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良缘 第20章

作者:鹊上心头 标签: 爽文 甜文 古代言情

  姜令窈简单给他擦了两下,然后便嫌弃地把帕子塞进段南轲手里,同姜凌浩道了别,这便上了马车。

  段南轲冲姜令窈无奈一笑,约了下回一起吃酒,这才上马回家。

  姜令窈回门,她自己高高兴兴,倒是累得段南轲回去后直接便睡下,待至晚时才醒来。

  两人简单用饭,席间并未多言,姜令窈想着明日要去顺天府结案,用过饭便早早睡下。

  天色渐深,月朗星稀。

  温柔的晚风吹拂在燕京的大街小巷,更鼓打过一次,一更天便在百姓的酣睡声里悄然到来。

  随着一更天来的,还有昼伏夜出,似乎永远都很有精神的沈素凝。

  姜令窈夜里不需要丫鬟守夜,因此沈素凝来了先去边上的角房,唤了行云醒来,行云便轻手轻脚去叫姜令窈。

  姜令窈今日睡得很沉,但她并未做梦,一直都只在云中漂浮,直到行云推了下她,她才悠悠转醒。

  待得她睁眼,整个人便迅速恢复清明。

  “怎么?”姜令窈迅速坐起身,一边让行云替她更衣,一边自己束发。

  沈素凝面沉如水,她低声道:“大人,御用监又有命案。”

  姜令窈束发的手微顿,她皱眉道:“死者是谁?”

  “死者是陈双喜。”

  “什么?”姜令窈吃惊,“陈双喜不是被锦衣卫看守?他如何从单间出来?”

  沈素凝等在姜令窈身边,声音压得很低,语速却很快。

  “此事尚未可知,但今夜戌时,锦衣卫校尉路过停放佛塔的前院,听到有水滴声,过去一看,便看到陈双喜……”

  沈素凝语气微顿:“死在了佛塔里。”

  姜令窈心中有诸多问题,但话到嘴边,却问:“你可有去现场?”

  沈素凝摇头,道:“并未,姚大人去时只匆匆交代属下几句,属下便来接大人。现场具体何样,属下也不知。”

  姜令窈叹了口气,她穿鞋起身,又穿回了她的鸦青公服。

  她戴好官帽,问沈素凝:“书房可有动静?”

  沈素凝今日来得急,并未关注书房,闻言略一深思:“并未有声响。”

  姜令窈这才道:“好了,走吧。”

  沈素凝依旧如前次那般,带着她先上房顶再去寻马,待一路行至御用监前两个巷口,姜令窈远远就听到一队整齐脚步声。

  她猛地勒紧缰绳,同沈素凝安静停在了原地。

  那脚步声由远及近,速度很快,目的明确,显然是向御用监奔来。

  此刻虽是深夜,巷中无光,但天上银盘高悬,还是可让人依稀看到前方景物。

  顺着巷子拐角缝隙往前看去,姜令窈能勉强看到一队大红身影。

  她低声道:“锦衣卫到了。”

  沈素凝低低道:“姚大人让我告诉大人,此番是锦衣卫先看到的案发现场,因此锦衣卫要先查,即便大人到了,也要略等一等。”

  姜令窈蹙起眉头,却并未生气,末了只道:“我知道了。”

  她又等了片刻,直到这一什锦衣卫全部进入御用监,才道:“我们去侧门。”

  锦衣卫应当也听到了她们这边的马蹄声,但此事案件要紧,并未分神过来巡查。

  御用监一共有四门,因佛塔在正门前院停放,因此姜令窈同沈素凝便选了东侧门,七拐八拐行至侧门前。

  此处依旧有四名锦衣卫校尉把手,经过几日审案,锦衣卫校尉已不会阻拦姜令窈,还客气见礼:“乔大人,沈衙差。”

  姜令窈也点头还礼,把马儿交给锦衣卫后,便快步进入御用监。

  今夜的御用监很安静,姜令窈自知姚沅肯定在前院同锦衣卫周旋,她略一沉思,便领着沈素凝一路往后厢行去。

  今夜的御用监,比荣金贵死时那日要多了一倍锦衣卫,一个大活人,在锦衣卫监守之下消失,并死在不远处的另一处庭院,这让锦衣卫实在颜面无光。

  荣金贵的案子还未正式结案呈交圣上,便又再发一案,若姜令窈是那位新镇抚使,只怕这会儿已经气得吐血了。

  姜令窈一路快步行去,行走在幽幽暗暗,树影婆娑的小路上,只觉得夜深露重,阴寒可怖。

  越往前走,越能听到前方人声,应是锦衣卫在搜查后相厢。

  绕过一片竹林,姜令窈脚步猛然停住。

  就在前方不远处,后厢之前,灯火之间,一道高大的身影负手而立。

  他声音透着说不出的冷酷:“人都在锦衣卫手中,还能看丢,要你们何用?”

