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袖侧
林嘉含糊道:“我觉得是。”
张氏又道:“那去那里可有什么规矩讲究?束脩要备多少?”
这些细节林嘉就不清楚了,正好趁机禀过婆母明日里去探看肖氏的事,道:“她儿子便在族学里。”
张氏道:“去去去,明天你们好好问问。”
族学的事,其实不急,完全可以等两日再去通知张安。但另一件事非常急,晚一日都怕赶不及。
所以信芳傍晚就来到了张家。
他虽不像季白那样有个当大管事的爹,但也是凌翰林身边的长随,对张家来说也是贵客。
尤其是,他算是来报喜的。
张氏和张安把他迎进正房。
张氏还喊林嘉:“媳妇,快端茶来。”
婆母有命,林嘉自然便去端了茶水来待客。
信芳与林嘉不熟没见过,但该知道的都知道,当下脑后便生了汗,站起来恭敬接过,连道:“不必客气,不必客气。”
林嘉见他模样,知道他心里忌惮什么,便退出去了。
信芳这才松了一口气,与张安、张氏把事情说了:“已经与那边打过招呼了。只明日是二十九了,下午学里散学,后日歇一天,中午、下午过去就行,别忘了带上一副铺盖。”
张氏道:“吓,还要住在那里吗?”
“是。”信芳道,“毕竟远,日日里早晚赶路小郎君也太辛苦了。我们府里的郎君们也是住在那里。只有秀才以上,通过先生们的考教之后,才可以三日一去,五日一去。我们府里的十一公子、十四公子如今都不必住了,其他的公子也还住在那边,旬日回来一天。”
张氏和张安都犹犹豫豫地。
因张安林嘉正新婚,正如漆似胶的时候。一个觉得耽误她抱孙子了,一个觉得耽误他抱媳妇了。
只在大事跟前,又怎么好意思说这些,只得应了,连连道谢。
林嘉出去,没瞅见小宁儿,看见英子问了一句。
英子道:“跟客人一起来的小哥把她叫出去说话呢。”
听到“小哥”,林嘉心中有猜测,先回了自己屋。
在屋里做了会儿针线,外面听着有动静,像是送客了。
过来一会儿张安进来了,唉声叹气地。林嘉讶然道:“怎么了?”
难道族学的事竟没成?她有点不能相信。
张安道:“唉,你可知,凌氏族学要住在那边。旬日才回。”
林嘉松了一口气:“我道什么,原来是这个。一直就是这样的,我听肖婶子说,坐车过去快一个时辰的路呢,太远了。”
张安道:“骑马会快些,我可以骑马。”
林嘉莫名:“你折腾那作甚?好好在那边读书不好吗?”
张安唉声叹气地抱住林嘉:“不是舍不得你吗。想你怎么办?”
林嘉脸红,但还是劝他:“学业为重。”
张安咕哝:“生娃娃也重。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林嘉啐他。
小夫妻正嬉笑着,小宁儿却十分不识趣地进来了,端一碗汤:“奶奶叫姑爷喝汤。”
张安道:“又喝,我喝撑了。”
小宁儿道:“奶奶说是补身子的。”
小夫妻干柴烈火地,正是上头的时候。张氏是过来人,怕儿子精力消耗太大,叫刘婆子炖补汤给张安。
张安说:“喝不下了。”对林嘉道:“你喝。”
小宁儿忙道:“这个是给男子喝的,妇人喝了没什么用。”
林嘉只顾掩口笑,没注意到小宁儿脸上闪过的紧张。
张安到底还是喝了,咕咚咚灌下去,直呼:“明日可别做了,日日灌个水饱,胀死了。”
小宁儿盯着他喝完,收了碗,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第二天是六月二十九,林嘉和张安要去探望肖氏。
林嘉一大早就起来进了厨房,刘婆子进来的时候,她点心都做好了。把刘婆子吓一跳。
她笑着拿了一个给刘婆子尝。
刘婆子:“好吃!”
英子、小宁儿来起来了,都吃了,都道好吃。
小宁儿道:“以前姑娘天天做,我天天吃。”
一时让英子十分羡慕。
林嘉又端了点心给张氏去吃,张氏也道:“好吃!”
