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梅 第173章

作者:袖侧 标签: 天之骄子 豪门世家 宫廷侯爵 古代言情

  第二日上午转转没什么收获,中午去吃了饭。吃了饭过来,季白来了又走了,二人正看见马姑姑出门。机不可失,失不再得。

  瘦高的当即就从后墙翻墙进去了,摸到正房。

  窗户支着缝透气呢。

  从缝里往里一看,次间里有个梳着妇人头的少女歪在榻上看书。

  那张脸,和画里的人太像了。

  就是她。

  正左右无人,院子寂静。瘦高的拉开窗就跳了进去。

  林嘉不想午睡,在次间里歪着看书,突然跳进来一个大活人!

  差点就叫了。

  那人语速飞快:“姑娘别叫!我在找杜兰之女林嘉娘!可是姑娘?”

  杜兰这名字阻止了林嘉的惊叫。

  世上竟还有人能叫得出来杜兰这名字。

  林嘉站起来,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人:“是我,你又是什么人?为什么知道我娘的名字?”

  男人掏出了身份令牌,躬身双手奉上。

  林嘉看了更吃惊:“东厂?”

  世人谁不知道东厂。

  男人道:“卑职受命,前来寻找当年离京出逃的宫娥杜兰。一路追查至陵县,又至金陵凌尚书府,再到张家,原以为找不到姑娘了,不想机缘巧合,终叫我们寻到了。姑娘,杜兰非是你生母,姑娘生母,乃是贵人。姑娘还有血亲在世,正在寻找姑娘。”

  好像做过这种梦。

  梦见自己的爹是贵人,来找自己了,从此就不一样了。

  但这现实和梦似乎不太一样。

  也找来的太晚了。

  林嘉深深地吸几口气,让自己冷静,发问:“我的生母是谁?父亲又是谁?为什么我娘要带我逃离京城?还在世的血亲又是谁,为什么到现在才找我?”

  瘦高的心想,这姑娘头脑蛮有条理。

  瘦高知道要寻的是个公主之女,但也知道,林嘉的出身有问题。这等事,怎能由他来说。

  便避重就轻地道:“还在世的是姑娘的外祖母,是宫中的林太嫔。其他的,小人不知。”

  外祖母是先帝之嫔,可知自己应是公主之女才对。

  为什么会不知?旁的不知,为何连父亲是谁都不知?公主女儿的父亲,难道不该是驸马?

  林嘉道:“你这样说,无法取信于我。”

  瘦高的没办法,道:“姑娘须知,先太后掌权多年,京城、宫闱曾有过许多动荡。不说勋贵人家、文臣武将,便许多亲王府里都曾血流成河。当年发生什么,小人不知,更不敢乱说。小人知道的,都是林太嫔交待的。”

  “杜兰原是太嫔身边长大的宫娥,后赐给姑娘的生母淑宁公主。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小人不知道,只知道杜兰受公主之托,携姑娘逃出了京城。”

  他又说了一些杜兰的特征,包括她背上的鞭痕:“说是三道左向的,两道右向的。当年因犯错遭鞭刑,差点死了,是林太嫔救了她的命。”

  女子身体隐秘的特征都知道,林嘉再无怀疑了。

  她屏息,问:“那你来……是要带我、带我回家去吗?”

  “是,林太嫔在京城,盼着与姑娘团聚。”瘦高的道,“姑娘可是被人囚禁于此?姑娘莫怕,卑职这就去应天府支派人手,咱们正大光明地走,管他是谁,没人敢拦东厂办事。”

  林嘉一惊,脱口而出:“不可!”

