等,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要精通水战。
全是卫傅自己花银子养着的。
两千数已是极致。
福儿算了笔帐,若再扩充兵力,即使以她聚财的手段,也是供养不起。
毕竟黑城这地方有限,除非卫傅再扩大地盘,或是拉着这群兵出去打别人,以战养战。
福儿本是句笑语,未曾想就在不久的将来一语成谶。
而就在卫傅和福儿发觉触及瓶颈的同时,卫璠也发现了。
这两年他虽在卫傅手下做事,却不以手下自称,日里也多是在黑城以外,极少回黑城。
例如当初毕喇土城,再到后来攻陷那两处罗刹人的驻地,并以此构建防线。
这两年罗刹人不死心,卷土重来数次,大多都是被卫璠和卫兆二人带着人击溃了。
可谓功劳巨大。
在发现黑城发展瓶颈后,他回来找过卫傅一趟。
两人闭门一番交谈,谁也不知他们交谈了什么,但在不久之后,卫璠就带着卫兆和一批人,离开了黑城。
福儿曾问过卫傅,卫璠跟他谈了什么。
卫傅脸色复杂。
他虽没有明说,但福儿与他夫妻多年,大致还是能猜到的,估计是卫璠那小子,怂恿卫傅拉起山头做大王,卫傅没答应。
虽然不光卫傅,包括福儿在内,都有默契地在以各种手段积蓄着力量。
但反不反这个问题,太难解答了。
不光福儿心里没有答案,估计卫傅心里也没有。
而且就他们手里这点人,这点财力,别看现在活得挺滋润,跟朝廷那个庞然大物相比,就是一只蚂蚁。
所以卫璠注定铩羽而归。
不过卫璠也不算是铩羽而归,卫傅告诉福儿,卫璠打算带人顺着黑江潜入漠北,他大概觉得那个地方有机会,临走时还带走了以乌格为首的那三十多个战败部落的汉子。
卫傅不光给了他一笔银子,还给了他一批战马和军备。
乌格没带走乌珠,而是把妹妹留在了夫人身边,他自己则带着族人重回故地。
也许他至今没忘记被部落被人打败的耻辱,没忘记那段颠沛流离的日子。
一行人就这样踏上了未卜之路。
至于前途如何,谁也不知,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心中的执念。
卫璠走的那一日,卫傅很沉默。
卫璠对他的质问,对他并非没有触动。
就如同卫璠所言,是不是一家和乐致使他的英雄气短,消磨了他的仇恨和意志?
他忍不住顺着想了想,不敢想象自己没有福儿没有三个儿子,没有老爷子等等这些人的情形。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消磨掉仇恨,他只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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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武六年三月,乌哈苏在巡防望建河以西草原时,不幸遭受袭击,战死。
消息传回来后,一片哗然。
由于这两年漠北漠西局势混乱,朝廷暂缓对漠西用兵,而是采取了陈兵戍守的模式,因此还没有出现过将军以上大将阵亡的事。
不管朝廷如何震动,黑龙江将军一位不能空。
其辖下呼伦贝尔草原及望建河以西,正是和漠北接壤之地,又毗邻东鲜卑利亚,此地重要之性,毋庸置疑。
因此急需补充上一位将军镇守此地。
黑龙江两位副都统蠢蠢欲动,京中也有不少人盯上了这个位置,谁知朝廷却突然下旨,命黑城经略安抚使卫傅,暂领黑龙江将军一职。
消息传出后,哗然。
龙江城,齐齐哈尔副都统索春收到消息后,脸色顿变。
之前由他下命,故意给黑城使绊子,这两年黑城的发展让他眼红,他没少借着机会在乌哈苏耳边吹风,想借着将军的手,除掉那个黑城。
只可惜乌哈苏虽恨得咬牙切齿,却一直没动手,也是漠北的局势让他不暇顾及。
将军不出手,他出手没有胜算,索春只能隐忍。
万万没想到之前还是对头,现在竟成了自己的直属上官?
旨意传到黑城后,也引起一片惊诧。
卫傅诧异却不意外。
之前他就有所感觉,他可能在黑城留不久了,眼下这个结果简直超出他想象的好。
升官了。用福儿的话来说,地盘扩大了。
同时黑城又没有丢。
圣旨里说,希望卫傅即刻前往呼伦贝尔城,处理乌哈苏丧事事宜,及速速整顿边防军务,以防被人趁虚而入。
所以卫傅得即刻启程。
这一趟去,在安全上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所以卫傅打算带着福儿一同前去。
福儿去了,大郎二郎三郎要去,卫琦也要去。
黑城这边,就交给刘长山和老爷子看着。
从黑城到呼伦贝尔城,其实是可以走水路的,但黑江上游的石勒喀河有罗刹人盘踞,所以还是从走旱路比较安全。
路过龙江时,卫傅一行人没有停留,而是传信让索春去呼伦贝尔城谒见上官。
索春感觉到这是第一个下马威。
可他又没办法反抗,上官到任,下官前去谒见乃理所应当。
他该担忧的不是这个,而是之后这位新上任将军的府邸会不会设在龙江城。若是在此,那才让索春有的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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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草原上已见绿色。
冰雪初融,绿草已现嫩芽。
这是二郎和三郎两个小家伙,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和大哥一样,两人并未感觉到舟车劳顿,反而对外面的世界十分好奇,一路上最喜欢干的事,就是把在车窗上往车外看。
于是当年拦着大郎怕他摔了的木条,又派上了用场,上下各拦其一,将两个好动的小家伙彻底拦在窗户里。
“骑马。”
比起二郎的安静,三郎就活泼好动许多。
见大哥被小叔叔抱着骑马,他便眼巴巴地瞅着。
瞅着瞅着,就望起娘来。
“骑马。”
“你个小短腿骑什么马,没见着你大哥都够不着马镫?”福儿没好气道。
“骑马。”
二郎懂事道:“不骑,摔。”
“想骑。爹?”
三郎眼见二哥和娘都反对,便寻起爹来。
当爹的正低头在看邸报,闻言抬头起来。
“你娘说得对,你还太小,骑不了马。”
“想骑!大哥……”
小人儿巴着车窗上钉的围栏,可怜兮兮地朝外面喊着大哥。
大郎这会儿正跑得畅快呢。
听闻弟弟叫喊,让小叔叔带着他来到马车前。
“三弟,你叫我做甚?”
“骑马。”
好吧。大郎有些为难地回头对卫琦道:“小叔,要不你带他跑一圈?”
“小不点一个,骑什么马?”
说是这么说,卫琦还是把大郎放在了车辕上,又把小不点三郎提溜到马背上。随着马蹄一阵狂奔,马背上的小家伙非但不害怕,还嘎嘎直笑。
笑得车厢里几人,都是摇头。
福儿瞧了瞧眼露羡慕之色的二郎,道:“一会儿让你小叔叔也驮你跑一圈。”
二郎却摇摇头。
“不跑,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