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仙苑其灵
“做,为何不做?”李萧寒反问道。
夏河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点头应下。
走了几步,李萧寒忽然抬眼望向春和堂的位置,沉声道,“将她身边人的嘴看紧了。”
其实不用李萧寒说,夏河也清楚,在他问完那句话之后就全然明白,侯爷是要动真格了。
第二日上朝时,所见之人皆对李萧寒道恭喜,李萧寒只是漠然地微微颔首,并未有其他反应,其实外面的风言风语众人也都有所耳闻,如今对九公主是报以同情的。
裴怀在朝堂上问起谁愿意去边州应对疫情之事时,朝中众人如料想中一样,无人主动应声。
最终只有叶默一人站出来讲此事接下。
散朝后,裴怀叫李萧寒同他一道在御花园里散步,两人一见面,裴怀便问他:“可是不满意昨日父皇的赐婚?”
李萧寒没有直接肯定,而是道:“臣的满意与否皆不重要,重要的是殿下觉得这门亲事可否合适?”
“怎么不合适?”裴怀蹙眉道,“我九妹不论是样貌还是地位,陪你足矣,且她性子温婉与裴莹盈可是决然不同。”
提到裴莹盈,裴怀看了一眼李萧寒,又道,“不管你满不满意,父皇许久都未亲自下旨,如今覆水难收。”
裴怀顿住脚步,手停在一支蝴蝶兰上,“我知你屋中有娇娘,只要不过分,裴蕴不是个难以容人的性子。”
说着,他将蝴蝶兰折断,递到李萧寒面前,裴莹盈的事若说和李萧寒毫无关系,裴怀是不会信的,他此番就是刻意敲打他,怕他对裴蕴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李萧寒接过那朵蝴蝶兰,平静地垂眸望着它淡粉色的花瓣,徐缓开口:“殿下可寻到裴愉的行踪了?”
自从皇帝下旨将大皇子裴愉贬为庶人,永世不得回京之后,裴怀便派了一支暗卫,暗中盯住裴愉的行踪,可就在一月前,那支暗卫像失踪了一般,全部和上京断了联系,裴愉也不知所踪。
他们兄弟二人早已水火不容,只要裴愉还在世一日,裴怀的心始终就不能真正的放下。
皇帝表面是彻底放弃了大皇子裴愉,可若是暗中没有人来护他周全,裴愉不可能仅凭他身前的几个死侍就能将那支暗卫解决到如此干净的地步。
裴怀不得不怀疑,皇帝是假借贬为庶人的由头,彻底将裴愉送走,已保他平安,若是有一日皇帝忽然又变卦,将裴愉送回上京不过又是一道圣旨的事。
只是裴怀没想到,这件事李萧寒竟然也知晓,他看李萧寒的眼神中夹杂着许多情绪,当中最大的情绪便是怀疑。
不过李萧寒的神色极为自然,自然到他看不出任何异样。
“你有办法?”裴怀故作轻松地挑眉问道。
李萧寒淡道:“没有,但可以尽力一试,为殿下效劳。”
裴怀太了解李萧寒,没有把握的事他不会随意应下。
“萧寒呐,”裴怀轻笑着转身又折下一束开得极为灿烂的蝴蝶兰,再次递到李萧寒面前,“你我表兄弟,私下里不用这般客套,我瞧这花开得极好,搬几盘送你府邸。”
李萧寒也淡笑着接过花枝,“谢过表兄。”
裴怀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一下,叹道:“实不相瞒,我那九妹今年才刚至及笄,我这做哥哥的实在是舍不得她就这么快嫁人,若是我哪日心情不好,直接出手将你们婚事搅了,你可莫要怪我。”
李萧寒彻底展颜,笑着同裴怀拱手道:“不会,殿下疼爱胞妹,臣甚为理解。”
裴怀无奈地指了指他,“都说无人的时候不用和我这般见外,怎么又这样称呼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就快跑了,这次跑就是真的跑了,所以咱们得做好万全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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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十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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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李萧寒回到侯府时, 夜色已浓,他去了一趟春和堂,冬枝就守在外面, 见到他准备行礼,李萧寒见里面熄了灯, 就知道林月芽这会儿已经睡下,便立即冲冬枝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推门进去时,他脚步极轻, 春萝见到他时, 只是起身微微屈腿。
李萧寒撩开床帐,缓缓坐到床边,林月芽正好面对里侧, 只留一个后背冲他。
李萧寒白日里的那番怒气早已消散,此刻只想好好看看她,却又不敢将她吵醒,他捏起一缕冰凉的发丝, 在指尖轻轻摩挲了一阵,最后又小心翼翼地起身, 将床帐放好。
他走到门前,冲春萝做了一个手势, 春萝便跟着他来到院里,两人又离主屋走远了些, 这才开始说话。
李萧寒压着声问道:“她今日如何?”