吃完早饭,林嘉便与张安出去了。张氏道:“你戴个帽子。”
大部分邻居女眷上街不会戴帷帽,但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还是有戴的。林嘉太漂亮,还是戴上点好。
林嘉从善如流。因她也觉得不遮着点,直接露脸十分不适应。昨日里上车前下车后,都有许多目光,怪难受的。
待她们走了,张氏道:“媳妇性子不错。”
刘婆子刚吃了人家的点心,自然说好话:“心灵手巧,又孝又顺,好吃的晓得先端给婆母。”
张氏道:“可不是。就是糖放得太多。”
有点心疼。
第115章
四夫人起了身, 梳洗完毕,问:“我那宝贝大儿子今天也没现身?”
妈妈道:“你别拱火。”
四夫人不乐意:“我怎是拱火?”
妈妈道:“小点声。”
四夫人咳了一声,憋了一会儿, 说:“你说他这几日干嘛呢?是不是躲书斋里咬着小手绢自个掉眼泪?”
妈妈无语道:“你当寿官是你。”
四夫人悻悻然:“反正他不可能哈哈笑就是了。”
正说着,丫鬟进来禀报:“公子来了。”
四夫人:“哟!”
妈妈忙用胳膊肘拐了她两下,叫她少阴阳怪气,别给寿官儿添堵。
进来的凌昭却眸蕴精光, 面如冠玉。气色出乎四夫人意料地好。
四夫人以为, 他怎么着也得有几日睡不好觉吧。竟这样就过去了?
唉, 竟真个不把情情爱爱当回事?一点都不像他爹, 完全被教成了他大伯的样子。
四夫人自然不知道,凌昭如此好的气色, 都赖裴师伯的药。喝下去倒头就能睡, 一夜无梦。
唯一不好的就是这样睡下没有时间的流逝感。即寻常睡觉, 醒来的时候会知道“我睡了一夜”, 或者“我睡了几个时辰”。吃了这药睡过去,没有这种感觉,只感觉是一闭眼,一睁眼,一夜过去了。
用着早饭,凌昭道:“母亲不必鬼祟, 想看就看。”
四夫人嘴硬道:“我看我自己儿子, 说什么鬼祟?难听。”
这么说着, 还是偷眼看他。
凌昭问:“母亲是想从我脸上看出花来?”
妈妈使劲给四夫人使眼色。人都嫁了就别提了, 非往寿官心口戳刀子干什么。哪有这样当娘的。
四夫人偏逆反, 问:“果真不悔?”
凌昭持着汤匙的手顿了顿, 抬眸道:“那不然?把她留下来与母亲做媳妇?”
这拿话套她呢?作什么为已经不可能的事去惹儿子生气。四夫人也不傻, 不直说林嘉不可能当她的媳妇,只笑眯眯说:“这得去问你祖父,还有你大伯父。你的婚事又不是我说了算。”
凌昭却道:“这是不对的,婚姻之事,该当是父母之命才最大。”
四夫人道:“你是想我夭寿吗?”
敢说她比他祖父祖母“大”。
林嘉和张安提着茶、糖还有林嘉做的点心,步行着走出巷子口。一路和街坊邻居打了不少招呼,果然闾巷生活十分热闹,与从前不同。
林嘉适应得倒是很好。
出了巷子,路上叫了个车,很快到了凌府后巷,几文大钱。
打听着找到了肖氏的住处。
她非是单独住一处,而是跟旁的人合住一个院子,只她和肖霖住的是正房。
因是老太太的人,管事安排的时候还稍微用了些心,两边厢房的邻居也俱是沾亲带故的人,非是家里奴仆。
林嘉找到的时候,肖氏正同旁的妇人一同在那里做针线。
离开了寂静的排院,感觉肖氏的笑容都比以前多了。果然环境会改变人。
林嘉脆生生地喊了一声:“婶子!”
肖氏看到林嘉,十分欢喜,忙请他们小夫妻到屋里坐。
因她是寡妇,虽帮忙把林嘉从凌府接了出来,林嘉的婚事她却没参与。
此时看过去,张安虽是个商户子,却生得异常俊美,跟林嘉的容貌竟能般配,肖氏不禁赞叹凌府四夫人的善心。又想着四夫人好美人之名,果然名副其实。
肖氏请了邻居妇人的丈夫来作陪张安,她自己与林嘉在里间里说话。
林嘉打量着这房子,问肖氏:“可还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