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不想攀高枝 第18章

作者:瓜子和茶 标签: 爽文 甜文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古代言情

  谢景明皱皱眉头,“话多!”

  许清一缩脖子,给许远使了个眼色。

  一道人影杀向李家人,如秋风扫落叶,镰刀割韭菜,呼呼两下躺倒一大片。

  遇上真正的杀手,他们这些横行乡里的狗腿子就根本不够看了。

  许清脚踩李仁,两眼噼里啪啦闪着小火花,一脸的暧昧。

  啪嚓,啪嚓!

  卖煎饼果子的大娘遗憾地看着掉在地上的鸡蛋,“唉,碎了。”

  许远拖死尸一般,把半死不活的李仁拖到道旁深林,须臾,提着一个血淋淋的口袋出来,“哥,给你。”

  许清忍着恶寒,一脸嫌弃用两个指头捏着,举得老远,“郎主,我去东宫了哈。”

  李家的奴仆抬着李仁惊慌而逃,躲起来看热闹的人一个个噤若寒蝉,也悄悄散了。大柳树前空荡荡的,一片沉寂,只有柳枝儿在风中簌簌抖动。

  顾春和心头茫茫然的,看着谢景明只是默默出神。

  李仁纵马踏死母亲,她家却求告无门,父亲被逼成了逃犯,她日日活在噩梦里。这样的恶霸,别说抓起来,反而活得比谁都滋润!

  他就像一座撼不动的山,沉沉压下来,将她这等小民如蝼蚁般碾于脚下,喘口气都艰难无比。

  母亲的死,是她第一次见识到权势的可怕。

  然而转眼间崩塌了,快得令她反应不过来。

  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只是嘘一口气,李仁那骇人的权势就消散成泡沫,被太阳一照,彻底蒸发不见。

  顶级权力面前,李仁所依仗的身份就像个笑话。

  谢景明微微弯下腰,手伸到她面前,笑容如冬日里的太阳,“来。”

  他的手不似郑行简蔡伯玉等人那般细腻皙白,手指修长,结实,掌中有薄薄的茧子,应是常年握剑磨出来的,握上去可能会有点硬。

  理智告诉她,他是救命恩人,她应该报答他。把手放上去,谢谢舅舅,最好是感激涕零,亦步亦趋跟在他身边。

  这样,她会一辈子安稳,谁也不敢再打她的主意。

  顾春和慢慢伸出手。

  是啊,她连李仁的掌心都逃不掉,又怎么挣脱摄政王的手?跟着他,不仅能报杀母之仇,父亲也会平安回来,没准还能拿回探花郎的功名。父亲嘴上没说,但她和母亲都知道,父亲是有大抱负的人,他内心是渴望有所建树的。

  再求求他,给母亲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如果能给外祖家平反就更好了。

  如此一来,皆大欢喜!

  多好啊,可为什么她的手,就是停在半空中不肯落下呢?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上午做核酸,更晚了~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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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阳光从云端宣泄而下,莹白如玉的手笼上一层黄金样的色彩,可能是在空中停留的时间太长,不住轻轻颤抖。

  谢景明很有耐心地等待着。

  顾春和却收回了手,握成拳,深深藏在袖子里。

  阳光透过树荫,在他脸上落下参差斑驳的碎金,眼眸落在眉骨下的暗影中,神色莫辨。

  谢景明慢慢直起腰,视线落在看傻眼的张泽兰身上。

  张泽兰一激灵醒过神,她常在街面上卖花,脑子活泛,极有眼力见,当下把顾春和从地上搀扶起来,“别愣着,他是谁,好歹给我们引荐一下啊。”

  顾春和小声说了谢景明的身份。

  “我的天啊!”张泽兰眼睛瞪得溜圆,她死也想不到这人竟是摄政王,乐得差点大笑出声。

  她冲顾春和挤挤眼,你可攀上高枝儿喽,可别忘了咱姐妹!

  顾春和没注意张泽兰的小动作,她的眼睛只望向郑行简,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你怎么样,还能站起来吗?”

  最初的意气风发都没了,郑行简灰头土脸坐在地上,每个关节都塌了下去,惨白的脸上罩上一层死光,对于顾春和的关心显得有些冷淡,或者说木然。

  这个人已经全垮掉了。

  “对不起……”顾春和心里又酸又涩,愧疚得几乎不敢看他。

  她总是给关心她的人带来不幸。

  一双云纹皂靴停在郑行简眼前,头顶有人说:“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看你也是个读书人,最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

  郑行简昏昏沉沉抬起头,面前的男人负手而立,堪比净空的蔚蓝色长袍漾起细纹,闪着细碎的光芒,低调而奢华,是那些上位者最喜欢的风格。

  他脸上是一种平和的微笑,举止优雅,仪态端庄,看上去极可亲近的一个人,却透着亲而难犯的威仪。

  似乎无形中就在中间划下了界限,他们永远高高在上,他只配狗一样趴在泥土里。

  他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愤懑、沮丧,甚至带点漫无目的的仇视。

  “你们这些人,总是习惯站在高处对人评头论足,好像对别人的轻蔑是理所当然,辱骂都成了你们给予的殊荣!凭什么?你们什么也不懂,凭什么教训我?”