春萝也用着同样的音量回答道:“姑娘今日晚膳的时候吐过一次, 不过精神状态都还不错,只是……”
春萝顿了一下, 抬眼去看李萧寒脸色。
李萧寒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她这才敢开口:“姑娘下午睡觉轻, 赵嬷嬷来的时候她听到了,问寻她什么事,奴婢没有直说,只是说不清楚,侯爷交代过,她可以谁都不用见。”
李萧寒“嗯”了一声,对春萝的这个回答表示极为满意,最后他又不忘提醒道:“不管外面有任何传言,我不希望传进她耳中。”
春萝如今整日都和林月芽在一处,就连夜里林月芽睡着了,她也不会从主屋离开,她在正堂摆了张小床,与卧房就隔着一张屏风,里面但凡有一点声音,她都会立即醒来过去看,所以春萝此刻还不知李萧寒与九公主赐婚的事。
既然不知,李萧寒也不想多说,他临走时又看向林月芽的屋子。
他午膳没用,晚膳也只是在大理寺将就了几口,她倒是好,能吃能睡,似乎如今任何事都无法再影响她。
也不知到底是好是坏。
一连几日李萧寒都在忙寻找裴愉踪迹的事,其实早从皇帝下旨的那日起,李萧寒也在暗中差人将裴愉跟住。
他派出的人武艺不算高强,却是个暗中盯梢的高手,照他的吩咐,不论发生何事,他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盯住裴愉的行踪。
可就在两日之前,那名暗线也不再向他外传递消息,这在往常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李萧寒又立即开始整理其他地区暗线送上来的消息,但凡是和裴愉有关的,一并抽出挨个梳理。这些消息烦乱复杂,光是理清就耗费了整整一日。
李萧寒如今已经连续两夜未合过眼,却不论再忙,他都会去春和堂看她一眼,只是每次看她的时候,林月芽像是故意似地只留一个后背给他。
直到林月芽生辰这日的凌晨,李萧寒终于找到些许眉目。
这日一早,林月芽看到桌上的煮鸡蛋,才想起这是她的生辰日。
春萝想帮她剥鸡蛋壳,林月芽摆摆手,待她吃得差不多时,便学娘亲那样,拿鸡蛋在头上滚了一圈,心里暗暗道出对往后的憧憬与祝福,她将鸡蛋壳剥掉,想起儿时吃鸡蛋时候的满足,可如今只吃了一口,胃里又开始翻涌。
白水煮的鸡蛋没有味道,可她觉得这是图吉祥的东西,就该吃下去才对,正犹豫那剩下半个怎么吃不会让她反胃时,李萧寒来了。
已经有好几日没见过面,林月芽看到他时微微愣住,他脸色不好,像是许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林月芽起身想要行礼,被李萧寒抬手压住,他顺势拉了凳子就坐在她身旁,垂眼一直望着她。
林月芽以为李萧寒一连几日不来春和堂,是还在因叶默的事而生她的气,她一时觉察不出李萧寒心情如何,便不知该怎样应对,只敢同他一样,就这样定定地看着他。
片刻后,李萧寒收回目光,看向桌上的饭菜。
林月芽有些不好意思地拉了拉他衣袖,李萧寒又回过脸来看她说话。
林月芽抿唇道:侯爷来前没有说,饭菜都要被我吃光了。
李萧寒淡笑问她:“你可吃好了?”
