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赤色鸳鸯肚兜
她们见我来了便一起见了礼,才又坐下。
景妃道,等一等也没什么的,终日闷在自己宫里,好不容易聚在一起说说话儿也挺好的。
我看着景妃笑道,还是景妃妹妹最为体贴,焕儿如今自己开了府,在外面住得可还习惯吗?
都是娘娘一手操办的,自然没有不满意的。昨儿个焕儿让人进宫给我回话说媳妇如今有了!这都是娘娘的恩典。景妃高兴道。
恭喜景妃妹妹了,妹妹果然好福气,如今都要做祖母了。我笑到。
娘娘才是正经的祖母呢,改明儿我让焕儿领了她来给娘娘请安。景妃笑眯眯的。
我听了她的话不由自主地怔愣了一下。
我的天呐,我才二十六岁,便要做祖母了吗?
真是不敢想,不敢想啊!
然后我又挨着和每个嫔妃都说了话,问问她们最近过得如何,身体如何,有无烦心事什么的。
一共十七个嫔妃,来了十二个,想是那几个嫌天热,躲懒不愿意来,我倒也不愿意追究。
思及此我便告诉她们,如今天热,这几个月都不必来请安了,各自在自己宫里养好身体最是要紧。
不要去外面乱跑,以免热出病了。
如今皇上倡节俭,今年的冰敬比往年的少了许多,大家要自己想法子消暑了。
一听冰敬少了,大家都不太高兴的样子。
奈何我也没有办法,皇帝下了决心要省钱,我也只能照办。
然后我便一人送给她们一盒糕点,让她们各自回去了。
如今我也不敢大手大脚的送东西了,只能送些糕点,毕竟都要给皇帝省钱。
我一边往内殿走,一边寻思着,皇帝可真是节俭啊,如今连冰敬都要剥一大半,真不知道他户部的银子都到哪去了。
怪不得他从不送我值钱的玩意儿,原来不是他不看重我,他只是没有!
走着走着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眼前一晕便失了意识,倒下去了。
待我再醒来时,只觉得身上困乏无力。我勉强睁了眼看见苏泽在我身边。
我扯了扯她的袖子道,苏泽,我是中暑了吗?
只见苏泽看着我眼含热泪道,娘娘大喜啊,娘娘已经有孕一个多月了!
你说什么?听了她这话我真是一点都不困了。
我猛地直起身来,才看见,这屋里可不止苏泽一人,是一屋子的人。
除了外边一溜的太医,日理万机的皇帝都来了。
连太后也顶着这大日头亲自来了,还有景妃也在,想来他们是都知道了。
原来我有孕了,我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太后是第一个来跟我说话的。
好孩子,你都有孕一个多月了,还日日这般兢兢业业的。你不知道哀家有多心疼呢!
如今我可得告诉你,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嫡子,是皇家的正统。你便是什么也不做也得把这身子看好了,你记住了吗?
母后说的是,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我脑子发着懵得回到,太后看我这么听话才放心了。
景妃看太后不激动了才扶着太后复又坐下。
实不相瞒,如今我看到景妃心里就堵得慌。
不是说景妃不好,我一想到如今我跟我的儿媳妇同时怀孕了,我便恨不得躲到被子里不见任何人。
奈何我还得笑呵呵地跟她们周旋着。
我在心里对我肚子里的孩子说到,我的儿啊,我盼了你这么多年你不来,偏偏要在这么尴尬的时候来?你知道娘亲此刻有多难堪吗?