  “欸,阿简你乱说话!”张泽兰连连哈腰赔笑,“他迂腐透顶,又臭又硬,王爷别和他一般见识。”

  谢景明不在意一笑,“我还不至于因为一两句不得志的抱怨生气。”

  然而这句话让郑行简更受不了了,人家根本不把他当一回事,他甚至都没有和他们理论的资格!

  他使劲搓搓脸,一把推开张泽兰扶他的手,艰难从地上爬起来,踽踽独行而去。

  谢景明从鼻子里笑了两声,自嘲自怜,却又睥睨自傲,瞧不起所有的权贵,寒门士子的臭毛病一个不落全有了,纵然才华横溢,也是仕途有限。

  “春和我回头找你啊!”张泽兰把笔墨摊子上的东西用桌布一裹一抱,撒腿就追。

  顾春和下意识跟着她走。

  “站住。”谢景明在后说,“我们要去寺庙祭拜的,你忘了么?”

  风旋转起来,从山道冲进门前,从地上卷到树上,树叶发出瑟瑟的响声。

  顾春和默然立了半晌,转过身来时,脸上已恢复了往日的静默温柔。半垂着头,跟在谢景明后面,一步步走进庙门。

  吱嘎嘎,沉重的红色大门关上了,寺庙内很静,也不见和尚们的身影,唯有佛塔檐角的惊鸟铃丁当作响。

  佛祖眼眸低垂,无悲无喜注视着人世间。

  顾春和跪在佛前,将佛经一张张放进香炉。母亲是否已经转世了呢,肯定会投生到好人家,平安顺遂长大,为人妻为人母,将来会有其他女孩子唤她母亲,她也会揽着别的女孩子,疼爱地喊她们乖女儿。

  泪水一滴滴落在佛经上,模糊了字迹。

  佛祖啊,我能不能贪心一点,来世还让我做母亲的女儿好不好?

  我一定好好听话,再也不任性,再也不乱要东西,求求您,把母亲还给我。

  呜咽声深深藏在喉咙里,顾春和虔诚地俯下身子,重重叩头,一下,一下,又一下……

  一只手隔在她的头和地面之间,她没管,仍然磕下去,一抹残血便抹在谢景明的掌心里。

  谢景明没强行阻止她,过了许久,待她再也磕不动的时候,双臂一展,把她抱在臂弯。

  “别……”顾春和挣扎,“王爷,放手。”

  “你都磕晕头了,站都站不起来,我身边又没婢女,要不你自己试试能不能走?”谢景明无奈地笑笑,将她轻轻放在地上。

  针扎似的疼痛从脚尖传来,一直延伸到小腿,就像无数蚂蚁啃噬,又疼又麻又痒。跪了大半个时辰,她的腿早就跪麻了!

  顾春和踉踉跄跄走了几步,脚下一绊,又跌进他的怀里。

  “别动,我给你上药。”谢景明在她耳边说,声音很柔,也很凉,“寺庙清了场,这里没别人,不用担心,不会有人知道。”

  顾春和死死咬着嘴唇,用力推他的手。

  这次谢景明没纵容她,直接把人放到厢房的塌上,“你居然也信佛?磕头如果管用,佛前的地早被人们的脑袋砸烂了。”

  他带着几分轻松的调侃,可顾春和笑不出来。

  “你一直都在?”她低低问。

  顾春和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勇气发问,但不说出来,她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面对这个人。

  刚刚动静闹得这样大,她拼命喊,拼命喊,他就是不回头。如果他没听见,那许清又如何知道李仁的狂妄话?

  他的举动亲昵自然,嘴上说是舅舅,却处处暗示两人的关系不一般,这让她很不自在。

  不过他救了她,在他面前,她先矮了半截,因此更深一层的疑问她说不出口。

  他为什么要冷眼旁观,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李仁会出现在这里,李仁又是如何知道自己行踪的?来大佛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难道她看错了,他也和那些人一样?

  顾春和不由自主往里缩了缩。

  谢景明还在笑,眼中却没有笑时的那点光了,他拿细细的玉杵调着药膏,动作缓慢而匀速。

  “你和李仁应不是第一次见面,春和,你在拼命隐瞒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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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轻飘飘一句话飞过来,顾春和的脑子立时一炸,手脚冰凉,好不容易筑起的壁垒瞬间土崩瓦解。

  她真是昏头了,摄政王是谁,怎会被她三言两语问住?