见林月芽点头,李萧寒拿起她面前的碗筷,直接将林月芽剩的那半碗粥端起,就着她吃剩的那几样小菜,开始吃了起来。最后回头看她手里还举着半个水煮蛋,便又问道:“怎么不吃了?”
林月芽摇摇头:吃不下了。
李萧寒将脸向她手边靠近,林月芽也顺势就把那半个鸡蛋递到去他唇边,李萧寒张口的时候,刻意放慢速度,他唇瓣上的湿润毫无意外地沾在林月芽的指尖。
他一面嚼着那半颗鸡蛋,一面用好看的桃花目含笑望她。
林月芽面色微红,连忙将手收进袖中:侯爷不该吃这些的。
李萧寒擦拭着唇角,眼含深意地看着她道:“我记得从前便教过你,不可废食。”
“可是忘记了?”
林月芽略微一怔,随即想起很早前在云腾院的书房时,李萧寒便同方才一样,从她手中吃糕点,最后连一丝残渣都要吸吮干净,还美其名曰,那是“不可废食”。
想到这儿,林月芽脸上红晕更甚,夏河和春萝都在屋里,他怎么就这样不要脸面。
她蹙眉嗔了李萧寒一眼,故意道:我没有侯爷的好记性,早就忘记了。
李萧寒笑容又深了几分,他喜欢她自称“我”,而非“奴婢”。
他略微挑眉道:“既是忘记了,我再教你一遍?”
说着,他便去拉林月芽的手。
林月芽立即起身躲开,她没想到李萧寒竟真要当着旁人的面去做那样不要脸的事,便带着几分愠怒地瞪着他。
李萧寒低笑一声,不打算再逗她,他缓缓起身,冲她伸手道:“不是饭后要踱步消食么,我陪你一起。”
初秋是勤娘子盛开的季节,淡紫色的花朵顺着藤蔓弯弯曲曲的攀附在长廊两侧,李萧寒握住林月芽的手,两人并肩在廊上漫步。
林月芽扬起脸冲李萧寒道:侯爷日后不要当着旁人的面,做那样的事。
李萧寒故意问:“什么样的事?”
林月芽彻底停下来,望了一眼身后,见夏河和春萝很有默契的没有跟上他们,这才一字一句缓慢地对李萧寒道:就是……不可废食。
李萧寒又装作疑惑地道:“是你说不记得了,我才想提醒你一下。”
林月芽蹙起眉头,越说心里越觉得委屈:什么不可废食,侯爷在那个时候就动了欺负我的心思。
只是那时候的林月芽傻,怎么也想不明白高高在上的李萧寒为何会那样对她,如今已通男女之事的林月芽此刻再去回想,便一下就反应过来了。
李萧寒见她眼圈发红,便彻底失了逗弄的心思,连忙将她按在怀中,低低的在她耳旁道:“从前皆是我的过错,往后不会了,不会再那样欺负你了……”
林月芽小声地在他怀中抽泣,泪水一滴一滴落在他心口,她发丝见天然的皂荚香气,随着一缕清风,夹杂着勤娘子的花香,让人忍不住痴醉。
待她情绪渐渐平复,他才将她松开,拿出帕子帮她拭泪。
林月芽看着动作极为轻柔的李萧寒,也有了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可转念她又在心底暗暗叹气,她是傻过,从前的林月芽可以傻到,只要李萧寒向她说什么,她都会信的地步,如今的林月芽不会那样了。
一次两次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三次四次依然跌倒,可若是到第十次,她还会跌倒的话,那她当真不如死了算了。
想到此处,林月芽忽然眸子一亮,心跳也不知不觉快了几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