说了一会儿话,我便让景妃扶着太后回去了。
我正打算重新躺回去才看见,皇帝还在旮旯里站着,奈何太后带来的人太多了,显眼的位置轮不到他。
只见他看着我笑了笑,走到我身边道,子润,朕这一段时日政务太忙了,顾不上关心你,竟不知你已经有孕了。
后宫的事,你若是嫌累便让景妃替你管吧,你好好看着朕的嫡子便比什么都强了。
我转了转心思道,旁的倒是没什么,只是这天气炎热,臣妾夜夜不能安眠,恐亏待了皇上的嫡子。
皇帝一听忙吩咐道他养心殿的冰敬分一半给我这里,若是还要什么别的也只管从他那里用便是了。
我听了不念吃惊,本想借着我有孕这事敲诈皇帝一把,也替后宫的姐妹们讨个福利。
奈何他竟这般抠门,哪怕自己不用也不肯在份例上多剥一些。
他同我说了一会儿话便忙着处理政务去了。
我独自躺在榻上,心里是真的开心。
不论如何我终究有了自己的孩子,他是我自己的,与我血脉相连的孩子。
不管是男是女,我都要好好儿的,把他生下来。
想起幼时我爹曾与我说过,所求所愿需诚心,无杂念。
有了杂念所求不纯,上天便不会准你所求。
那时我不甚明白他的意思,如今亲身体会,我才深有感触,我爹诚不欺我。
早年间一直想要孩子,更多的是因为我根基不稳,我迫切地需要一个嫡子来稳固我的地位。
自从贵妃薨逝,子新高中,我与郑灿也逐渐母子情深。
我终于不再像以前一样只担忧被废入冷宫或者一杯毒酒突然暴毙。
如今我更盼着郑灿他能一路顺遂的平安长大,盼着我们苏家众人康健和乐。
更盼着宫妃和睦,皇帝康健,天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不知不觉进了冬日里,连着下了好几场雪。
不见日头觉得阴冷,日头出来了一照,雪化的更冷,但好在我的宫里一直生着炭火,还是温暖如春的。
皇帝还是依旧让节俭着,不仅夏天的冰敬,冬天的碳敬也一并的省了一半。
嫔妃们白日里不许用碳,过了辰中的戌时才能烧碳。
嫔妃们总是五六个地凑一块来我这里磕牙。
说的是来探望皇嗣,其实就是来蹭碳的。
每日用了早膳便过来,在我这里用了晚膳再回去,搞得我都不能好好睡觉。
这一个个十七八二十来岁的小姑娘们,真不知道哪有那么多的话题,从上午一直说到下午,再说到晚上。
这一个起的话头说完了,另一个又起了,越说越有劲。
第二日便换一拨人再来这么一遭,外头不知情的还要再来夸一遭,后妃情深。
或许做了母亲的人都宽容吧,看着这些小我七八岁的小丫头叽叽喳喳,虽然有点烦,但并不讨厌。
她们都是心思清静的好孩子,除了各自有些小癖好,入宫这几年,她们从不惹是生非,添乱找事。
我也终于知道皇帝为何又开始到处扣银子。
那北边的鞑子们又乱起来了。
北疆的百姓们又遭了霜冻,且不说安抚百姓们,便是给戍边将士们的饷银粮草都得加倍。
今秋百姓们的收成不错,朝廷的大臣们都提议增加税收,但是皇帝不同意,他说冬日里百姓们不好过,得让百姓们手里留些余粮。
好在,自从贵妃薨逝,四皇子归了我这里,朝廷的党争算是渐渐平息了。
皇帝罢黜了几个旧党的朝堂要员,新党才终于没有顾忌愿意一心为皇帝办事。
当然,罢黜的这些官员里,也包括贵妃的母家。
如今皇帝终于可以不用再疲于朝廷党派之争的内耗,可以一心一意地发行政令,治理国家了。
但是这样大好的局面,是用他至爱女人的性命换回来的。
有时候我也在想,如果皇帝一开始便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他会不会还坚持让贵妃入宫。
郑灿是个很体贴的孩子,看我如今日日躺在榻上总是红着眼问,母后是不是生病了。
我摸摸他的头告诉他,他马上就要有一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
像五妹妹那般吗?
他眼睛亮晶晶的。
是啊,跟你五妹妹一样可爱。我告诉他。
来年春日的时候,我的肚子已经很大了。
太后亲自派人去苏府传召,让我母亲和我娘亲进宫来陪我待产。
十几年不见我娘了,尽管我在苏府的时候她总忙着算账做生意,不怎么管我。
但我还是很想她。
我欢喜地等着她们到来,结果她们来了,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我母亲见了我还是那样,话未出口便无语凝噎。
我还来不及和她说话她便哭得说不出话来,只说这几年委屈的我不行。
我娘亲吧,唉,不提也罢!
她只连着问我何时让她回去,如今正值春日,外出踏春赏花的人多,她的铺子生意很好离不了人。
又说庄子里如今正是播种的季节,也得她去照应,此番这么忙,也不知道我让她来做什么。
我留她们住了两日,一个是一天到晚絮絮叨叨的各种嘱托,一个是着急得不行多番埋怨。
鸡飞狗跳了两日,我赶紧将她们送回去了。
待将她们送回去的第二日,我早晨梳妆的时候在我梳妆匣的最下边一层发现了一叠厚厚的卷着的银票,我细细地数了数,大约有三万两之多。
不用说我也知道是谁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