  他如此说着,缓缓转过身来,在一片灯火辉煌中,姜令窈透过竹影,终于看到了这位锦衣卫堂官的面容。

  他身材高大,面容如刀刻斧凿,在一张清隽至极的年轻容颜上,是一双透着火光的幽深桃花眸。

  而此刻,那双平日里总是氤氲着笑意的桃花眸,却满含冰刃,他不怒自威,声音同往日有几分迥然。

  “今夜轮值看守后厢的校尉,回去自去领罚,每人十鞭,以儆效尤。”

  他如此说着,忽然偏过头,那双深邃的桃花眸便向竹林深处看来。

  幽寒、冰冷、震慑人心。

  姜令窈心如鼓擂,她紧紧攥着手,不让自己挪动分毫。

  寂静深夜里,她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嘭咚、嘭咚。

  即便夜色再深,借着院中无数灯火,她也看清了这位大人的脸。

  他是段南轲。

第23章

  竹林无光,幽深黑暗,段南轲也不过是淡扫一眼,很快便回过头去,不再张望。

  而姜令窈却耳中嗡鸣,脑海空空,整个人都震在原地,不知要如何反应。

  第一次听到那镇抚使的声音,她确实觉得有些熟悉,但平日的段南轲说话总是带着些油腔滑调,而且声音并未有那么低沉,依稀还有少年人的清亮。

  两人同岁,今岁还未及十九,也就是说段南轲未及弱冠。

  这般年轻,即便当真很得陛下喜爱,却到底也无法担任要职,故而此,京中才会有那么多带俸锦衣卫。

  给个高官厚禄却不担任实职,已是陛下恩赐。

  再说,锦衣卫北镇抚司直达天听,甚至不过锦衣卫令,只受陛下招领,能进北镇抚司的皆是忠心陛下的能人,也都是陛下看中且信任的才俊。

  更不用说这位新任的镇抚使,领的是新设东司房的管差,也就是说因有他在,陛下才亲设东司房,由他统领。

  这么一个陛下信任,能力拔群又忠心耿耿的帅才,怎么会是段南轲?

  用脚指头想,段南轲也绝不可能。

  因此即便姜令窈觉得再像,都未觉此人就是段南轲,她甚至觉得好笑,段南轲那般吊儿郎当的模样,即便是他,又如何让北镇抚司那帮眼高于顶的缇骑甘心差遣?

  但眼前所见,却皆是事实。

  这个一直神秘隐藏在屏风之后,只能听声不见人影的北镇抚司东司房镇抚使,就是段南轲。

  为什么会是他?怎么可能是他?又如何是他?

  无数问题在姜令窈脑中盘旋,扰乱了她的心神,让她眼前发蒙,一时之间不知要如何应对。

  沈素凝未曾当面见过段南轲,但她却也知晓段南轲的长相,姜令窈大婚那日,她也在姜家送嫁。

  此时惊讶的不只有姜令窈,还有她,但她毕竟同段南轲无甚干系,也不过就震惊须臾,很快回过神来。

  锦衣卫近在咫尺,沈素凝不敢发出声音,她轻轻拽了一下姜令窈的衣袖,把她从一片混乱中叫醒。

  姜令窈只觉头上一片清风拂过,脑中迷雾渐渐散开,她眨眨眼睛,这才缓缓吐出口气。

  刚才她竟不自觉闭了气,这会儿胸膛刺痛,是因憋气时间过久。

  姜令窈使劲咬了一下下唇,借着唇上的刺痛,让自己清醒过来,她比了个往回走的动作,两人便小心翼翼往后退去。

  待到从这一条幽深的竹林退出去,姜令窈便迅速转身,同沈素凝一起快步往前院行去。

  此刻,姜令窈已经完全冷静下来。

  沈素凝问:“大人,那确实是段三少?”

  姜令窈点头,声音很轻,却话语清晰:“刚才我们所见确实是段南轲,依我所知,段南轲也确实是从四品镇抚使,且前日他也道因成婚,故而陛下给他另封实职,他如今确实在锦衣卫中当差。”

  “刚我们也见到,东司房今日另外时抽调十人过来查案,那么段南轲是否是此番抽调而来,还是说他就东司房掌领,如今尚未可知。”

  姜令窈说道此处,微微停顿片刻,才深吸口气道:“但无论如何,他是何种身份,都与我们并无太大关系。我们查我们顺天府的案子,锦衣卫抓锦衣卫的犯人,我们不需要怕他。”

  沈素凝陪在姜令窈身边,看她面容沉静,语气平稳,不由放下半分心神。

  她道:“是,段南轲是段南轲,师姐是师姐,即便他是镇抚使,又有什么相干?”

  但此刻,只有姜令窈才知,她紧紧攥在身侧的双手在微微颤抖。

  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段南轲会是这般身份。

  虽嘴上说段南轲有可能只是普通锦衣卫,但经过这几日相处,经过那日审案,她仔仔细细回忆起来,便能从中寻出两人身上的雷同。

  她有九成把握,两人便就是一人。

  段南轲的新身份,对姜令窈冲击很大,但她同段南轲并未有过深感情,两人虽已成婚,却是权宜之计,无论是她还是段南轲心中都很明白,面上也知如何相处。

  姜令窈微微闭上双眼,回忆起昨日傍晚两人的“约定”,这才渐渐冷静下来。

  段南轲是镇抚使又如何?他是皇帝陛下的心腹难道不好?姜令窈只是段南轲的妻子,他一人得道,她作为鸡犬岂不能跟着一起升天?

  不过须臾转瞬,姜令窈就把前后事宜全都推敲清晰,以后要如何应对,姜令窈也已想好。

  想通这一切,姜令窈瞬间便不慌乱,她脚下速度更快,不多时就领着沈素凝去了前院。

  既然段南轲在后巷,那么姚沅一定在前院。

  果然,姜令窈刚一出现,姚沅就咚咚咚跑了过来,他一边跑一边擦汗,手帕都要湿成一幅山水图。

  “哎呦,小乔,你可来了,”姚沅声音发虚,“这可怎么办啊,后日就是太后娘娘千秋,这案子咱们还能不能结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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