  瘦高的看了她一眼。

  林嘉定定神,道:“我没有被囚禁。你既去过张家,该知道张家出了什么事。我是被人救了,安置于此。不必大张旗鼓。”

  瘦高的道:“那姑娘与此间主人交待一下,与我等回京城吧。”

  林嘉却没说话,垂下了头去。

  瘦高的眼睛一扫。

  张家不过一普通小商户,这屋子里却处处透着富贵精致,根本不是张家那样的人家能比的。

  说什么“被救”,这明眼一看就知道是被人金屋藏娇了。

  男女事最难说清楚了,尤其是女子,哪怕一开始不愿意,若委身了这男人,也就认了。

  但番子身上有任务,须得带林嘉回京城。

  他道:“要不然咱请此间主人一起去京城。此间主人既于姑娘有恩,想来贵人定会嘉奖。不知此间主人是何人,让卑职去与他接洽一下。”

  林嘉抬起眸子,道:“不必。此间主人有许多不便,我不想给他添麻烦。你也不要去管他是谁。”

  瘦高番子道:“卑职的任务本就是姑娘,别人的事咱不多管。”

  林嘉道:“你给我几日时间,我还有些事得处理一下。待我收拾完这边的事,便与你走。”

  番子正要答应,林嘉又道:“我希望……到时候能走得安静,不惊动任何人,能做到吗?”

  瘦高番子痛快答应:“都听姑娘的!”

  既然说了不想惊动旁人,那眼下番子就打算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再出去。

  正要走,林嘉忽然问他:“我的身世,是不是有很大问题?”

  番子顿住。

  因番子其实是知道一点的,也并非真如他说的那样全不知道。

  林嘉将他的神情看得明明白白。

  “我知道了。”她道,“不管怎么样,我要去见见我的亲人。”

  “如果京城有我的家,我得回去。”

  马姑姑趁着林嘉歇午觉出去逛了一圈,回来的时候看林嘉醒着,还说了一句:“今日醒得早啊。”

  晚上吃完晚饭又和小宁儿闲聊,八卦:“姑娘让季白带话给公子呢,你说公子什么时候会来?”

  小宁儿猜道:“两天?三天?”

  马姑姑吃吃地笑:“明日必来。”

  林嘉虽然让季白带话给凌昭说不必着急,但凌昭果不其然在第二天就踏着暮色来了。

  林嘉刚洗了澡,坐在榻上看书,小宁儿正帮她擦头发。

  凌昭悄无声息地过去,接过了小宁儿手里的布巾。

  过了片刻,林嘉才觉出不对,一转头,帮她擦头发的不知道何时变成了凌昭。

  见她发现了,他笑了。

  一时,风也动,心也动。

  “有什么事要找我来?”他问。

  林嘉在这边的生活很安宁,有马姑姑看家护院,安全问题不用担心。季白至多三日便要来看一回,一切都如常。

  只他每天都在想她,想见她。

  听季白说她要见她,他便觉得心有灵犀了。

  她定是也忍不住想见他了。

  林嘉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问他:“这些天都在做什么?”

  “还是像往常,父亲的手稿整理得差不多了,在编纂目录。”他道,“写了些以后回京城要用的文书。”

  “去过一回族学里,给子弟们讲讲课。”

  “画过几幅画,写过几幅字。”

  布巾掠过发根,他的指背碰触到了脖颈的皮肤。

  “其他的时间,在想你。”

  林嘉抽气、屏息,脖颈控制不住地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凌昭的手顿住。

  烛心哔啵。

  房间里的空气远高于这秋夜该有的温度。

  且都是她发丝间、颈窝里散开的馨香。

  凌昭屏住呼吸,低低地唤她:“嘉嘉……”

  林嘉转头看他。

  他的面孔近在咫尺。

  抬眼看,看进了他的眸子里。

  好像幽黑的漩涡一样,要把人的神魂都吸引去。

  凌昭按住榻几,将林嘉锁在身前。

  那滟滟的唇他在梦里尝过无数次了。

  他俯身向她的面孔贴过去。

  林嘉闭上眼,睫毛微颤。

  凌昭只觉得喉咙火烧一样干渴。

  离那梦中的唇越来越近,仿佛那唇中含着一汪清泉,能灭了这火,能去了这魔。

  “凌熙臣……”

  林嘉却睁开了眸子,睫毛微颤,声音也微颤。

  “给张安下的,是避子药吗?”

  她的声音轻得只有他能听得见。

  吐气如兰。

  却将火焰浇灭,心魔退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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